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章 暗卫现
夜色深沉，裴定因受伤之故，已经睡着了。而郑衡因为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写鸿渚体，也伏在桌子上入眠了。 房间内，只余一豆烛光，显得极为静谧。 这时候，紧闭着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随即就被合上，快得就像暗影一样，在夜里根本无从察觉。随后，房内烛火晃了一下，空气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颤动，都很快就归于平静。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的房内，无声无息，连呼吸都几乎不可闻。他隐在暗处，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裴定身上，却再无旁的动作。 裴定似有所觉，倏地睁开眼睛，立刻警觉唤道：“阿衡！” 听到这声叫唤，郑衡一下子就醒过来了。两世深深地刻在骨子里的警觉，让她迅速回神。她压根就没有一丝睡后的混沌，而是目光敏锐，极为快速地往裴定那边扑过去。 下一刻，他们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暗处，准确地盯住了那抹黑影，心都提了起来。 裴定紧紧握住郑衡的手，不顾身上的伤痛，挣扎着坐起来，沉声问道：“谁？！” 郑衡一手被他握住，一手伸向了腰间。那里有盈足特意给她准备的暗器，关键时还能派用上场。她摸着暗器，心神愈加稳定，然后半眯起眼，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个黑影。 裴定略略侧着身，谨慎地遮挡着郑衡大半个身子，凤目满是寒意，心却无比镇定。 这个黑衣人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就潜进来了，若要对他们不利，他们根本不可能会醒过来。更重要的是，他从黑衣人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意。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两手翻飞，做出了一个两指叩空的奇怪动作，然后继续静静地看着他们。 郑衡一下子顿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个动作……这个动作是…… 她将一手从腰后伸出来，然后在虚空中做了一个盖下印章的动作，接着屏息说道：“揭开你的印。” 在郑衡做出第一个动作的时候，黑衣人的气息就紊乱了，身形却依旧屹立不动。待听到郑衡的话语，他便“嘶”的一声撕开了肩上的衣服，露出了肩膀上的印记。 这个印记，是一方印章的样子，用红色的染料纹上去的。这个印记，郑衡太熟悉太熟悉了，这正是老师给她的那一方小印！ 这个黑衣人，就是她一直在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的暗卫！老师给她留下的暗卫！ 黑衣人揭开了身上的罩帽，半蹲了下来，行礼道：“属下韦言见过小主子。属下终于等到小主子了！” 听了这话语，郑衡眼中闪过了疑惑。终于等到小主子了，是什么意思？当时她第一次去萃华阁找终风的时候，终风也是类似的意思。 云端在过世前，到底对暗卫、暗探下了什么命令？ 作为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裴定略懵然地看着这一幕。他见到郑衡不说话，便咳了咳，对黑衣人说道：“你先把黑袍罩起来吧。” 这样露着肩膀像什么话！关键的是，阿衡还看了这黑衣人的肩膀……上的印记！就算这个黑衣人是韦君相的属下，他也觉得此举欠妥。 阿衡都还没见过他肩膀呢…… 不过，这个黑衣人能找到这里来，说明承德门那个行动已有成效了。虽然来的不是韦君相，但韦君相的属下都来了，那么距离找到韦君相还远吗？ “太后娘娘宾天之后，我们就接到了蛰伏的命令，命令说以后会有小主子来找我们。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也没有接到韦老任何指令。现在看到小主子的鸿渚体，便来了这里……”黑衣人这样说道。 先前的命令、鸿渚体、手势几者都齐全了，黑衣人对郑衡的身份并不怀疑。但说话的时候，却多看了裴定一眼。 他知道这是河东第一世家的裴定，小主子言明来找这个人，可见小主子对其信任非常，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郑衡没有避忌裴定，直接问道：“老师可在南景？留在南景的暗卫还有多少？” 黑衣人垂目，黯然道：“只剩属下一个人了。太后娘娘宾天后，云端姑姑持印来将大部分人都带走了，原本属下还有三个伙伴，他们都意外身亡了……” 原来，当年奉命刺杀穆醒，安插在南景这里的暗卫几乎都动了。那一次行动极其惨烈，结果也不那么美好，虽则他们重伤了穆醒，但他们也牺牲了大部分的人，剩下的人也多少受了伤。 云端姑姑将其余人带走后，吩咐他们蛰伏起来，等待新主子的到来。这一等，便等了四年多。 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暗卫们虽然蛰伏起来，却不甘心费尽心神铺下的情报网就这样断绝，于是联合了所剩不多的暗探，继续刺探南景的各种消息。 他的三个伙伴，就是这么牺牲的。可惜的是，他们搜集来的种种情报，却不知送到何处。 幸好，现在终于有小主子了，他们终于重新有了主心骨，他们过去那些坚持和信念，还有人可以看得到！——是以在见到郑衡的时候，他才那么激动。 郑衡心绪同样起伏动荡，竟不知再说什么了。老师还没有踪迹，但是暗卫出现了！自从在河东发现暗卫留下的线索后，她就一直在寻找暗卫。 如今，过去一年多了，辗转到了南景后，她才找到了暗卫，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足以让她激动欣喜了。 裴定听着这一对主仆的对话，握着郑衡的手紧了紧，心中也颇为感叹。 传闻韦君相给厉平太后留下一支暗卫，是以厉平太后才能诛四王、平南侵。现在看来，这个不是传言，而是实情了。 可惜，培养一个暗卫太难太难了，韦君相留下的暗卫也渐渐凋零。如今南景只剩下一个暗卫，这多么令人惋惜唏嘘。 而郑衡与黑衣人这主仆两人还在一问一答，一个想知道更多消息，另一个也想将所知的消息禀报出来，便是如此这般说了一个多时辰。 末了，这个名为韦言的黑衣人禀道：“小主子，属下不知道你们何时返回京兆。此来，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禀告，请小主子灼知一二。” 这一下，裴定都感到万分好奇。有什么事情要现在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