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我呢?
她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便俯身去抱她,在她耳后轻轻的哄,“我知道你受伤了,你的脚流血了,你现在不能走路……你不想看见我也好,不想理我都好,可是,我只想给你包扎,只想送你回家。” 他把她打横了抱着,看她静静的蜷在他怀里,十分温顺的样子,斜阳在后,将他身躯在地上投出一个玉山,将她安稳的包裹在着山中,四周变得静谧了,浪花声、风声都变得渺小。 恍恍惚惚间,他看见了他们的从前,还是刚刚认识的时候,回家的路上,她一个人走在前面,他悄悄的、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如纱轻柔且美好的斜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而他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影子和她的重合,将她毫无缝隙的包裹住,然后默然笑的心满意足。 林若轩将她抱着坐在副驾上,从后车厢里,取了矿泉水,帮她洗脚,那是受伤的右脚,是伤在踝骨处的,擦伤的,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些石头的尖锐棱角,她那些流淌过瑰红血液的地方,笨该是凝固着些夹子的,却因为她的任性,沾满了灰色砂砾,仿佛万千只蚂蚁集聚在那处撕咬,直教人心惊汗寒。 他捧着水,撕了衣袖,沾湿将在伤口左右擦拭,不敢触到正真的擦伤处,听见她丝丝的抽气,心也跟着忐忑抽搐,强装着笑,说,“要是疼,你可以咬我的胳膊。” 她扑哧一笑,“你当我是住在盘丝洞里啊?” 他滞了下,她又说,“若我真是那蜘蛛精,那么都手手脚脚的,折了一两个,也不见得多痛了。” “没有的事情,”他蹙了眉毛,轻语的样子,表情是一个赌气的孩子,“你若真有那么多手手脚脚的,不要说是一个两个,就算是千个万个,我也会保护的好好的,不让你受伤。” 她伸手抓住他的一只衣袖,左右摇晃着,朝他明媚的眨了眨眼睛,“那我要长生不老,我要吃你的rou,御弟哥哥。” 他因她这样,羞赧了,正从衬衣下敞口撕扯布料要包扎她伤口,动作有些阻碍,便说,“不要闹了,沈莞,我在给你包扎了,处理不要会有伤疤的。” “我要吃rou。” “别闹。” “我要吃rou。” “别闹。” 如此反复,他其实想说‘好的,我都是你的。’之类的话,可是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和她相处过了,便下意识的任她像小孩儿一样的闹着,这也是快乐,可是她忽然就放弃了,低低说,“其实,我知道你是愿意,我还知道无论是谁,只要向你要,你都是愿意的,你对谁都那么好。” 林若轩的手顿了下,望着她,只见她眼光如月光明亮,却也亮的如月朦胧,叫他看不清楚,他淡淡笑,便仔细的将那不规整的白布条绕着她脚踝上,一圈又一圈,最后系好。 “只能先这样了,我们快点下山,你家里有急救箱吗?我、我……我在帮你包扎一次。”他吞吞吐吐,更有些明知故问,他知道她是个生活随意,无准备的人,家里是没有这些的。 她倦懒的眯着眼睛,靠着椅背睡觉,脸侧着窗外,说,“我们走吧。” 林若轩这次行驶的很慢,因为他身边的女孩儿睡着了,其实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睡着了,即便不是,他也是要给她安稳的,而更重要的一个私心是,他希望和她在一起,在私密的空间里,待着,多一秒也好。 这个时间,是半下午的时候,这条沥青马路的两边都长着梧桐树,十几米高的笔直树木,碧绿而稀疏的长着,海面吹来的风,将那柔软的枝条带动着,他们轻盈的舞动着美丽妖娆,婆娑间,发出沙沙琐碎声,烂漫的阳光从那稀疏的枝叶缝隙间落下,奇妙间,在如水的地面,幻化成一个一个的连绵不绝、如胶似漆、不分彼此的斑驳光圈,像极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层叠五彩泡沫,虚无、美好、凄凉…… 林若轩看着,目光痴迷,“沈莞,我知道,我们之间其实有很多很多的误会,那些因为我和倪微的关系,你和程至煜的关系,还有不合时宜的时机,构成的所有的误会,道不清说不明的,也早就理不清了,就像现在我们看见的,地面的这些光圈一样,他们早就连在一起,变得朦胧虚幻,不可触及,我们想要一个个的看清他们,一目了然的分离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所以,沈莞,你愿不愿意,我们不要提以前的事情了,好么?就让他们像这光圈一样消失……”
“我们一起朝前看,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什么,我根本不在乎,沈莞你以前说我嫌弃你这些年的工作,你错了,我根本没有,我从来不嫌弃你,以后也不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事,或许……或许还有别的男人,”他苦涩的笑了下,“可是,他对你真的不好,作为一个男人,这些我看的很清楚,可能在你心里,我对你也不好,但是,我会让自己好起来,你讨厌我的懦弱、我的麻木、我的犹豫,我会改掉的……我会努力的让你忘掉他,我只想要和你一起,你愿意么?” “你和倪微是真的男女朋友么?” “不是,我只是答应了假装小薇的男朋友,答应这样的要求是有原因的,沈莞,我不能告诉你那个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不爱她,我……”他有些焦急。 “可是,她爱你,”他还要说的话,被她打断了,她看向他,镇定而决绝,“可是她爱你,你知道吗?” 他的脸色有些尴尬,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他的唇上下抖动了良久,终究只能如是说。 他说完了,看她的表情居然没有变化,更加害怕了,说,“沈莞,我真的不可以,我暂时不能离开她,其实,我知道她可能喜欢我,我一直刻意的避开这些,只是……她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