第十五章 你想说,我就要听吗?
倪微的眼睛就这样看不见了,而林若轩,突然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那样的无力和沉重。 医生刚从林飞病房里出来,告知‘病人无大碍,也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之后,那些警察就进去做笔录,而沈莞在这之前很久,就结束了自己的协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着。 “沈莞,要不要先去吃饭,从昨天开始,你就什么也没有吃过。”林若轩坐在她身边,这样说着,那声音温柔的可以滴出水。 “不用。”她连看都没有看他。 “那你累不累,昨晚都…没有睡好……”他有些自责的说着,望着她的侧脸,“休息一下好不好,我……我在医院后头的职工宿舍有空房间。” 她毫无征兆的站起了身,他也跟着起身,“你去哪里?”她不答,他抓住她的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混乱的心情,急急的说,“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我不想听。”她毫不犹豫拒绝。 “不,你要听的。”昨晚对她野蛮的身体伤害,还有那些对她误解的残忍话语,都成了巨大的石块,死死压着他的心口,无时无刻,叫他呼吸困难。 “你想说,我就一定要听吗?!”她狠狠的甩开他的手,看着他,无视他苍白的脸,瞳孔里尽是鄙夷和讨厌,“可我,就是不想听。” 她消失在长廊转角处,而他立在明亮的光芒中,抬头看了那阳光,明明已经如此温暖了,可为什么……他却觉得浑身的凉? 林若轩接到区交警大队的电话,已经是四天之后了,那个公式化的男音通知并告诫他,去区交警大队取车,逾时缴纳xx保管费,还因为他曾经的逆道行驶行为严重的触犯了《交通管制条例》,叫他去解释情况,扣分和罚款是必然,如果没有合理说辞,可能暂停驾照。 从交警大队回来时,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见她了,他想起了那一晚的疯狂,她在他的身下,他在她身体里,他是多么的丑恶和蛮狠,她醒了他也跟着醒了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有看见她私密处的红肿,只是他内疚和难堪的说不出那样亲昵的关心。 小飞病房的门,只留着一条细如虫的缝隙,但这并不妨碍那群粉蝶一样的小护士,围在那里,朝里头窥视,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怎么了么?”林若轩走过去,差异的说。 身前的三两个小护士闻声回头,一看是他,脸色绯红着,一个嘴角染着羞赧却莫名兴奋的笑,说,“里头啊,就是前几天送来的那个被人**了的女孩啊,刚刚来了几个警察,领着个律师,说是被告的男的找的律师,那律师说,是那个女孩子自己故意喝醉,故意勾引那些男的,是想要敲诈钱什么的……说是,哎呀……那个律师啊,说的意思好像是要反告那个女孩子诬告。” 一旁的另一个护士随着点点头,说,“那个律师说,他的当事人啊,都才17岁左右,都还在读书,读的还是最好的私立贵族学校什么的,各个都是家境极好,家教及其严格,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根本不会想着去做……这档子丢人的事情,肯定是被那女孩子啊,那个女孩子自己没知识没文化,是个外来打工妹啊,在这里没亲戚,更没有正常的工作,每天就是打扮的妖艳,专门找这样有钱但纯真的富家子弟下手,下药啊什么的……” 又一个小护士插嘴道,“不过,那个律师的意思要想是说,不想闹大,毕竟他的当事人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受不起伤害,还有就是那些个家长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人啊,好像是想和里头的女孩子和解……”顿了顿,语气里透着轻贱,“只是,里头的人好像不愿意啊,特别是那个女孩子的朋友啊,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脾气大的要命啊,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解。” “话不能说的太满,这事情也不能太早下结论,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也不知道谁是谁非啊,现在这个世道啊,有钱有权只怕就什么都有了,”一个年长点的护士忽然扭头看她们,摇摇头,语气有着历经沧桑的释然和无奈,“只是可怜了那些可怜的人。” 林若轩浑身僵硬了,脑袋一片空白,之后护士门又说了些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是空洞洞的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张张嘴,唇彩是那样红腻腻的、黏糊糊的,仿佛是从泥泞里拿出来的缺口碗一般。 “滚出去!”里头传来玻璃粉碎的声音,还有沈莞那拔高的满腔怒火。 外头顿时停止了低低的探讨,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平稳而无情的语句,透过门框,“沈莞小姐,请你冷静一点,仔细想一下我的话,林飞小姐,我还是那些话,我有理由相信你是故意勾引我的当事人,意图敲诈勒索,只因我的当事人没有答应,你就告他们轮|jian,企图诽谤侮辱我的当事人,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执意这样继续起诉,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你就得坐牢,还有现在,你们这样的态度,刚刚还用花瓶砸我,我可以告你们故意伤害我……但是,如果你们同意和解的话,我们愿意不在追究你们的任何……”
‘过失’二字尚未出口,已被掐断,那是沈莞忽然拿起他的公文包,咯吱开了门,门口的人迅速的闪开一条路,她没有抬头,只将那公文包如垃圾般抛出很远,又走进了屋子,门口的小护士对望着,一阵唏嘘…… 律师和警察都走了,看热闹的小护士也散开去,只有林若轩傻了一样的站在门口,很久…… 里头没有了动静,他也没有移动一分,四周的空气是那样安静,安静的让他恍惚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 远处传来了洒水车的声音,空灵的曲调仿佛穿越迷茫雾气,绕过深山高松间残破佛寺玲珑四角那古朴的铜铃而来,丁玲,丁玲…… 是谁在呼唤,谁在哀伤,谁在婉转,谁在期待,谁在哀伤…… ‘我从山中来 带着兰花草, 种在小院中, 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 看的花时过, 兰花却依然, 苞也无一个 ……’ 沈莞白皙的脸旁浮现在他的眼眸,她的眼睫毛是那样的浓密,是蝴蝶,灵动的飞舞着,从她那明亮的,仿佛闪烁着无数星星的眼底飞舞到他的身上,在他的肩膀嬉戏、扑棱…… 她就站在出门的位置,而他就站在进门的位置,他和她,中间不过是一步的距离,无论是谁,只要踏出这一步,便可以将彼此紧紧拥进怀抱,可是啊,她没有动,他也忘了。 沈莞手中抱着一束银色的满天星,那花开的微小而美丽,是一粒粒晶莹的小水滴亲吻的她脸颊,他是望着她的脸?或者是望着那花呢?或者两者都是罢,只是他沉醉了,沉醉遗梦间,只有鼻翼里,馥郁清幽的花…… 她看着他,直到他在她眼底模糊……冰凉,然后,她缓缓的松开了手,他本能的去接那坠落的花束,而她,就在这个瞬间,将那苍白的门紧紧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