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狮子头
“燕山！”蒋宓坐在榻上唤了一声，却无人应。 祺祥进来欠身道：“燕公公不在，太后有什么事儿吩咐奴婢做吧！” “哀家要他来揉揉脖子，这一天下来酸的很！他上哪儿去了？” 祺祥掩嘴笑道：“太后您忘了，再过几日可是燕公公的大日子！” “什么大日子啊？他生日不是腊月吗？” “过几天宫里赛核桃！” “那算什么大日子？”蒋宓慢慢转着脖子。 “太后不知道，他这一年里头，可不就这件事情要紧？前几日听他徒弟说，师傅每日子时才睡，天天在屋里搓核桃！” 蒋宓叹口气道：“哀家就不明白了，就那么两个玩意儿见天的在手里盘着，能有个什么趣儿？” “太后您可别小瞧了，有些个小太监是天生是油汗手，盘出来的又红又亮，拿到琉璃街上去，能卖五、六两银子呢！” 蒋宓吃惊道：“那不比月俸高多了？” “当然，也不是总有那机会的燕公公是真的喜欢，听说他屋里头藏了有上百对呢！” “再说今年可不一样！听说汪贤公公，皇上宫里的谷新，就连郑老太监也要去，还有王爷府，将军府和几位尚书大人府里也有人来比赛呢！太后可要去瞧瞧！” “听你说得这样了，那哀家也去凑个热闹！” 祺祥说的一点不错，平日里太监们私底下就在比谁的核桃好，已经形成了几大派，“蟹壳”派的长老是汪贤公公，特点是红色不深，但干净，油度不够，有“印泥”派，又红又油，长老便是燕山公公，缺点是触之黏腻，纹理里脏油多，主要是他不爱用刷子清理！还有“石棱”派，讲究形状好看，纹路奇特，但在盘上却不够用心，长老是户部尚书府里的庆公公，他人虽不在宫里，威名早就远播！ 当然，要想赢得比赛须得具备三派之优点才有机会，太监们个个火眼金睛，看多的玩得多了，挑剔得很呢！谁也别想蒙他们！ 三月三十这天，斯宸下了早朝后换了件素色常服，至乐寿宫带了令彤和东儿，后面跟着燕子、清露等直奔御花园钦安殿门口的空场上。 平时清静空旷的院子里此时已经聚集了百来个太监，有个大太监认出是皇上来了，忙跪下请安，斯宸笑着朗声道：“今儿是你们的好日子，不用管朕，朕是来瞧热闹的，想怎么乐便怎么乐，拘束了才没意思了！今儿得了前三甲的，朕单独再赏银子！” “谢皇上！” 斯宸用手遮了遮口，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身份。 见皇帝这么开明，又说有赏银，况且微服出来的，他立马又活泛起来了。 “看见没有？那五张长桌上放着的，便是要参加比赛的核桃！只在桌上写号码，不让知道是谁的，所有参加的人都是评官儿！每人一票！公正着呢！” “走！我带你上前看去” 到了钦安殿门口芜廊下的台阶上，并排放着五张雕山茶花的长案，上面一排排放满了核桃，令彤只瞧了几眼便觉得眼花了，哪里还分辨得出好坏？ 此刻一个小太监急的满头是汗的跑来：“我的放不下了？怎么办？求求各位师父给挪点地方吧？我来的晚了，行个方便成么？” 一个胖太监傲慢道：“那能怪谁呢？怪你自个儿运气差呗！好不容易才排下了，你又来凑热闹，号码都编满了，你啊！就明年再说吧！” 小太监听了，顿时眼泪就下来了，“求公公帮小的一个忙吧？我只要放边上就行！” “放地上也不行啊！哪儿那么啰嗦！去去去！马上开始了，别耽误事！听说今儿皇上也来呢，惊了驾你负的了责吗？” 令彤看那小太监相貌清秀，两眼泪汪汪的甚是可怜！不由得看向身旁的斯宸。 “唉，你等等！” 小太监用手背慌乱擦了擦泪转身过来，在宫里是严禁哭的。 “您是爷您是叫奴才吗？”他强装笑脸。 “你过来，把你的核桃给我看看，若是好，我想法子让你参赛！” “真的吗？”他上下打量斯宸，像是在判断这个主子的身份够不够帮自己，又看了看令彤一身缎袍，便抿嘴点点头。 “奴才就是身份太低，东西可不比那些大公公的差！不信您看” 说完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一对核桃，自己先满意的端详了一会儿才递给斯宸，斯宸接过来细细看。 “嗯，确实不错！一对焖尖狮子头，形饱满，纹路也够深！” 听斯宸这么说，他嘻嘻一笑，“大爷果然识货！我这对核桃盘了小一年了呢！” “不过据我所知，还是比不上庆公公的，这个，参了赛也得不了奖！” 他脸色僵白，咬着唇不吱声，看着笑着离去的斯宸，突然快跑几步追上去。 “大爷，奴才还有更好的，您能帮奴才参赛么？” “哦？若是实在好，我自然帮你！” “您看看这对呢！”小太监恭恭敬敬又掏出一对，双手高举呈上。 他的手心里躺着两只红亮亮的，几乎玉化了的四棱麒麟狮子头，个体硕大！映着明晃晃的日头，色如玛瑙、玲珑剔透，就连令彤都被吸引了！ “好东西！这个好！这对大有希望！” 斯宸说完扭头便走。 小太监急的叫：“爷，您上哪儿去？” “跟我走啊！再晚你真来不及了！” 他大喜过望居然没忘记先磕了个头，才追上去道：“来咧！爷您真是奴才的大恩人！” 经过激烈的轮番比拼，最后拔得头筹的是庆公公，他那对八棱狮子头，世间罕有！把在场所有的太监震哭了！原来这老东西还真有稀世珍宝！传说已经盘了四十几年，宝光温润得像玉雕的一般！ 探花核桃的桂冠被汪贤公公的老款狮子头夺得，肚皮饱满，桩象端正！纹路深而舒展！ 榜眼核桃的主人令所有大吃一惊，却是个茶水间洗盘子的，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太监！ 他那对四棱麒麟狮子头居然将另外三十六对赫赫有名的老将斩于马下！夺得第三名！ 他拿着奖牌和奖金高兴坏了，一句利索话都不会说，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满世界的找“大恩人！”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