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贼与刀
这是一块很独特的项链，全身呈光滑的扁圆形，如同十五前的月亮，洁白圆润，其内隐隐含着雾气，左右倒转，更是如同流水一般转动，令人格外惊奇。 而在这片云雾之中，一条血红色的裂痕贯穿其中，如同树根般向其四周分散，形成一条条细小的纹路。 而当所有纹路连接在一起，恍惚中形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惟妙惟肖，随着云雾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极为真实的感觉。 这条项链在爷爷的要求下，云霄从小佩戴，婴儿时带在手腕上，直到渐渐长大才转移到胸前，一刻也未离身，到现在，已然过了五年时间，云霄早已习惯了这种陪伴的感觉。 小白！ 这是云霄给项链取得名字，懵懂的他也曾问过，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小白，但每一次爷爷都会用一种伤感和不舍的眼神看着他，默然不语。 小白不是一块普通的项链，这一点云霄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无论当他有多麽劳累，或者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只要小白在身边，所有的病痛都会消失，就是这么神奇。 所以从小到大，云霄从未进过医院，连药都很少吃，身体倍棒！ 但十分可惜的是，小白对于爷爷的病却没有一点用处，云霄曾经把小白放到爷爷的手里，希望爷爷能康复，但最后总会失望。 公交站牌前，云霄有些焦急的来回张望，赶忙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亮晶晶的表面上，一道红红的细线格外的清楚，而当云霄看到，那长长的指针还未越过红线的时候，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说明回家的车还没到。 一声鸣笛，蓝白相间的公交车缓慢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云霄赶忙背着书包走了进去，在司机师傅疑惑的眼神里，拿出一个早已准备的硬币投了进去，然后乖巧道：“叔叔好！” 这么乖巧帅气的小孩，没人不喜欢，本来略显烦躁的司机竟然也笑着回应了一句：“恩！你也好啊！赶快进去找个座位坐好，不要乱走哦！” “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云霄蹬蹬的跑到过道上坐了下来，一边抱住书包一边抓紧扶手，正襟危坐。 车子开动，四周的景色飞快的向后移动，也让云霄彻底松了口气。 公交是近几年才开始通行，整个行程差不多需要环绕中海北区一圈，经过市中心之后，才会开向身处郊区的安平村，整个行程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 但小云霄却一点都不无聊，背靠在大大的公交椅上，一双大眼睛不住的乱转。 路边的景色不断变化，渐渐变得繁华起来，显然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心，上车的人在慢慢增多，环境也变得拥挤、嘈杂。 公交车再一次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外面的一群人急速的拥挤进来，车内的人群不住的向后移动，伴随着司机师傅烦躁的吆喝声，车门终于关闭，每个人紧守着独自的一小片地方，自顾的交谈。 然而在这一群人当中，一个独特的人影瞬间吸引了云霄的注意力。 这人身穿一件他从来没见到过的连体服装，完全遮住了身体，但上面已经有些脏了，布满了斑斑的污迹。 其身材修长，白面如玉，却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手中还拿着一根破布帆，上面如鬼符般画着一些云霄不认识的图案，十分的怪异。 这人一上车，他身旁四周瞬间出现了真空地带，让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变得更加拥挤起来，不少人捂着鼻子，用一种厌恶的眼神不时地瞪向他。 车子走走停停、人来人往，然而这一道隔离区却始终都没有消散。 一身灰色道袍的道人神色平淡，虽然也发现了气氛的不同，但没什么表示，站在下车区的旁边，自顾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车子来回摇晃，他的身体却一直巍然不动。 云霄正坐在他的身旁，侧着头好奇的张望，对于未知的事物，小云霄很有探索精神的伸出鼻子，猛然一嗅。 阿嚏！阿嚏！…… 好呛人的味道！ 一股云霄从没有闻过的气味充斥在鼻尖，一阵酸麻，让他小小的脑袋不住晃动。 一声轻笑，云霄赶忙捂住鼻子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神，于是感觉好丢人，慌忙低下了头。 然而转瞬间，他却又忍不住抬了起来，不断地瞄向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感觉道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在吸引着自己，虽然浑身很邋遢，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云霄有些发呆的皱起了眉头，小小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眼睛无神的看向前方。 然后…… 他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叔叔，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清脆的喊声仿佛拥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原本吵闹的公交车瞬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云霄。 云霄伸出手，向前一指，再一次问道：“叔叔，你在干什么？” 前方人群拥挤处，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白领女青年正一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玩着手机，她的左肩挎着一个漂亮时尚的小皮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她的身后，一个面色憨厚、穿着破旧衣服的男人，一只手伸出，手指尖露出一道锋利的刀片，而女人皮包的一侧，已然被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啊！有贼……” “天哪！小偷……” 农民工瞬间止住了动作，也不惊慌，手腕一闪，刀片瞬间消失无踪。 白领女人此时正好转过身来，尖叫一声，赶忙护住钱包退到了一边，本来精致的脸庞上也变得惨白一片。 “都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农民工转过身，原本憨厚的神情腾然变成了凶狠，恼怒的喊道：“什么小偷？你有证据么？没证据就别在这里放屁！特别是你们，我刘老三在这一片混了十几年了，你们嘴巴都给我严实一点，不然有你好看！” 被指到的男女赶忙放下了手机，低着头，看着屏幕上的11字号，而那一个0，却始终没勇气按下去。 公交车奇迹般地被镇住了，这也让刘老三变得更加嚣张起来，却带着一点气急败坏。 这好不容易有一次生意，这下子全都搅合了，之后怎么办？ 换路线？但哪有这么容易？ 小偷也是讲究地盘的，而且他们之间的残酷竞争，也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拥有一块固定的地盘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拥有了一份固定的工资，而为了这份工资，他们有时候甚至会拼掉几条性命。 所以，此时刘老三的心情可想而知，简直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只见他凶狠的一瞪眼，刷的一下走到云霄身边，破口骂道：“都是你这个小杂种！没事叫什么叫？平白的坏掉老子的财路，想要找死么？” “叔叔？你、你怎么了？” 云霄被吓住了，神色不由怯懦道。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老子的财路都被你给毁了！妈的！你也给我去死吧！” 刘老三神色更加的愤怒，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啊！不要……” 四周一阵尖叫，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四周的人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云霄同样愣愣的瞪大眼睛，只感觉眼前一股阴影笼罩，带动着强烈的风声吹来，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小小的身体紧紧缩成一团……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道极为痛苦的哀嚎……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道人突兀的闪现到云霄身前，右手精准的拦住刘老三的手掌，手臂用力，缓缓旋转，只见刘老三的手臂rou眼可见的发生扭曲，并且凄厉的开始惨叫。 云霄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到十分茫然。 道人懒散的站立，左手还不忘抓着一面破旧的帆布，上面有着阴阳鱼图案，还带着一副千古不变的对联。 “妙通神机，算出人生祸福事” “预测未知，洞察世上前后情” 不待众人回过神，道人随意的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云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汪汪，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没哭，回道：“我、我没事，谢谢叔叔！” 道人点头，然后单手再次用力，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对这么小的孩子都敢下手，你当真是禽兽不如。” 刘老三痛的满脸大汗，但仍然嘴硬的破骂道：“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尼玛的管得着吗？哎哟…！我警告你，现在你最好马上给我放手，不然老子手下几百号弟兄，我让你死只是一句话的事！” 道人皱眉道：“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话还没说完，一道暗劲甩出，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本来就扭曲的胳膊瞬间折断，肩部甚至出现了诡异的凸起，众人心中一悚，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而跪在地上的刘老三遭此剧痛，再也忍不住的捂着断臂，疯狂的打滚哀嚎，鼻涕和口水沾的满身都是。 “嗷呜…！你他妈找死！兄弟们，给我宰了他，出了什么事我扛着！” 这一声怒吼让众人诧异不已，然后人群中猛然涌出来五个大汉，却让众人心中又是一震，尖叫声转瞬间四起。 众人急速的挤到车头和车尾，把宽阔的中间位置让给打斗的双方，只有小云霄还坐在原位上怔怔发呆。 刘老三也算是个狠角色，竟强忍着痛，满头大汗的站了起来，满脸的狠戾之色，勃颈上血管根根暴起。 “给我打，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负责！” 站立的五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个点头，右手纷纷伸入怀中，竟拿出了一把把用报纸包裹的，锋利的大砍刀，阳光一照，反射出渗人的银色光芒。 哗！ 这次所有人真的被吓住了，这还是一个小偷吗？怎么带着刀？ 有人暗中拿起了手机，趁这机会赶忙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