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穿井得人

    郁闷了一阵之后，李波也就把那些念头抛开，不再去想。不过呢，无聊之下，他在和向老大打完一通电话之后，就又有了一个主意。尤其是听说向老四被蛇给咬伤了之后，他就乐了。现在他虽然没办法从牛老板的身上抠下块rou来，但向老大他们可以啊，作为受害者来说，这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不是么？

    眼珠转了转，略一思索后，他稍稍走开了几步就再次拿起电话打了过去，然后小声地在电话里就一些细节和对方交谈了起来。

    他们商量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是双方交流了一下各自那边的情况，然后针对性的想出了一番说辞，以便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当然，向老四那边不管被咬得严不严重，都要尽可能的往大了说，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县医院那边想想办法，这些门路他还是有的。

    对于现在门外的情况，他当然也不会对里边实话实说，而是把外边现在的局面都说成是自己张罗出来的，连电视台也是他叫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只有闹大了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的赔偿。当然，事后，他这边也需要稍微的意思意思那就是后话了。

    虽然向东心里还略有疑虑，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尤其是他们身上现在还带着家伙。但这时候他们毕竟是受害者，没有谁说只有入住宾馆的客人才能得到赔偿不是？只要是在宾馆的范围内受到了伤害，宾馆的责任就跑不掉。

    至于他的那点事，他也没怎么担心过，实在不行，只要稍微露点口风，当这些人知道了他是帮洪爷办事的，想必无论是谁都不会再刁难下去。对于打着这样的旗号为自己谋福利的事情，他已是相当的有心得了，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都说过了，洪爷可不会在意这么点小事。

    于是，他就半推半就地在电话里和李波达成了一致。

    其实，说到底，今天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像这样类似的事情，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上演，无论换成谁，差不多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得不说，人，实在是个很聪明的物种，总是会利用一些小事或者不是机会的机会为自己创造福利和价值。

    就比如，在某个城市的一角，两辆车不小心擦着了。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了，但接下来呢，就会引出一系列的事情来。不考虑变数和意外，就最正常的来说，并非只是要找交警认定责任事故，或者找保险公司就完事了。更不会是塞上点钱，现场就解决问题了。这么做有没有呢？当然有，但是事情到此并不算完。这只是一个导火.索，聪明的人或许就会利用这件事，夸大的去讲，说自己出车祸了，再利用这个借口，去公司请假，然后利用这个机会就可以带着情人外出逍遥几天。又或者，可以装上几天伤员，用用苦rou计，去博女人的同情。再不然更狠一点可以自己找个地方把车撞得更夸张一点，然后就可以回家向老婆申请换车，没办法，早就想换车了，无奈老婆大人总是不同意，这不就有了借口。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其中一方人在交警或者保险公司有认识的熟人或者关系，然后夸大对方在事故中的责任，以此获得更多的赔偿，这样的例子实在不要太多。所以说，每天生活中发生的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以此作为契机，往往就会带出一系列的事情，有的人会在其中损失惨重，有的人却能因祸得福，得到数倍的回报。而这些，就是现实和生活。至于如何利用一件小事去借题发挥，那就完全是因人而异了。

    李波和向东的这通电话并没有打太久，就不得不停止了。无它，因为消防员已经开始行动了。

    按理说，林业局负责野生动物保护的办公室也来人了，像这种事情应该他们负责才对。说起来，对这个办公室的人，冯烨也不陌生，上个月在青城山的‘清泉山居’被他忽悠走的那个姓郑的主任也是干这个的。

    但是此刻行动的还是消防的人。不得不说的是，消防现在已经是全能的代名词了，不仅仅是负责救火，几乎所有警察干不了，也不愿意干的活儿，他们都得上。

    房门再次打开，这一次，早有准备的两名消防人员，在穿戴上了厚重的防刺服，防割手套外加钢化面罩之后，在强光电筒的照射下，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站在蛇堆里，不管不顾的伸手就把一条条的蛇抓住扔进了一个厚厚的塑料袋里，这种塑料袋可不是那种超市里用的普通货，还是很结实耐用的。只要不是直接用刀子扎或者用打火机烧，基本上不会有任何问题。像那些被装进袋子里的蛇，就算它们的牙齿再锐利，也根本无从下口。

    所以，前前后后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结果现在解决起问题来，却连五分钟都没用上，所有的蛇就无一漏网的被扔进了口袋，而这些蛇从他们被装入袋中的那一刻开始，它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面对普通人的时候，或许它们还能露出让人畏惧的獠牙，但在对着全副武装的消防人员时，一切都是徒劳的。偶尔有两条蛇死命地咬住了消防员的手臂，但那连最锋利的匕首都无法割开的手套，蛇牙也只能徒呼奈何。

    当然，说无一漏网也不正确，至少楼梯口那条最初被抓的菜花蛇，还被装在袋子里，扔在了那个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的角落。

    待消防人员解决掉所有的蛇，又仔细检查完毕之后，这才推开了那个被堵在玄关处的床垫。确认了里边的人并无大碍之后，消防人员就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自然就轮到那群光辉正义的领导们出场了。

    伴随着摄像机与话筒，在许多人簇拥之下，几位领导粉墨登场。

    现在进来的，除了卫生局和林业局的两位科级领导之外，城关派出所也来了个副所长。当然，在外面，他刚才就从李波那里知道了一切，倒也没有因为来得晚了而不明白情况。然后，他就让李波带着他的人去楼下帮忙维持秩序，很显然，连正式警察都不是的李波这帮人是入不了副所长大人的法眼。对此，李波虽然心里不爽，但表面上却仍然带着谄媚的笑，爽快的就带着一众弟兄下了楼，临走的时候当然也没忘了带走那条菜花蛇。

    对于那帮人的吃相如此难看，李波他们一伙人尽管心里不忿，但也没办法，虽然他们在面对普通老百姓的时候，是高高在上，在对着其它行局的领导时也可以不买账，然而对于派出所的领导，就不敢说什么了，那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唯一能做的，他们也只是在下楼的过程中，在那些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吐上一口唾沫，然后小声地骂上几句怪话。

    李波对这样的结果倒也不算失望，这和他的预期也相差无几。还好他提前做了布置，向老大也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刚才他那都不算暗示了，根本就是明说，所以，他相信向老大最终是能够在宾馆要到足够的赔偿，然后他对于从对方手里得到些好处也是有信心的，毕竟今天自己这些人也是被向东给叫出来的，如果到最后一点好处都不给他们留下，那以后传出去了，还有谁会再帮他？在道上混的，比生意人都要更讲一个‘信’字，除非是那种打一枪换个地方，没有跟脚的人。所以，他现在也不怎么担心。再说了，虽然现在来到了楼下，但并没有离开不是？大不了等楼上那帮家伙‘吃’得差不多了，走了，他再去要上一点汤喝呗，总归也是不会空手而回的。

    ※※※

    楼上的谈话将要开始的时候，那些消防除了带队的支队长和两名消防队员留下了之外，其他的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很显然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现在楼下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前面已经说过，在国内，喜欢看热闹，并不只是汉族人的习惯，现在就连这个拥有许多少数民族和越南人的河边县也拥有这种相同的爱好。

    消防带着蛇下来了，当先的三个人都带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各装了十来条蛇。说起来数量并不多，但这些蛇交缠在一起，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却很有些视觉上的冲击。没办法，谁让消防这次准备的袋子都是透明的呢。

    于是，这就让楼下那些议论纷纷的群众也大开了眼界。

    原本，楼下这帮傍晚无所事事出来闲逛的、纳凉的、去夜市吃东西的人，无聊之下本就聚在一起相互瞎侃，对于这里突然之间又是消防、又是警车、救护车的，都在相互之间表达着各自的猜测。

    那可真是说什么的都有，这边有人才说这是宾馆里有人自杀，那边就有人说你这话不对，其实是情杀，是老婆带人来抓小三，然后现场把人打残了。接着，就又有人说哪啊，爷们在这里来得最早，哪有什么老婆来抓人，根本就是有人里面玩女人，还三飞四飞，然后飞出了个马上风……接着，就在一群人好奇的追问下，这个人开始了科普，也引得所有众人啧啧称奇。

    但现在，消防人员这么招摇的拿着三大袋子的蛇出现，显然就把此前的那种种猜测都给推翻了。

    不过，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想象力也是无限的。

    “老张，听说了吗？这家宾馆里到处都是蛇，现在被抓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还不知道有多少没被抓到呢。”

    “可不是嘛，宾馆这么大一栋楼，这点时间够啥？就算每间房间看一遍都不够，谁知道那东西藏到哪里去了，万一什么床底啊，柜子里，水管里边啊，谁还找得到……”

    更有人神神秘秘地说着，“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蛇？”

    然后就有人反问了，“难道你知道？”

    这人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看，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说道，“当然，河边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其实这事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可能知道这宾馆的老板姓牛，但肯定不知道这位牛老板最喜欢吃的就是蛇……”

    “切……”这话，立刻就引来人群的一阵起哄，“牛老板喜欢吃蛇，难道就要买这么多蛇回来放自己宾馆里养着。”众人当然是不信了。

    这人不屑地说道，“说你们见识少你们还真的别不承认。谁说这些蛇是他买的了？”

    “不是买的？难道是自己去抓的？”

    “嘿嘿嘿……”当先之人好一阵怪笑之后，才又说道，“告诉你们吧，这是他得罪了蛇仙，蛇仙亲自带着他的徒子徒孙过来报复呢……”

    “真的假的？”众人听得一阵傻眼。

    虽然说在如今这个年代，通常来说谁会相信这种瞎话，但这里可是河边，又靠近越南，尤其眼前这些凑热闹的人还都是以老一辈的居多，在这些人里边，别说还真是有人信这个。这不，立马就有人接口，不仅承认确有蛇仙，他还亲自现身说法，说自己就曾经见到过，可给吓坏了……不久后，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就是眼前的这家宾馆，昨晚他就发现了异常，今早路过的时候还亲眼看见有东西飞到那楼顶，当时还以为是眼花了呢，原来那就是蛇仙啊……

    经过了人群中这么些七嘴八舌地言论之后，即使再不相信的人，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然后就又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出来说道，“知道不？在五六十年前，就这个宾馆的位置还是一片坟地，其中最大的一座坟就是在这个位置。听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那里面藏着很多值钱的东西，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敢下去挖，传说里边有凶物在守护，曾经有不信邪的年轻人倒是下去过，但是却再也没有出来……”说到这里，他就摇头不语，也不知道是在惋惜那些因此而送命的年轻人，还是对里边那些好东西无法拿出来而感到遗憾。

    这时又有人不答应了，他们坚持认为还是蛇仙在作祟。

    但老人家眼睛一翻，拿着烟袋锅子往这人的手臂上轻轻一敲，“我老人家只说这里是坟地，又没说不是蛇仙。再说了，蛇仙就不能来自于地底的坟地吗？真是少见多怪。”

    这个人被烟袋锅子敲了，也不气恼，听老头这么一说，也眉开眼笑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儿。”

    没过多久，这些言论，就开始越传越广，不敢说整个河边，但至少在这附近的几条街，所有那些摆着摊的夜市老板，就都无一不知了，每逢有客人前来，他们都不忘把今天这新鲜事讲上一讲。谁让河边太小了呢，每天都是这么无聊，遇见了这种喜闻乐见的事，谁还忍得住不听不说呢。

    自然，经过了无数人的嘴巴之后，这些话也越传越神……

    至少，在今夜来说，河边又多了一个话题可聊，然后，时不时的就会有人又多出来一番独特的见解……

    无论如何，今晚整个河边，如果有人统计的话，被喝掉的啤酒数量至少要比平时多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