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留白
另一个声音在对峙局势外的一边响起,我这才想起来,在这片机场,应该还有一名少尉和四名士兵。e1xiaoshuo “你们也是像他们那样要来逮捕我手下的吗?”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名少尉,并着重地咬了“逮捕”这个词眼,其中的威胁成分不言而喻。 “不要误会,中尉,我们不是宪兵,我只是受司令部的委派,前来接送你们前往任务区。”少尉耐心解释道,“我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只是中尉,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我说。 “不要得罪宪兵,更不要和宪兵开火,不要将我们外籍兵团带入危机之中,中尉,难道你忘了外籍兵团之殇了吗?打死宪兵,如同造反!”少尉苦苦哀求。 我没有理会这个少尉的“忠告”,也没有打算指挥小队将这些宪兵消灭于此,只是转过头来和那名宪兵少尉继续对着话。 “是谁让你们来带猴子回去的?” “兵团长阁下亲自的命令!”宪兵少尉似有所持,面对“千夫所指”,反而毫不在意了起来,“怎么了,中尉?你想清楚了?不杀我们了?” “你错了!”我毫不客气地向宪兵少尉嘲笑道,“我听从的是零号的命令,而不是兵团长的命令,尽管他们是一个人,但在我这里,他们是不一样的。 还有,少尉,我不是不想不杀你,也不是不能杀你们,在非洲这片黑色的土地上,我要杀的人还没有几个能够逃得了的。 少尉,不要以为刚刚那个少尉的话就能让你转危为安,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特别先锋队也从来都不受宪兵的节制,“数字小队”独立于机制之外! ——看好他们! 眼镜蛇,给我接通尼姆,我要单独和零号通电!” “是,队长!” 两架直升飞机同时飞离了乍得的上空,“嗡嗡”的轰鸣声中,一架向西飞去,一架向北飞去,庆幸的是,猴子和我们同坐在一间机舱里。 “队长,你和零号说了什么?零号就这样放过猴子了?” 没有人知道我和零号谈了些什么,半个多钟头的漫长等待是极难忍受的,我一个人在单独的房间里,接通了零号之后,哪怕连眼镜蛇也被我赶了出去,所以眼镜蛇的疑问也并非毫无道理了。 猴子也支起了耳朵向我看来,目光有些闪烁,却又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抑制不住的欣喜,乍得的这场战争和危机之后,他可比以前要老实的多了。 “没什么!”我微笑着向眼镜蛇说道,“零号答应不再追究猴子的责任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不过,零号说,同样的事情猴子绝对不能再犯第二遍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再像这一次那般心慈手软。” 说完,我向猴子看了过去,猴子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笔勾销?”眼镜蛇看着我不相信地重复道,“队长,你究竟和零号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去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 眼镜蛇看着我,眼睛里饱含疑惑和担忧。 在14号,眼镜蛇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真的没什么!”我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存在等价交换物的,哪怕是生命!” 零号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许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了,骄傲却并不自负,高高在上却又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理性而非感性,强大而非懦弱,重结果而不重过程 这样的一个人,堪称无懈可击! 可是,他真的无懈可击吗? 从感恩到崇拜,从遵从到推崇我追随者零号,在我的法国外籍兵团的军旅生涯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里,他都充当着我人生的导师,指路的明灯 我想,或许在法国外籍兵团,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零号了吧? 我知道,要想说服零号去舍弃一样东西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只要你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或者换句话来说,只要你能够付出比你所置换的东西价值更高的代价,零号没有理由会拒绝。 对于零号来说,什么东西比猴子的价值更高呢? 在乍得法亚-拉若国际机场,与零号的那半多个小时的视频通话,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去忤逆零号的决定吧针锋相对,为了我的兄弟猴子。 当零号说“14号毕竟不是独立小队”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零号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很久之后的后来我想,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对零号的感恩的崇拜便不再那么纯粹了吧,零号在我心中的形象第一次黯淡了起来 当然,最后零号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得到我的宣誓,得到了完全掌控的14号,一个比以往更几近于“独立小队”的“14号”。 我想,那个时候或许是因为他觉得14号越来越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吧,他有些不甘心,我更怀疑,不,我可以肯定,我可以肯定这从头到尾都只是零号自导自演引我上钩的悲情剧,因为猴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属于”自己掌控的小队员,而对于我来说,猴子却是伴随我一直从战场上走来的好兄弟。 零号他知道,猴子在我心中的位置,零号他知道,我对于14号的掌控力,零号他知道,我会上钩的,可是,零号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当做炮灰以及棋子的猴子,后来会给他,乃至全世界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中尉,我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生了,你可以不在乎宪兵,但是,你不能不在乎外籍兵团,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改变了兵团长的命令,但是,我还是要再给你一个忠告,对于高级军官来说,我们都是不值一提的,包括你,中尉!” 我靠在直升机舱里正陷入了之前与零号交涉的回忆,思绪却被一连串的音符给拉了回来,转头看了看,少尉正怒目直视着我。 “少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微笑着看着少尉。 “我不知道你们是一支什么样的小队,不过,看你们军服的制式也一定是外籍兵团里的机密小队!”少尉一字一顿地说道,“中尉,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怎么样,你只是也个中尉,一个外籍兵团的中尉,而对于宪兵来说,哪怕是中校,你和普通的士兵也没有什么区别!”
“然后呢?”我示意少尉继续说下去。 “道理及法则永远掌控在高级军官的手中!”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要说的是,该死的中尉,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那么嚣张,你自己死可以,甚至带着你的小队一起完蛋都没有问题,可是,你不能给外籍兵团招来灭顶之灾,你明白吗?你这该死的笨蛋!” 少尉暴怒起揪住了我的脖子。 “明白!明白!”我笑着说道。 马里,非洲最贫困的国家之一,同时,它也是世界上最不达国家之一。 马里是西非的内6国家,其北部与阿尔及利亚,东部与尼日尔,南部与布基纳法索和科特迪瓦,西南与几内亚,西部与毛里塔尼亚和塞内加尔接壤。 马里是西非面积第二大的国家,它的北部边界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大多数人集中在南部,尼日尔河和塞内加尔河源于这里,其南北差异较大,可以说,其北部领土生存环境相当恶劣 2oo5年6月上旬的某一天,我忘记了具体的日子,只知道那一天的马里,天气晴朗,骄阳似火,烤的人皮肤都要晒焦了,那一天,我们乘坐着直升机降落到了马里的南部城镇邦贾加拉,那一天,马里的炮火和硝烟就没有再停止过 在绘画艺术中,有一种技巧叫做“留白”,留白就是在作品中留下相应的空白,使画面构图协调,减少构图太满给人的压抑感,或者给人以想象之余地,以无胜有。 我认为我的军旅生涯中也同样存在这留白,包括我已经向大家讲述的故事之中的,以及后来的还未来得及讲述的故事之中,包括我刚刚来到马里的那一年零四个月只不过,我的留白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保密条例。 对,就是那该死的保密条例! 法国外籍兵团的保密条例,尽管我已经离开法国外籍兵团很多年了,但是,在马里的那一年零四个月的行动依旧是我所不能透露的事情,因为这层枷锁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在那之后遭到了外籍兵团的背叛,遭到了雇佣兵组织的刑罚,遭受了恐怖组织的洗练我也从来都没有透露过。 今天,我也不会吐露为了和平。 我记得非常清楚,秘密行动结束的当天正是中国的中秋节,那天晚上,我看到了当地华工的庆祝活动,盛大而喜悦 2oo5年6月上旬的某一天,我们刚来到马里,就接到了零号的秘密行动指令,在接下来的一年零四个月里,我们从邦贾加拉,辗转到了顿察、博尼、洪博里、戈西、多罗、佳奥、阿内菲斯、延卡尔、阿拉万、穆布纳、提来穆西大大小小数十个城邦,每一个都留下了枪声和鲜血,以及法国人的利益。 2oo6年的1o月6日,这一天我们结束了秘密任务,回到了邦贾加拉,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一天是中国人的传统中秋节,在邦贾加拉,一个华工营的草地上,篝火晚会正在进行,华工以及当地的非裔工人很高兴地在跳着舞美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