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许
第二日,用过晚饭,叶东川便在府上教朱小姐弹琴。朱小姐有些底子,学过一阵子的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将整首曲子弹下来了。 叶东川坐在亭子里听着,眼神飘到了亭子后头。 那里坐着一个小人,长发遮着半张脸,有些害怕地缩在亭柱子后面,叶东川笑了笑。 倒是朱小姐首先叫了孟云裳,她晃着裙摆,出了亭子,将孟云裳拉上来坐好,高兴地说,“云裳,我新学了一首曲子,快来听听我弹得如何?” 说着,朱小姐便坐下弹了起来。 孟云裳听得有些陶醉,不由得地说道,“谈得真好。”她的眼里尽是羡慕之情。 “想学吗?”叶东川问她。 “我?”孟云裳有些不可置信,她只是朱府的一个下人,怎么能和小姐在一起学琴?但她心里又有那么一丝渴望,忍不住问道,“可以吗?” 叶东川点头,“可以。” “可是音律什么的我一点不懂。” 孟云裳心里有些难过,两手搓着自己的裙摆。由于她脸上的这块与生俱来的的胎记,人们平常从她身边走过都会嫌弃她,有谁为教她这些东西呢? 看到叶先生在看她,孟云裳把头低得更低了,生怕脸上这块巨大的骇人的胎记会吓到叶先生。 “没有人生来什么都懂,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要学。” 孟云裳还是害怕,但朱倾心主动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她,还笑着对她说,“云裳,来,你试试,很简单的,不用害怕。” 摸着琴弦,孟云裳有些欣喜,手指轻轻一弹,发出“砰”的一声,她一惊,随即笑了起来,她很有天赋,学得快,第一天就能把整首曲子过了一遍,虽然一开始有些断断续续,也没什么节奏科研,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是她弹的第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孟云裳问。 “这个……”叶东川想了想。 其实,这首曲子是他自己谱的,专门为教朱小姐学琴写的曲子,因为不知道朱小姐的水平如何,所以就谱了首不算太难的,到现在还没有取名字。叶东川说,“这曲子还没有名字,不如由两位姑娘赐个名?” 孟云裳说,“叶先生写这首曲子,都是对小姐的一番心意,不如,就叫做‘心意’,怎样?” 心意?朱倾心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看了看叶东川,觉得这个名字甚好。 于是,一连几天,叶东川白天都见不着人,晚上倒是成了两人的教琴先生,闭口不谈捉鬼的事儿。 也不知道为何,由于叶东川的到来,这几日府上倒是安宁着,但朱老爷确有些着急了,虽然偌大一个朱府,多养一个人不算多,但这姓叶的,每天晚上和两个姑娘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孟云裳也就罢了,想必也很难有什么名堂,但他的女儿倾心对这个姓叶的可是好得很,他一个做爹的怎么能不着急? 朱老爷马上派下人去查叶东川底子。可是这叶东川,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什么消息也没有。唯一和他有过联络的,就是天然居里那个奇奇怪怪的白老板。朱老爷给了他一百两银子,才换来一句话,白老板说,“朱老爷可记得我朝初期有位宰相叫叶直吗?他的后人就住在这一代。” 朱老爷一听,哟,那可是书香门第,心里大喜。 后来叶东川知道了,问白老板,“我的生世原来值一百两银子?” 白老板嬉皮笑脸,“可不是嘛,其实还不止呢。我说一百两的时候,说的其实是金子,不过朱老爷都把银票拿出来了,我也就大发慈悲,便宜卖了。”
从天然居回去,叶东川路过花圃,看到孟云裳正在浇花,不由停下脚步,问,“你喜欢花?” 她见到叶东川还是有些胆怯,连眼睛都不敢抬着看他一眼,低着头,像是小丫头见着了什么大人物,只是一眼就要被挖了眼珠子,“是、是。这些花很美。”随即,孟云裳若有所思地说到,“可是再美的花,花期过后,也是会凋谢的。蘑菇不开花,却也很美。哎,对了,叶先生知不知道水仙不开花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装蒜。”孟云裳自己接,自己也笑了起来。 可是,叶东川却并不觉得好笑,孟云裳尴尬地笑了两声,低头下了头,继续浇花。叶东川看她尴尬的样子,柔声问道,“云裳,你为何总低着头?” 孟云裳不敢抬头,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胎记,“低着头别人就看不到这块胎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哽咽。 她何尝不想像普通人一样,抬着头生活?她的jiejie,孟云依,长得那么美,虽然也是个丫鬟,但附上所有人都喜欢她、照顾她,还受到了县府公子的垂青。她和jiejie是亲生姐妹,她知道,要是没有一块胎记,她也一定很美的。一定是的! 叶东川轻轻抬起她的头,说,“低着头别人是看不到这块胎记,但是,别人也看不到你的美了。相信我,你很美。” “……” 孟云裳心里十分感动,叶东川离开的时候,她看着叶东川的背景,心里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叶东川。”她默念着这个名字,但很快,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念叨着,“孟云裳啊孟云裳,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