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柳暗花明
小妖女所问正也是厉醉枫三女一直疑惑的，闻言各说忧心。 狄冲霄道：“生老没说，依我想来，打散不是不行，可打散对小秀没有好处。你们不觉得现在的状况和灭神师破界而成的天地灵光淬炼很有些像么？天下事有利必有害，若想得到什么就要能经得起磨难与困苦。世间也没有不付出就有收获的好事，就算是做美梦也要你先能睡得香。” 朱熔泪道：“所以你的决定就是不帮？” 狄冲霄点头道：“我相信小秀。所以对于最后的选择，我选的是不直接帮小秀。泪儿，红羽姐冷静不少，有你在，不会再做有违心念的事。和醉枫她们离远点。” 朱熔泪应下，伴着厉醉枫三女远离。 狄冲霄退守神晶树三丈处，昂头看，比起任婷秀撑不住破道灵光，心下更为担心逆命月蚀会消散，黎明是短暂的，太阳升起、月亮落下的一瞬，除非是曾经的魔皇复生助力老姑奶奶，否则久被阻滞的日魂月魄必会在那一霎那由满而缺、由缺而分。 又过十数，逆命月蚀灵光降落更急，好似要将内里灵光一气宣泄。通天灵光柱由此再行凝缩，由树般粗到细如长棍，又从如棍到如指，最后细若发针。威势完全内敛，好似只是一线柔柔月华。任婷秀只觉浑身轻松，欣喜睁开眼。 狄冲霄与灵劫对拼过，最是明白此种征兆意喻着最后最强一击就要来到，绝非行将破散。狄冲霄飞步退离，大叫：“小秀，小心。不到松懈的时候！” 这边音落，如针月华暴然扩延，重为天落巨柱，将方圆四十丈尽罩其中。 任婷秀虽是得了警示，可到底慢了些，没能借那宝贵的短暂空隙增强神晶巨树，此刻敌更强我松懈，终是再无法维持下去。倾刻间，神晶树层层破碎，冠、枝尽毁，只余粗粗树身。天幸树身是神晶最为厚实的部分，崩毁速度大减，借着这一阻挡，任婷秀得到一线喘息之机，通过深入大地的灵根汲取木灵灵光，全力之下，勉强护住最后一截树身。 任水心轻叹：“那丫头的纯真毛病总是在关键时刻犯。天命难逆，但不是那小子的错，实在是小丫头自选必死之路，没人能救得。” 生不灭道：“放心，死不了，只是没法逆天改命。你家丫头只是必死之命不是绝后之命，算算还有几年好活，明天你就让小子丫头圆房，多生几个，总有一个能承继灵宗。” 任水心道：“难为你这老儿也会说笑话宽慰人，不过能与中意人生儿育女，又能在魔皇闺女的命数上弄出点变化，对小秀来说就没有遗憾了。” 生不灭道：“老夫何时说笑话了，生死是恒、传承是变。世间自有生灵开始的那一天，就是如此。况且你妖婆子也用不着人宽慰，嘴上说的感慨，心里还有期待，否则何苦再耗费神光逆天地法则来阻滞月蚀移缺。” 任水心道：“就是这样，奇迹才会令人欢悦与向往。那孩子决定不助小秀就绝不会反悔，这一选择会得到什么结果，的确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 生不灭道：“老妖婆，你说那小子是因为什么才会定下此种看似无情的决心？” 任水心道：“明知故问。那孩子从不做失败的考虑，只做应变的准备，今次不能逆命，那就下次，绝不放弃。若小秀无法凭借自己的努力与机缘逆命，下一回，那孩子就会毫不犹豫地赌上自己的命与机缘。不会有任何的保留。那孩子就是讨老婆子喜欢，这样的人生勇者，很久没有遇到了。” 生不灭微微点头，不再说。 另一边，狄冲霄一退再退，拦在厉醉枫四女前方。朱熔泪会意，助他看住百花姐妹。 厉醉枫将披身兰衣剪成大盾，递过去，刚毅轻语：“我厉醉枫今生只会是狄冲霄的女人，今生只会给狄冲霄生儿育女，所以我绝不允许我的男人、我孩子的父亲这么无情，绝对不许！ 你是有说过不帮，可现在我说你必须要帮。否则，绝不再理你，绝不再听你的。摆渡兰瓣该能有点用。” 狄冲霄道：“小醉枫就是这点最可爱。只是现在帮有些迟了，以破道灵光此时的威势，除非我能在瞬间达至极神境，否则一样无能为力，反不如看一看小秀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与机缘逆反天命。若是不成，下一回，我会在一开始就倾其所有，赌上自己的生命与机缘。” 厉醉枫一愣道：“下一回？这都要死了还有下一回？” 狄冲霄奇道：“谁说会死了？小秀都返魂复生了啊，就算无法逆命也是能夺回几年寿命。啊，哈，喔，小醉枫真是太可爱了。准备和狄大哥生几个？” 厉醉枫瞬时脸红如血，恨恨重踢狄冲霄一脚，背转身不理人了。百花姐妹岂会放过，姐一句妹一句，调笑起厉jiejie来。 狄冲霄放过厉醉枫，眼盯任婷秀那边，嘴上调侃起小妖女来。 朱熔泪妖妖地道：“你想要几个都行，不过你先要有本事让大妖女给你生娃娃，小妖女才会给你生。” 狄冲霄叹道：“要不要这么大声地说？大妖女必然听到了，你分明是嫌狄哥哥命长了，大妖女本就一肚子火呢。” 朱熔泪妖妖地笑。 狄冲霄吸气大叫：“小秀，听到了没有？你的命是我狄冲霄的，不是天命的！我要你活！要你生生世世陪着我！你不想看着我们的孩子一天天成长么？！” 任婷秀本是撑到极限，听得此语心神激荡，又有了与天命对抗的勇气与信心，心中随之涌现极多渴望。欲望与渴望有时一同，感受着寄主心内的极度渴望，魔器碎片如同饿了百年的壮汉，毫不客气地完全吞噬，令黑暗神光极度增强。神晶树由翠中隐黑变得翠黑对半，不仅将破道灵光顶回去了些，还将破损树身修复大半。 厉醉枫转回身，屏住呼息，双手紧攥。 十数后，逆命月蚀那殷红光芒尽数回蕴月心，越缩越小，直至一个红点，随着红点脱月落降，破道灵光笼罩地域扩延了近倍。天穹也从黎明的明暗交杂还变为黎明之前，那最为黑暗的一刻，只余淡淡星光。 任婷秀全力抵御，却是不敌最后最强的轰击，护身神晶树树身渐行崩毁。任婷秀生来羞怯善柔，从不争什么、要什么，此刻感受着破道灵光中那满是傲然、轻蔑的意志，心中一个声音闪现，越来越响，终是拼尽全力呐喊：“我的命，不是你的！我不要输！” 呐喊声中，任婷秀散去最后的神晶树身，舍弃伪极之力，以属于自身的神光全力上顶！ 任水心又是轻叹：“那丫头早点有这种绝不服输的争胜心就好了。” 生不灭正要说，惊见一抹不寻常。任水心也发现了，惊咦一声。 一个虚形人影与任婷秀叠合，与她一样的双手上顶，令翠碧神光变得浓绿。虚幻人影外相渐行清晰，竟是寒宁馨的俏模样。 狄冲霄心神激荡，明悟这份魂魄就是施老伯舍弃最强觉醒与天地灵源方留在小秀体内的魂种，小秀要以自身之力对决天命的决然令沉睡中的魂种成长了。狄冲霄难抑激荡，对天长啸，宁馨，终有一天会接你回家！ 一变未停，一变又生，一道翠金灵光自任婷秀眉心飞腾而出，化做灵光球，逆顶破道灵光而上，威势令天地哀鸣，天穹再无一丝星光，无尽漆暗。 狄冲霄曾在暗魂之心内看到这一天象，惊呼永夜月蚀，心下暗道原来如此，这机缘还真是一线牵一线，小秀天性善柔，与宁馨的霸道截然相反，由此想令魂种成长必然是要事倍功半，可此时的心念正与宁馨心念中的绝不屈从完美相合，令魂种成长苏醒，随着宁馨魂种的苏醒，魔皇伯母送赠给小秀的一点灵源也跟着苏醒了。 “纯以意蚀就能威压老夫之技，古今只有一人！魔皇，你所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老夫真是很想知道！小朱雀，别闹脾气了，那就是所有灭神师都无比渴望的无上至境。不过是一点残微灵源就已是移天换日，这就是意蚀的极致，灭神意劫！”生不灭纵声狂笑。 朱红羽已是感受到异变，与灵灵分开，回身望向由翠金神光球，心海翻涌，那就是自己最为倾慕之人留在世间的一抹灵光，果然无负于天地最强之名！ 转眼间，看着不大的灵光球已是将破道灵光顶回大半，就此停住，球开万窍，破道灵光过窍而出，再无半分狂暴，如山泉顺涧流落。色泽也由血红变得翠金。 任婷秀福至心灵，不再用神光对抗，张开双臂，沐浴在柔和月华中。月华落身就合入任婷秀体内。 任水心轻出一口气，心道让小秀与魔皇闺女做姐妹果然是唯一逆命可能所在，此事的关键又只在狄家孩子身上。又是感慨魔皇真是顶麻烦的存在，死了还要气人。 生不灭喝道：“狄家小子，还不到完全放心的时候，天命一向是不将人耍到死不罢休。小心。” 狄冲霄心思一同，轻语：“小妖女，你去大妖女那边，大妖女要是再犯怪，你就抱死她。我是真不怕生不灭事后生怒，可眼下柳暗花明，要是再被人捣乱，老姑奶奶的怪性必然是要发作了，你也不想看到红羽姐变回一个吃奶小娃娃吧？帮个忙，狄大哥欠你个大人情。” “那可真有趣，好想抱抱师傅呢。是你说的，你欠小妖女一个大人情。”朱熔泪跃了过去。 狄冲霄叫回灵灵，跃到树顶，全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