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钱不经花

    红色的牧马人在山道上飞驰着……

    田宝的老爹带着苗寨里七八个人过来的时候，眼看就已经快四点了，冯烨可没那个功夫还继续耽误在这里。于是三言两语交代了一番，并让肥懋当场打开皮箱，取出了十万块放在这里，让这边赶紧的这就开始安排人手、准备酒缸、勾兑酒水。然后就在一众人等瞪目结舌的注视下，让肥懋开车送自己返回县城了。

    “嘿嘿，老板，您这也太急了一点吧？搞得那些苗人还以为咱们这是瞧不起他们呢？”肥懋边开车，边笑着说道，同时还不忘瞧了瞧自家老板的鞋子。为什么进田宝家的酿酒间转了这么一圈，自己的鞋底就沾上了许多黄泥似的酒胚子呢？可老板的脚上却依然干干净净……这有点不科学啊？不过当然，肥懋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去开口询问，其实就算他问了，冯烨也根本懒得理会。

    “他们想多了。”冯烨淡淡说道，自己不过就是赶时间而已，有必要胡思乱想么？

    “苗寨最是好客，尤其是被熟人带上门的，他们也都会当成朋友，热情款待……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再给他们说说就行了。”

    冯烨点点头，“嗯。今日有事，确实没什么时间了，待下次前去再叨扰他们也就是了。”

    虽然冯烨历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过他也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之辈，人家的习俗与好客，总归是值得尊重的。想到这里，冯烨又觉得好笑，就在刚才，人家用养了超过十年的原浆酒所泡的虎鞭酒，请自己品尝，结果自己却婉言推辞了。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田宝那小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怎么好看。

    本来，只是喝点这种酒，那也是无妨的。可刚刚才亲眼瞧见了那酒里泡着的各种稀奇古怪之物后，现在再喝，就有点喝不下去了。再说，他现在还饿着肚子呢！空腹饮酒总归是不太好的。更何况，说起虎鞭，他就忍不住看了看还在空间里安然卧着的丸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多少还是要给它留点面子，好歹是自家的兄弟。

    打开车窗，感受着山岭间吹来的丝丝凉风，冯烨就把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想法全都抛出了窗外。

    “猫儿，等会你办完事了，就再回来看着点，不管今晚多晚，都要让他们把这批酒准备好，运到等会租下来的仓库去，不要耽误了我明天的事。”

    肥懋笑道，“老板，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包在我身上，绝对没有问题。再说了，哪会干到很晚啊？就这点活，我估摸着最多四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我保证，最迟晚上九点前，这五十缸酒就会妥妥的放在咱们的仓库里了。”

    冯烨有些好奇道，“你确定四个小时就能全部搞定？”毕竟，他刚刚才走马观花地参观了一遍，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还一团糟呢！连八字可都还没有一撇呢！这五十缸酒虽然说算不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了。

    肥懋嘿嘿一笑，“老板，您真的是多虑了。他们最多叫上十个人也就可以了。我给您算算啊，等吴家把酒缸弄过来之后，就在那大路上一字排开，先放好线，做好记号。然后一个人用水管冲洗酒缸，第二个人就用水泵从各家养酒的酒海里把原浆酒抽进酒缸；第三个人再用管子给每个缸子添加泉水；第四个人用搅拌器调匀；第五个人盖上盖子，再用泥封口；剩余的五个人只负责搬运就行了。”

    听肥懋这么一说，果然简单呐，冯烨顿时也就放下了心来。

    按理说，像今天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冯烨亲自出马，无论是前面买音响，还是来这趟苗寨买酒。直接吩咐一声，交给肥懋去做也就行了。但这不是好奇嘛？冯烨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多少还是有点兴趣的，走上这么一遭，增长点见识，那也是好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小事而已。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到苗寨呢，虽然这处苗寨靠近县城，和那些偏远山区，深山老林子里的苗寨不可同日而语，却依然能够感到苗族人那种nongnong的人情味儿。不说别的，只说被他指明要买的那些泡酒，原本，他还以为是要等晚些时候随着那一万五千斤白酒一同送过去呢！结果，在临走的时候，他才刚一上车，就发现车子的后排密密麻麻放了整整十坛，除了有一坛据说是养了十年的原浆酒之外，其余九坛全是他刚才看过的那些泡酒，好家伙！每坛酒足足有二十斤，这就是两百斤白酒了，以自己这点酒量来说，足够自己一个人喝上好几年的了……那一瞬间，他还在心中有些暗笑，觉得苗族人做生意有些太过小肚鸡肠，这是担心自己会变卦，又不买了吗？结果当肥懋告诉他，这些酒都是人家送的！冯烨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小肚鸡肠的原来是自己！他把别人想得太不堪了。

    可是，冯烨心中无限感慨的同时也挺委屈的。这能怪我吗？这么些年，他无论走到哪里，基本上人与人之间都是在处处提防着的，哪里会想过居然这年头还有白送这等好事？这些酒加在一起少说也得值个万儿八千的吧？虽然自己的确是在他们寨子里买了一万多斤酒，可是这占便宜的却是自己，别人家那些养着的酒，人家原本又不是一定要现在就卖的好吧？养到一定年头的话，这酒的价格可是会翻上好几倍呢！而且，就算要卖，这种纯粮食酿造的酒又哪里会如此便宜，仅仅以十块钱一斤的价格就卖给了自己。

    至此，冯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间，还是有好人的啊……

    “叭，叭……”

    肥懋按了按喇叭，和相向而行的两辆大卡车错身而过，“老板，看见没？这两辆车，肯定就是寨子里联系过来准备拉酒的。呵呵，来得挺快啊。”

    冯烨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了，猫儿，等会那音响送去库房了以后，要让他们都安装调试好，你要现场监督。在确定了没有问题后，最后那些连好的线路就不要拆了，要做到随时打开就能使用……”

    冯烨刚说到这里，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严重问题，他只考虑音响了，然而却完全忘记了音响是需要有电才能够使用的。

    “好的……”

    冯烨打断了肥懋的话，说道，“回头，租下仓库，音响送过去之后，你还要抓紧点时间，去买几台发电机。”

    “发电机？老板，那仓库肯定会有电的，发电机就不需要了吧？”

    冯烨转头看了他一眼，“让你买就去买，这么多废话？”

    “呃……”肥懋顿时就不敢吱声了，只是连连点头。

    ‘事情真多啊……’冯烨靠在椅背上，暗自想着，也幸好现在就发现问题了，不然明天就要闹笑话了。

    想了想后，才又说道，“你就挑大功率的去买，还是那句话，别怕花钱。也别给我搞那些听都没听过的杂牌，质量必须要有保证……嗯，这样吧，你就多买两台好了。就算临时有点毛病，也能有个替换的。机械这玩意，总归难保一点毛病都没有。对了，汽油和柴油的发电机都各买几台回来。其它需要连接的电线、电缆、插板、配电箱之类的，你让他们看着办，只要是用得上的，都一次性给我配齐了。最后，把这些全都弄好了之后，再一齐送到咱们的仓库去。和音响一样，把所有设备的线路都给我接好……我就强调一条：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必须要保证做到，只要启动开关，立刻就能用。”

    肥懋仔细地听着……

    不仔细听可不行，这么多的东西，他若是记错了，导致最后买错了东西，多花了冤枉钱那还是小事，耽误了老板的大事可就麻烦了。

    “老板，这些，全部都要今晚就办好吗？”肥懋有些弱弱地问道。

    “嗯，就今晚，明天上午一早我就要用。”冯烨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吩咐下去了，他心中自然也舒服了。

    ‘有个能办事的手下就是好啊，这么多琐事动动嘴皮就搞定了。哪里像当初自己一个人在蜀都，做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冯烨在心中发作感叹，肥懋却在心中叫苦不迭，今天才到手的一百万呢，自己还没捂热乎呢，结果这就已经快没了？

    心里犹豫了好一阵，肥懋还是只得说了出来，“老板，那这样的话，钱可能有些……不是那么充裕了啊！”

    冯烨被这话说得又是一愣，这好歹是一百万呢！中午才拿出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小时，连饭都还没吃，结果一百万就没了？

    见自家老板虽然没有表态，但肥懋却也多少能够猜到对方此刻心中所想，于是硬着头皮道，“老板，是真的快没了，我算给您听啊。”

    冯烨确实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他心中现在哪里会去cao这些闲心。不过既然肥懋想说，那就说呗。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首先，办泰国的身份，您要的是VIP方式，那三百万泰铢就相当于六十万了。然后，买音响设备花了十五万，这里买酒加上那五十个大酒缸，算起来也有差不多十六万了。租仓库，虽然说最后的价钱还没有谈，不过少说也得几万块吧？然后还要去买发电设备……。”

    冯烨这下也算想明白了，就这几个大头加在一起，已经都不止一百万了。

    ‘这钱呐，还是真的不经花啊！’

    冯烨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后，问道，“这么说，你那里是没钱了？”

    肥懋听得好悬没把车给开到沟里去，老板虽然说得十分淡然，但以自己对老板的了解，他语气越是平和，就越是恐怖。反倒是对自己笑骂或者一巴掌过来的时候，反而是他心情不错的表现。

    虽然钱是挺重要的，可钱再重要也比不得自己来得重要啊？说不得，肥懋就只好咬咬牙，痛苦万分地说道，“老板，我这里钱还是够的。为您办理泰国身份的那笔钱，又不需要现在就拿出去，而且那其中我自己大概还能分到四成呢……”

    说完这句话后，肥懋心里就充满了忐忑，偷偷用余光在观察着身边之人。

    冯烨却只是笑了笑，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办个身份而已，如何能用得了六十万？他猜得到肥懋在其中肯定也会有些分成，只是没想到会达到四成这么高而已。算下来就是二十几万了呢！不过，冯烨却依然也不会介意。人嘛，不都是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连那些才到城里的农村小保姆，买个菜都会想办法虚报，然后暗中扣下几个钱来。肥懋这么做，倒也正常。喜欢钱？这很好啊，人有了欲望，又懂得分寸，知道敬畏和进退，这样的人，才最是好用。虽然说，如果事情过后，才被自己知道，那肯定多少还是会有些小不爽的，但他现在能主动坦白出来，那就没事了。毕竟，要马儿跑，就不能不给马儿吃草！这个道理，冯烨还是懂的。

    “我知道了。”

    肥懋却因为这四个字，心中纠结不已。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冯烨说完这四个字后，心思就已经不在这方面了，他又哪里会在意肥懋此刻的想法。冯烨现在心里想着的，却是那水煮鱼的做法和步骤。别到时自信满满地说要露一手，结果最后却搞砸了，那多没面子啊！

    假如肥懋知道了自家老板此刻心里的想法，只怕又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人一旦形成了既定的思维，心中对某人有了固定的形象，就很难再改变过来。所以，如果自家老板去杀人放火，或是带领千军万马转战天下，他都一点不会觉得意外和不对。但……你去洗菜，做饭？这算怎么一回事啊？反差也太大了吧？肥懋可接受不了。

    尽管肥懋把车速都提到六十了，但前半截是山路，也不可能再快了，入了城后，又到处是摩托车和电动车，就更不可能快了。因此，当车子回到县城，再次来到盛德街口的那家川菜馆时，已经4点十五了。

    好在也只不过是过了十五分钟而已，大热天的，倒不至于让那才烤好的鱼就冷掉了。

    冯烨看着一只大铁盘里装着的烤鱼，闻着那诱人的香气，腹中就忍不住发出了咕咕声，令人好生尴尬。

    不能再闻下去了，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现场就把这盘鱼给解决了。

    冯烨重新把铁盘上包裹着的锡箔纸盖上后，就准备连着铁盘一起端走，至于其它的那些已经加工到半成品的鱼自然是有肥懋在后边拎着，不需要他来cao心。

    见两人这就要走，那光头老板就笑眯眯地说话了，“两位老板，这盘子就不要押金了，你们吃完了什么时候路过，给我送过来就行了。”

    冯烨心中暗自感叹，摆明了这是想要押金呢，但人家这话却是说得漂亮。只怕这也是看见自己的车了，本地车牌，本地人，谁还会占你一个盘子的便宜？这是不锈钢的又不是金子做的，所以他也乐得大方。假如换一个推自行车的人过来试试，不拿出五十块的押金，你就别想连盘子一起带走。

    冯烨没说话，现在有肥猫在了，此等小事当然不需要他开口。果不其然，肥猫停下脚步，从兜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就丢了过去，“拿去，盘子就当是我买了，谁出门还带个盘子的？咱也没功夫为了你这盘子还专程跑上一趟。”

    “嘿嘿，那是，那是。您二位慢走啊，再来呀！”光头笑嘻嘻地朝两人的背影说着，心里却是想道，‘得，又赚了十块钱。’他这个盘子却是从那‘一元店’里淘来的。虽然是‘一元店’，但不代表里边所有的东西都是只卖一块钱，例如这大号的不锈钢方盘就得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