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借招魂幡(上)
苏妹醒来的时候,看到穆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期待地问,“借到了吗?” “……”她摇摇头,有些失落。 “完了。”其实穆嫣比苏妹更失落。 红匀倒是在那里笑得开心,“哦,穆jiejie打赌输了,要给楼哥哥洗一个月的脚。” 这时,楼乔微微一笑,暖如春风,摇着轮椅不紧不慢地过来,“愿赌服输,穆嫣师妹可不要耍赖。” 其实,楼乔早就想到,第一次去地府的时候陆景青把红匀和秦广王调走,就是为了去偷招魂幡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既然陆景青都没偷成,苏妹和阿布更加不可能偷到了,只是他们不去怕是不死心。 红匀在一旁闹得开心,阿布却是窝心地很,一来苏妹伤心的神情让他心痛,二来这院子里都是他的父老乡亲,没有招魂幡,找不到他们的魂魄,等他们的魂魄消散了,就只能变成“马大叔”那样的丧尸了。 马大叔是村里卖包子的师傅,做的包子又香又大,人人都说好。他每天起早贪黑的做包子,阿布天天都能遇到。 一想到大家都可能变成这样,阿布有些着急,“你们别闹了,借不到招魂幡,这下可怎么办啊?” 空气有些凝聚,无人作答。 半响,才传来楼乔的柔和的声音,“一二不过三,再去一次,总是能借到的。” 这一次,只有穆嫣去了。 阴阳两界的交界在丰沮玉门,人世间也有几个小路口通向的是黄泉路,点着阴灯就能看到路口。只是这通往阴间的小路只有午夜子时才会出现,穆嫣只好等到第二天再出发了。离开前,楼乔给了她一个锦囊,说是若是没有借到招魂幡,要离开秦广王府了,就打开这个锦囊,里面有一条妙计。 穆嫣郑重地点点头。 到了门口,一个小女孩过来拉了拉她的衣摆,小女孩梳着小辫子,不说话,两只眼睛又大又亮。 穆嫣看着她,“你,难道想和我一起去?这不行,不行的。” 小女孩抬着头看向她,“我爹爹快死了,你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 她眼神里充满期待。 穆嫣震了震,这里有一个村子的人等着她去取招魂幡,她一定取得到,就算抢也要把招魂幡抢过来。穆嫣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对,我一定能救你爹爹的。” …… 相比阎罗王君,秦广王君的府邸要宁静了许多。阎罗王管人功德罪行,手下几个判官功有赏,罪有罚,而秦广王则许人今生来世命运轮回,魂从此道进,也从此道出,府邸前不远处一条大河,对岸开满了红色的曼殊陀罗,也就世人常道的彼岸花,渡魂人用一叶竹筏“吱吱呀呀”地送即将轮回的人喝下孟婆汤,忘却今生事。 秦广王府上进门正中央就有个大大的火焰赤,熊熊烈火烧地三尺高,而穆嫣看到的是,这火焰最高处就有一面黑黄的小旗,中间圈了一个字“招”。 招魂幡在这?那陆景青在哪? 穆嫣一抬头,秦广王已在眼前了。他问,“穆嫣啊,你也是来借招魂幡的?” 他用的是也,看来他已经知道陆景青的来意了,可是既然招魂幡还在这里,那他肯定没借成。秦广王摇头,“当年我与风氏神族共铸招魂幡,立下誓言,此幡只可有我族使用,以免落入歹人之手,破坏阴阳秩序,所以这幡外人借不得,借不得。” 穆嫣听后,向秦广王行了个大礼,说道,“既然这幡借不得外人,还请秦广王君能屈尊去凡间走一趟,救救那些无辜的百姓。” 这样的话,陆景青也说过,秦广王摸了摸胡子,笑道,“他们的魂魄我当然可借,但我乃十殿阎王之首,找来的魂魄,理应收回地府。” 若这些人的魂魄被秦广王所收,那地魂归地府,这些人也不会变成活死人,只是,这样一来,人,也死了…… 穆嫣当然是不愿意的,那些染上瘟疫的人若终逃不过一死,那对他们的家人来说,面临的依旧是生死离别。 不过,这秦广王说,他女儿琼玉倒是有个好办法,只要她与陆景青成了婚,那陆景青就算是他族人,他也就能把招魂幡借给他,而且,秦广王大笑说,“景青和玉儿情投意合,也同意了正在后院与玉儿商议。” 情投意合她是不相信的,不过好了,这下她知道陆景青在哪儿了。 去后院的路上,穆嫣正好碰到了秦琼玉,说是陆景青让她去取些好酒来,穆嫣可不知道他还爱喝酒,怎么,大婚在即还想庆祝一下? “我师兄他同意了?”穆嫣看着琼玉拿了两大坛子酒,但若是他们俩不成婚,那些村民又怎么办? 琼玉却是嘟起了嘴,“他倒是没反对,但也没同意。你说,与我成婚,不好吗?” “哦。”穆嫣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也许他是不想呆在地府吧。地府哪有人世间那么逍遥快活。天上的一些仙君都想着能在人世间安个家。”
琼玉的父亲是秦广王,陆景青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姓陆不幸李,比比权势,那肯定是秦广王大,他们成了婚,陆景青只能呆在地府。 “地府有什么不好的呀,有什么不好的?”琼玉看来地府当然是好,虽然不会有人世间日夜交替,但天上一条银河如丝带般穿过,人世间有多少人,这银河里就有多少的魂灯,也如繁星点点,清晰可见;地府虽没有人间世青山绿水,但彼岸花如血色般鲜艳亮丽,乃世间最美的花;地府虽然不似人世间那样车水马龙,可也有大小集市,那里是楚江王的领地,尚未轮回的魂魄生活于此,也不冷清。 琼玉不屑地说,“我以前有个侍女,也是不想再呆在地府了,我就给了她二十年的阳寿,让她到人间去。后来和皇帝勾搭在一起了,起初还好,弄了个贵妃当,没过几年就被打入冷宫了。呦,那冷宫哦,”琼玉“啧啧”感叹,“屋里的门随时都能倒下来,屋檐上还挂着冰柱子,嘴里呼出来的气白霜似的,夏天晚上脚都冰凉。” 穆嫣嘴角开始抽搐,问琼玉,“琼玉jiejie,你确定你那个侍女是被打入冷宫而不是被打入冷库?” “有、有什么区别吗?” 她秦琼玉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是她编的,不过,在她想来,冷宫,不就是很冷很冷的宫吗? “她是为什么被打入冷宫啊?”穆嫣拍了拍琼玉的肩。 “和别人私通。”琼玉一挥手,随口说道。 穆嫣又拍了拍琼玉的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场景,指给琼玉看,“就像陆景青现在这样吗?” 眼前,陆景青坐在一张白玉石凳上,脱下了赤庄的红橙道袍,一身青衣,右手搭在白玉桌上,时不时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一位白衣女子像条八爪鱼似地缠绕着他,几乎是裸露地,坐在他腿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听到了后面有声音,才转过脸来,浓妆艳抹,很是妖媚。 “你你你你你。”琼玉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人倒是毫不在意,侧转了一个身,又从陆景青的腿间转到了他身后,两只手缠着他的脖子,贴着陆景青的头,扭动着身躯,说道,“小相公,你的小情人们来了,可奴家还舍不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