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扮猪吃虎
古曲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清澈的琴声了？像是深涧里潺潺流出的泉水，像是森林里第一缕射进的阳光，像是仙境里独自起舞的仙鹤…… 妲己从榻上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右望去，只见桃花树下一男子席地而坐，身前是一个案几，案上放着一张古琴，而那清雅宁人的曲声正流泻在那男子的指下。 男子眉目如画，丰神俊朗，温润的就好比雨中的修竹，眉眼间的儒雅超然于天地之外，君子如玉，真是君子如玉！ “醒了？吵到你了吗？”男子抬头，黑玉般的眼睛温柔的望向她。 “这是……哪里？”妲己微微疑惑的打量着四周，突然又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你家啊，怎么，睡糊涂了吗？”男子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我家？”似是想起，又微微疑惑。 “刚才来的时候苏大人说你正在此小憩，我便携了古琴前来，没想到才弹了一会儿你就醒了，是吵到你了吧？” “没有，只是，邑考，这里真的是我家吗？”妲己环顾四周，一样的建筑，一样的布局，一样的丫鬟，只是感觉却不同了。 “妲己，不会是梦还没做醒吧？”伯邑考笑道。 “是梦吗？”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妲己的神色间有些迷惘。 “说说，梦到什么了？”伯邑考轻轻的拾去妲己头上的一片花瓣。 “我梦到我被一只九尾狐上了身，然后神志不清，被那九尾狐夺去了神识，接着开始变得非常凶狠残暴，我梦到我杀了你……”轻轻的，喃喃的，似梦似真。 “妲己这梦可真没谱，我们两情相悦，你又怎会杀了我呢？看你整天瞎想的，小心哪天想出病来！”伯邑考的眉眼间仍是一片温柔。 “不，我后来真的杀了你！”说到此处，妲己微微颤抖，“再后来武王伐纣，王朝破灭，姜子牙将我体内的狐狸精斩杀，却心善的留了我的魂魄，只是我却受到诅咒，永身永世，不能再和你在人间相遇！”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将近两千年之久，我看过无数的战乱，找不到容身之所。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和他们组成一个特殊的家庭，再后来，我们在帮一个女孩找宝藏的时候，走近了这面镜子，看到了你……” “妲己的梦做得可真长啊，不过梦再长，还是要醒来的，醒来了，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什么都不要想，来尝尝桃花糕，用新开的桃花做的。”伯邑考伸出手，拿过案几上的玉盘。 妲己笑着拈起一只桃花糕，细细的品着。 “怎么样？”伯邑考看着她。 “你吩咐人做的？”妲己像是还未出阁的少女似地，眼睛亮晶晶的。 “喜欢吗？” “很好吃。”笑容山明水净，羡煞桃李之容。 伯邑考轻轻揽过妲己，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明日我们上山踏青，可好？” “好，此时正是春天，也正闲来无事。” “妲己，离开你一刻，我就想你了。不过还好，过两个月，我们就能成亲了，真期待那一天，你成为我的妻子。”望着她，他眼里的深情像是夜空的星辉，那么深邃…… 妲己神情一怔，忽然又想起在成亲前夕，她被纣王下令强行送进皇宫，脸色有些苍白，身子顿时有些发冷……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伯邑考关切的望着她。 “没什么，不是说踏青吗？我正在想要去那座山比较好呢。”妲己微微一笑，苍白渐渐减去。 “就去这附近的邙山吧，听说那里风景不错。” “好。”妲己点点头，若有所思。 看样子她是回到过去了，只是，一切还是会按照冥冥之中的轨迹发展吗？到最后她也难逃送进皇宫，最后被狐妖附体，杀死心爱之人的命运吗？ 第二日，伯邑考带着她上山踏青，他体贴的牵着她的手，照顾着她，眼里的温柔仿佛全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她了。 他摘野花送给她，她在漫山的花海中翩然起舞，衣袂翩翩，风华绝代；他握着她的手，在山涧边的石头上刻下山盟海誓，眼里只有彼此；他们在后山的林子里玩捉迷藏，每次妲己都玩不过他，笑着软软的趴在伯邑考的怀里…… 踏青回来，次日，妲己在家中摆好笔墨纸砚，言笑晏晏的为伯邑考画像，伯邑考在她画完后，亦提笔画下桃花树下弹琴的妲己。 或是吟诗作画，或是游山玩水，日子无忧无虑的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 却不知，白日里的嬉笑过后，每个夜里妲己都掐指算着，不远了，不远了，马上纣王就会下诏宣自己进宫了，像是一个癌症患者在一边享受自己的生命一边计算着自己的死亡。 一枚钱币是一天，她倒计时着，当玉碟中的钱币只剩下最后一枚的时候，窗外风雨大作，桃花早已凋零，只有竹子在风雨中摇摆，发出飒飒的声音，湮没了她那轻不可闻的叹息。 明天，诏书就要下来了吧？ 窗外的风雨依然大作，只是心情却跟风雨无关，睁着眼睛，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却不知在何时沉入梦乡，花落一地…… 醒来，却仍旧是刺眼的阳光，她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刺眼的阳光从桃花的缝隙里射了下来。 “醒了？吵到你了吗？”男子抬头，黑玉般的眼睛温柔的望向她。 “这是……哪里？” “这是你家啊，怎么，睡糊涂了吗？”男子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我家？” “刚才来的时候苏大人说你正在此小憩，我便携了古琴前来，没想到才弹了一会儿你就醒了，是吵到你了吧？” 怎么感觉，这对话那么熟悉？ “邑考，今天是哪月哪日？” “怎的睡得不知年月了？”伯邑考笑道，告诉了她今日到底是何日。 妲己一怔，怎么可能，时间怎么倒退了？ “还没睡醒？说说，梦到什么了？”伯邑考轻轻的拾去妲己头上的一片花瓣。 “我梦到我被一只九尾狐上了身，然后神志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