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晨露醉人
白衣剑客收剑而立，满头银丝逐渐转黑，银白色的瞳孔也恢复了神采。手挽剑花，清辉剑化为月光消散不见。他脸上无悲无喜，仿佛跨两个大境界击杀一名武魂境强者，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耶，道天哥哥好棒，又赢了！”瑶瑶拍手欢呼道，亲眼目睹了村庄毁灭，父母双双惨死在妖兽口中的她，对死亡已没了恐惧。而在她心中，白衣剑客会杀的人，都是坏人。 银月狼王对此却是不以为意，数天前白衣剑客才诛杀了一头开启了血脉之力的五阶妖兽，那可比洛明轩厉害多了。 只是心中难免感慨道：“太上宗弟子虽然稀少，但无一不是变态，越一个大境界杀敌跟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尤其是忘天机老头，能与他一战的也唯有匠师塔太上长老诸葛神机。身为唯一道子的道天更是妖孽，这可是跨两个大境界诛敌，还隔了武魂境这条鸿沟，日后成就绝对在忘老头之上！” 程紫月却是满脸骇然，对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方才的对招太快，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洛明轩便被一剑封喉，瘫倒在地，失了生机。全身更被冰封，保持死前不解和不甘的神情。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平复内心的震撼后，走过去将洛明轩的尸体收起，抱拳道：“实在抱歉，给公子添麻烦了。但洛明轩毕竟是我父亲的徒弟，我还需将他的尸身带回去，也好解释一番，就此告辞！” 她内心颇感愧疚，洛明轩虽然令人讨厌，但毕竟是为她而死。死者为大，她已然原谅了洛明轩此前的无礼。 白衣剑客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程紫月知道他的性格，对此自不会在意，更何况是洛明轩挑衅在先。随即告辞一声，乘飞行坐骑消失在了暗夜中。 “今晚便在此地休息吧。”白衣剑客淡淡道，刻意背对瑶瑶在一颗大树下打坐，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 与此同时，一座风景秀丽的山谷中，沐羽正在石洞内打坐。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神光，竟有一枚阵符在身前慢慢凝聚！ 此景若是被那些灵阵师看到，一定会骇然不已，这正是元力凝符，晋级四阶灵阵师的象征。到了此种境界，可将阵符铭刻成印记，永久的留在识海之中，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凝结而出。再以精神力引导元气成阵，神识所及，皆可布阵。 但元力凝符之难，远超武者想象。最基本的前提便是要有用强大的精神力，否则将难以维持阵符形态，消弭于虚无。再者需要达到大武师境，以晶化的元气将阵符构建而出，如此才能成型。 而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一点，便是感悟阵符奥义，体悟其中蕴含的大道至理。古往今来，三阶灵阵师虽然稀少，但也不算罕见。但能达到四阶以上者，却如凤毛麟角，不知有多少灵阵师在这一关止步。 此事无关修为，全凭感悟，更需要一定的机缘。迈出这一步则鱼跃龙门，达到全新的境界，也是灵阵师强大的开始。 沐羽在机缘巧合下已然满足了上述条件，《凝元诀》让他凝结出了元晶，更有本源之力大量转化，足够凝结阵符。而他的精神力远超同阶，勉强达到了要求。 至于对阵符的感悟，对他人来说犹如天蜇，对沐羽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一关。阵符乃是天地万物的符号化，而本源则是万物的本质，沐羽长期接触本源之力，可轻松透彻阵符奥妙。 如今他尝试凝聚的乃是无妄阵符，天雷无妄，乾上震下，乾为天为刚为健，震为雷为刚为动。沐羽之所以优先凝聚此阵符，乃是因乾为天属金，他惯用剑，对金属性自是最为熟悉。而乾阵符乃是八大初始阵符之首，极难感悟。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同含金属性的无妄阵符。 只见沐羽法决连催，无妄阵符已然完成大半，但最后一丝，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难以成型。沐羽见此将残余的本源之力尽数融入阵符之中，试图突破。但事与愿违，这一丝仿佛是个临界点，不可逾越。 “看来是遇到瓶颈了，需要一定的机缘才能顺利突破。回想这段时间，戮战都不断，更是诸事缠身，根本没时间停歇。如今消灭魔祸在即，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方能将损失降到最小。或许可以放松一天，说不定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沐羽喃喃道，他虽顺利突破高级武士境，战力倍增。但回想迷失森林中那两道恐怖的气息，仍感自身实力不足，若是贸然前往，只会枉送性命，实为不智。 他虽有除魔卫道之心，但亦不会呈莽夫之勇，而墨问剑吸收了大量本源，仍在转化之中，这都需要时间。 想到不远处便是瞿林城，他打算明日一早便前往游走一番，也借此适应境界提升后的战力。若是恰巧遇到突破四阶灵阵师的机缘，那自是意外之喜。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一名数天前便从灵武宗长途跋涉的斗篷武者，刚好降落在了瞿林城。斗篷武者方到此城便急匆匆的掏出灵武宗弟子的身份玉牌，一道法决打出，上面顿时浮现一个光点。 斗篷武者见此灿烂一笑，本想朝光点前进，怎奈飞行坐骑数日未休，已然疲惫到了极致。无奈之下斗篷武者只好将其收起，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而沉思中的沐羽没有发现，就在斗篷武者打出法决之时，他的身份玉牌上同时出现了一个光点。 眼看距离破晓尚早，沐羽并不打算休息，刚经本源之力贯注的他，精力充沛，索性走出了石洞。 “此地夜风习习，草木清新，又难得无人打扰，不如在此舞剑一番。”他受此地环境感染，顿时心旷神怡，不觉走到了小蝶墓前，拔剑起舞。 月色下，一名月白星袍剑者身影数动，剑随身走，以身带剑，顿现剑光纷叠，如梦似幻。一点，一刺，一劈，一挂，一撩间皆具意境。 而后剑招一变，走浑圆，生太极阴阳。柔和之力化作清风拂地，吹得草木摇曳。月白星袍剑者突然想到了什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根灵竹，剑指轻化，做成两个简易的酒杯。 随即旋剑起舞，脚下太极阴阳鱼流转，顿生气旋，纳四方晨露为酒，装入杯中。 一式终，沐羽收剑而立，端着两个盛满露水的酒杯坐在了小蝶墓前，心中颇为感慨，却并无伤感。 “三妹，大哥不善饮酒，便以晨露代酒敬你一杯。”沐羽说着一饮而尽。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一杯晨露下肚，沐羽兀自沉醉，眼中的坚毅消失不见，浮现出nongnong的伤感。 也许是环境使然，亦或是因为三妹的墓地就在眼前，承受着一身压力的他，在夜风中独自倾诉。 “自我降世以来，已经失去了太多。上天给予了我力量，却让我失去了至亲。我自幼便是孤儿，与小妹相依为命，却因没有实力，让她含恨而终。”沐羽伤感道，回想起小妹的音容相貌，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如今来到天玄大陆，虽获得问鼎武道巅峰的资格，但仍是由于实力不足，差点让景儿惨死在林毅风刀下。虽被魔琴神王所救，但景儿为了治愈我的创伤，不得不分隔两地。”沐羽回忆道，想起景儿，心中顿时温暖了许多。 “还是因为实力不足，让煦儿遭受逼婚，失去自由，却不能一剑灭杀楚玉辰。”想到这里，沐羽咬牙切齿。而身在瞿林城客栈中的斗篷武者，不知为何，一股悲伤同时袭上心头，竟不能入眠。 “而认小蝶为三妹，但尚不足半日，便要阴阳相隔。”沐羽叹息一声，将另一杯晨露洒在了小蝶墓前，墨问剑有感主人悲恸，亦发出哀鸣。 一个时辰后，沐羽平复了内心的波动，眼神坚定无比，握着墨问剑毅然道：“但我不会让悲剧上演，这一切都将用我的双手改变，为此我要不断地前进，直至站在武道巅峰，到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将我所拥有的剥夺！如今小妹等着我去复活，景儿亦在匠师塔等我接她，楚玉辰的逼婚还等着我化解，我还要变得更强！” 已至天明，沐羽向着瞿林城的方向赶去，眼中已不存迷惘，一人一剑，消失在了晨雾中。 也许是上天开了个玩笑，修无情之剑的白衣剑客，却让他处处逢情。修有情之剑的沐羽，让他得到情，却又不断地失去。而在天命运转下，即便沐羽变得再强，真的能保住自己珍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