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找错目标

    此时五个人正走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肥猫被两个男人挟持在中间，走在最前面，而冯烨则施施然不疾不徐地落后几步跟在这三人身后，那个被称作老鬼的男人走在最后，一边盯着身前的这个胖子，一边不时转过头朝身后看看，直到走出老远，发现后边并没有人跟进来，他这才放下心来，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前面的两个人身上。

    巷子不过两米来宽，两旁是红砖围墙，只不过一看之下就知道建成有些年头了，围墙的下半部分除了暗绿色的青苔之外满是黑漆漆的印痕，墙根下还随处可见各种杂草，有些甚至已经长到了近一米高。巷子的地面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板铺成，有些石板下方已经变得有些松动了，人踩在这头，另外一头就会翘起，还好现在天晴，若是放在雨天，定然会溅起一裤脚的水渍。除此之外，这条巷子里还时不时的就会发现各种排泄物，有人的，也有狗的，有的还比较新鲜，有的却已经风干，不知道是形成于多久之前……

    时间已过傍晚的六点，然七点未至，在这个时节上天光尚且明亮。可眼前这条小巷中却有所不同，两旁的围墙高达两三米，人走在其中，有遮天蔽日之感，也难怪路面会杂草丛生，青苔满墙了。

    这倒也还罢了，不过是光线晦暗而已。只不过，越往前走，冯烨就越是闻到一股恶臭，这令他皱起了眉头，微感不悦。若是早知道这地方如此难闻，他肯定就不会同意随着这三个人前来了，只是如今若要再退转回去，那这段路岂不是白走了？暗叹一声后，冯烨就遮蔽了自己的嗅觉，完全隔绝了周遭空气，仅仅依靠他空间里充斥的气体来提供呼吸。昨晚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前，他才把空间里的所有气体置换了一遍，现在感觉起来，可要比这边的空气清新多了。

    只不过，落在冯烨身后两步的老鬼看着前面的那个胖子一副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似乎还颇为享受的模样，就感觉到有些难以理解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喜欢闻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比如就有人特别喜欢闻汽油或柴油味。如此看来，眼前这个胖子就是特别喜欢闻那种垃圾堆里的恶臭味了。

    绕了几道弯，转了几道拐，又走了五六分钟，前方越来越宽。不多时，领头的三个人就停了下来。冯烨放眼朝前方看去，只见远处赫然是一座堆成小丘的垃圾山，到了这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臭味存在了。想想这里同外间人流如织的人民路相距是如此之近，如果外边的那些人知道这里有这样一座垃圾山，那些小吃摊和饭店中吃饭的人还会不会有胃口。不过，神奇的就是走在外边路上，并不能闻到这股异味，只有走进这条巷子数分钟后，臭味才会越来越明显。

    这里是垃圾堆的背后，这个结论不用任何人告诉冯烨。毕竟这条小巷子垃圾车可无法进来，而远处的另一面从环境位置上判断，也差不多临近一环路了，在这个位置能有这样一个垃圾堆也并不奇怪。

    无论如何，这里现在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并无半个人影，除了远处的垃圾堆边上有着几条在翻找着什么的流浪狗之外，甚至没有半个活物。

    “这真是一个适合‘谈生意’的好地方啊！”冯烨笑着感叹了一声。

    这句话在老鬼听来，自然是赤裸裸的讽刺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越过冯烨，走到了肥猫身前。

    可冯烨的这句话却令肥懋心里一紧，他自然是能够听懂自家老板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又抬头看了老鬼三人一眼，他有着强烈的预感，接下来怕是有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

    肥懋叹了口气，“老鬼，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赶紧离开，这件事就此算了。要不然，等会你们肯定会后悔的！”

    对面三人听得这话，相互对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老鬼才收起了笑声，指着肥懋摇头说道，“猫儿，到了这里，你还说这种话，我真不知道你这么些年都是怎么混的。”

    “好吧，我也是本着大家都是同道，才想劝你们一劝……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划下道来吧。”肥懋冷冷地说道。

    冯烨见似乎没有人理会自己，他倒也乐见于此，从兜里掏出烟来，又取出一匣火柴，擦燃火点上后，就这样站在一旁看起了好戏。

    这倒也并非是老鬼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是他们已经认定了肥猫手里抱着的就是钞票。他们忙活这么多事还不就是冲这点钱来的，只要能把钱弄到手，他们又哪里会去管这两个人的去留。所以，只要人没有立刻跑掉，他们也就完全不用心急，只要不是出去叫人，那他们又怕得何来？

    老鬼朝肥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好，猫儿你果然有种，那我们也就不饶弯子了。今天你赚了这么多票子，可哥们三个现在却还没有着落……别的也不多说了。也别说咱哥们欺负你，你爽快一点的话，我们一个人就借你两块钱，三个人六块，这样你起码还能剩下一点。等咱什么时候有钱了，肯定会还你，怎么样？”

    ‘借？’肥猫在心头十分不屑，老鬼嘴里的借只怕就是‘刘备借荆州’的那个‘借’吧！说起来容易，但要指望他们还钱，那简直就是做梦，别说他们这几个烂货随时都是两手空空，哪怕就算是偶尔弄到了钱，也只会第一时间拿去买货。只不过，这一刻他显然是忘记了，他自己平时不也是如此这般？于是，肥懋冷冷一笑，“老子今天拼死拼活一共才搞了不到十块，你们倒好，一张嘴就要去一大半……嘿嘿，不怕告诉你们，这钱可不是我的。前几天四方宾馆那件事，想来你们也不会没有听说。我这钱可是要给向老大的，如果不信，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要不然等会你们直接和向老大他们去商量借钱，如何啊？”

    冯烨听得也是为之叹服。肥猫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真真假假，让人根本无法在短时间里弄清。同时，拉大旗，扯虎皮，轻轻松松就拖出了向家兄弟作为挡箭牌。

    老鬼几个面面相觑，他们和肥猫也差不多，平时坑蒙拐骗什么的虽然没有少干，可和向家兄弟几个人却完全不同，人家那是有过不少人命的亡命徒，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对方的头上。但如果要让他们就此认怂，那却也是做不到的，毕竟红彤彤的钞票几乎就摆在眼前，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放弃掉？老鬼想了想后，喝道，“你他妈这么说以为老子就会相信？骗鬼呢！向老大的钱怎么可能在你这里。”

    肥懋哪里还听不出来对方的心意，虽然说话的嗓门挺大，但正如他早前在那店里对女人所说的那样，有时候人说话声音越大，就越说明他们的心虚。当下微微一笑，打开了手中的报纸，顿时，那厚厚一匝的钞票就露了出来，把老鬼三个人看得是呼吸加重，眼神再也无法从钞票上移开。

    肥懋把这包钱往地上一扔，冷冷说道，“钱就在这里，也别说什么两块六块的了，只要你们敢要，就全部拿去。不过，我这就给向老大打电话，说是你们三个人把他的钱拿走了……”说着，肥懋就拿出了电话，作势就要拨打。

    冯烨再次在心底由衷地赞了一声，肥猫这事做的漂亮，以退为进。明明对方人数占了绝对优势，他一个人，却反而弄得对方进退两难。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地上的钱是拿着烫手，不拿可惜……

    老鬼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当下再也顾不得地上的钱，一伸手就抢走了肥懋的手机，然后远远地扔开，“猫儿，你这么做就过了吧？我们哥几个只是手头最近有些紧，找你借几个钱……这么点小事，你提向老大做什么？”

    肥懋看着他，也不示弱，冷笑道，“钱，我是没有，我这的钱全都是向老大的。你们如果要找我‘借’钱，那是找错人了。我最后再劝你们一次，不要对我动那些歪脑筋，难道你们忘记月初的时候铁哥才传下来的话么？最近河边要一致对外，咱们怎么去弄外地人的钱，那都没事。但如果你们要对自己人下手，那就要考虑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老大……”老鬼听见身后一个人出声，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兄弟已经有点在打退堂鼓了。如果前面向老大的名字还只是让他们心存顾忌，那‘铁哥’二字一出，就由不得他们敢于造次了。铁哥向来说一不二，这种时候他们如果顶风作案，那么无论结果是什么情况，必然会被当作是挑衅铁哥的威严，到时候根本不需要铁哥的人出手，整个道上的人必然都会跳出来收拾他们。一想到那种场面，就连老鬼都忍不住有些感到怕了。

    看着地上的那包钱，老鬼吞了吞口水，如果就要这样放弃，却又很不甘心。毕竟他们手里的货已经差不多断了，如果再弄不到钱，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老鬼实在不愿再往下去想了。铁哥的确是他不敢有丝毫忤逆高高在上的存在，但那种瘾一旦发作起来，其滋味却也不遑多让。正左右为难呢，老鬼忽然想到了刚才肥猫话里的那句‘你找错人了’，莫非，这是他对自己的某种暗示？

    但现如今，除了肥猫和自己三个人之外，现场也就只剩下那个胖子了。几乎是立刻的，他就想到了刚才在‘涮涮锅’，正是这个胖子提出的赌局，还说什么如果打赌输给了那对年轻男女，他就会买下那只手镯。要知道那可是八十几万啊？如此说来，这个胖子是有钱的。

    想通了此点，老鬼的眼神顿时就不同了。妈的，自己也算是瞎了眼，放着这么一尊财神不管，只把注意力放在了肥猫这区区十万块钱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可是现金呐。

    现在老鬼已经完全不去看地上的那包钱了，不去说这钱还和向家兄弟有着诸多牵扯，那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一旦他把注意打在了肥猫身上，那就已经违背了铁哥的吩咐，这样的后果他们更是承担不起。但眼前这个胖子嘛，那就完全不同了，刚才他就听出来了，这丫根本就不是本地人。这么一来，无论他们对这胖子做了什么，也都不算坏了规矩……

    老鬼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朝一旁那个还悠闲抽着烟的胖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可等了片刻，对方却依然没有半点任何反应。原本看着对方那副漫不经心的做派，老鬼就已经有些不爽了，现如今，他就更加愤怒了。很明显，刚才在肥猫那里吃了瘪，他现在是想把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发作在这个胖子身上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不爽，冯烨还更不爽呢。本来正好好地看戏呢，没想到对方就调转了矛头，然后找上了自己。这令他纳闷的同时，也在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很快，他也就想到了肥猫最后的那句话，只不过，他不明白肥猫那么一说，是故意作出的暗示呢？还是无心之举，被这帮人给误解了。假如是后者那还算好，但如果是肥猫故意这么做，当着他的面就敢打这种小算盘，说不得冯烨就要让肥猫长长记性了。哪怕他对肥猫再是欣赏，也容不得他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