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华发渐生
顾倾颜进了顾府，一心想着快点见到阔别已久的父亲母亲，对于被拖出门外时顾倾心的大喊大叫置若罔闻，至于齐凌阳与侍卫动手进而受伤的事就更是不得而知了。ＷＷ· 正自奇怪今天顾府是怎么了，门口没人看守也就罢了，里面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若不是顾倾颜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着刻骨铭心的幼时回忆，她都要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当顾倾颜走到内堂门口的时候，总算是见到了母亲秦妙容那无比亲切地身影。 此刻的秦妙容正在门口不断的走来走去，不时往门外张望一眼，又回头看看屋内的情景，显然是心绪极为不宁。 顾倾颜怔怔地站在门外看着她，才发现原来心里那个美丽贤淑、善良慈爱的母亲，如今已是华发渐生，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心酸。她努力的想要忍住，可眼眶里的泪水却像是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听到细细地呜咽声，秦妙容蓦地回头便见到了门口傻傻站着的顾倾颜，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轻声道：“倾颜？”声音很轻很柔，好像心怕会一不小心把顾倾颜吓跑了似的。 顾倾颜重重地点了点头，“恩！”了一声，跑上前去将她紧紧地抱住。 很快，秦妙容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拍着顾倾颜的后背，又喜又嗔地笑骂道：“你这傻孩子，回来也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把我都吓一跳。” 随即又温柔的问着：“是不是在宫里受什么委屈了？” 顾倾颜只是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了秦妙容，笑着抹了抹眼泪，道：“不是的，我是太久没有回家，太高兴了而已。” 此刻的顾倾颜再也不是小时候那少不更事的年岁了，无论在外边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她都不会和家人说半句。 “倾颜，你不会是被人赶出宫了吧？”秦妙容突然想起了什么，顾倾颜从太子良娣被贬为通房的消息一早就传到了她耳朵里，这时候见到顾倾颜回了顾府，自然而然便想到这个。 顾倾颜想到她方才急切地情形，应该是顾府发生了什么变故，便正色道：“当然不是，要出宫也是我自己想出宫了，这次是奉命出来办点事，顺便回家看看，明天就要回去的。” 顾倾颜心里巴不得如此，可这话没敢在秦妙容面前说出来，不然非让她臭骂· “那就好，那就好……”秦妙容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松了一口大气：在她看来，如果顾倾颜被逐出宫，非但会令顾府颜面无光，而且顾倾颜的后半生怕也是毁了。 就在此时，屋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儿啼哭声。 秦妙容飞快的跑进屋内，不一会儿，便见她抱着个不足岁的婴儿走了出来，笑着和顾倾颜道：“倾颜，这是你弟弟倾风！” 看着秦妙容怀里七八个月大的顾倾风，睡眼惺忪，粉嘟嘟地一张小脸煞是可爱，顾倾颜忍不住伸出食指去逗弄他。 不想小家伙张开着一双小手四处乱抓，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就往嘴边送，引得母女俩笑作一团。 小家伙似乎是有些怕生，顾倾颜抱着没有一会儿，就哭个不停，想要多抱他一会儿也不成。 秦妙容一边给小家伙喂着奶水，一边和顾倾颜唠叨：“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作了什么孽？倾心自甘坠落，给人做了妾侍，到了齐家也是不得安宁。原本指望你入了宫能谋个好前景，哪知道反而还不如倾心……” 说着，就是一阵哀声叹气。 顾倾颜心下有些触动，若有所思地道：“顾倾心和齐凌阳，如今是不是住在府里？” “你怎么知道？”秦妙容惊诧地看着她，转而又恍然道：“倾颜，你刚刚见到他们了吧？” 顾倾颜点了点头，道：“在门口见到了，是不是齐家出了什么事？” “也不算是出事，齐家这些年也不容易……”秦妙容感慨万端地道：“倾心过去没有多久，齐家就彻底地垮了，还在外面还欠了不少的债，齐凌阳也无力再娶妻，就把倾心扶为了夫人，后来他们两个就到了府里住，如今就只剩下齐夫人守着那个破落的院子了。” 顾倾颜不知道齐家的彻底没落跟齐红珊之死有没有关联，也不知道母亲的担忧是不是和齐家的债务有关，总之，为了避免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顾倾颜不管顾倾心和齐凌阳出于什么原因，来到顾府又有什么企图，她都不会坐视不理。 若无其事地道：“今天家里怎么都没有几个人，都到哪里去了？” 秦妙容神情一滞，迟疑地道：“好像是有人到药房闹事，大家都去那边帮忙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陡然见到爱女顾倾颜回来，秦妙容的心情自然高兴得很，要不是顾倾颜问起来，她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那我去那边看看！”顾倾颜说着，就往门外走。 秦妙容抱着小家伙跟了出来，见到青衣四人，便好奇的道：“倾颜，她们是……” “宫里认识的朋友，和我一起出来办点事情！”顾倾颜也没有和她介绍她们，走到青衣身边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 秦妙容亲热的和其余三人说了些客套话，把一向不冷不热的三人说得茫然不知所措。 几人来到了顾府门口，顾倾颜只看到正把马车上最后的一些东西往顾府搬的绿萍和秋亭，而顾倾心和齐凌阳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刚才也没有在顾府里面碰到他们，不过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了。 绿萍和秋亭见到和顾倾颜一起出来的秦妙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问好。 秦妙容与顾倾颜一别一年多，知道很多事她未必会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讲。 看着她们几人马上又要离开，尽管心里有些舍不得，可是她也确实放不下药房的事，便道：“绿萍，你先留下来陪陪我，那边让她们几个去就行了。” 绿萍虽然有些失望，可是也知道她过去也帮不什么忙，只得点头道：“是，夫人！” 顾倾颜看了她一眼，吩咐道：“绿萍，那你留在家里照顾夫人，秋亭跟我去药房那边看看！” 顾倾颜等人一走远，秦妙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绿萍，倾颜她说出宫办事，是办什么事情？”倒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对她太过关心，自然想要问清楚。 “夫人，您听说过西域王子得了怪病的事吧？”绿萍没有马上回答她，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反问道。 可怜绿萍一路上都找不到说话的伴，这下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倾听，顿时来了精神。 秦妙容抱着吃饱喝足后呼呼大睡的小家伙，轻轻的拍着他，点头道：“当然知道，这事别说是京城了，就是整个大宣国大概也少有人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那些丰厚的赏赐会是什么人得到呢？” 绿萍心下暗笑，要是让夫人知道是主子救活了西域王子，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得手蹈足舞？ “该不会，是让倾颜出宫给那个西域王子找什么药的吧？”秦妙容也不是笨人，听她这么问，再想到顾倾颜从小就喜欢鼓捣药膳，自然而然便想到这个可能。 绿萍一听，只以为她已经猜到，而看她的表情除了松了口气外，并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不免有点失望地道：“夫人，您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道：“主子救活了西域王子，又说要出宫寻找药材，所以圣上特意下旨派了人一路保护主子……” 当初从顾府入宫，费了好一阵子的功夫，绿萍才把对顾倾颜的小姐称呼改为主子，如今虽然出了宫，可是她一时间还是习惯称呼她为主子。 “你说什么？”秦妙容不敢置信地一手抓住绿萍的胳膊道。 “主子医好了西域王子，然后就请太子殿下恩准我和秋亭jiejie一起出宫。”绿萍愣了愣，傻傻地道：“嗯，秋亭就是刚刚和主子一起出去的那个人。” “你说倾颜，她医好了西域王子？”秦妙容瞠目结舌地说着，张大着嘴巴，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她知道绿萍在府里向来不太会说谎，何况是这种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去的事情。 绿萍惊诧地道：“夫人，您刚刚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秦妙容微微一怔，才知道是绿萍想岔了，既而又疑惑地道：“不对啊，既然倾颜医好了西域王子，为何又要你们两个出宫？绿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到最后，不自觉地把脸色沉了下来。 “没有啊，是主子她想要出宫，所以想先让我们两出来，然后她再出来。”绿萍一急，就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秦妙容一阵愕然，喃喃地道：“我知道倾颜在宫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可是这不刚刚医好了西域王子吗？是不是倾颜想把那些赏赐都给我们，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受苦？”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绿萍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老老实实地说着：“本来太子殿下很宠着主子的，都是那个楚侧妃陷害主子假孕，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和折磨的。” “楚侧妃？就是那个楚将军的嫡幼女？怪不得倾颜她想要出宫了。”秦妙容对顾倾颜假孕一事也有所耳闻，这时候听说是楚娇柔在暗地里弄得鬼，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不久前她曾听说，太子另一个侧妃杨聘兰和杨家家破人亡，就是这个什么楚侧妃家里弄得，想想顾府与杨家的巨大差距，也就不难想象顾倾颜在宫里过得日子有多难了。 “就是她，她一直在暗中想害主子，昨天也是，不过还好她非但没有害到主子，还把她自己最亲近的婢女给害死了。”绿萍点点头道，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对极为强势的楚家并没有多少忌惮和畏惧，也就无法感受到秦妙容此时的惊慌。 秦妙容好一会儿心绪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迟疑地道：“倾颜，怎么会和她结下梁子的？”虽然不难猜想是因为争宠的事，可还是忍不住想问个究竟。 现在想想当初让顾倾颜入宫，也不知是对是错，会不会害了她，甚至于是害了顾府？ “本来主子和楚娇柔是很要好的姐妹，都怪那个该死的杨聘兰，她老是在楚娇柔面前说主子的坏话，加上楚娇柔那阵子刚刚滑了胎，一来二去，就把主子恨上了。”绿萍忿忿不已地道。 绿萍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秦妙容的心思早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秦妙容听着绿萍细细讲来，对顾倾颜在宫里所受的委屈和折辱感同身受，心里只是想着：如果在宫里真的呆不下去，那回到家里也好，总比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丧命强。 想着想着，时间便有点久，等秦妙容醒过神来，才发现日头渐渐地往西方沉了下去，不禁疑惑地道：“怎么，倾心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夫人，您是在说大小姐他们吗？”绿萍一直陪在她的身旁，抱着已经熟睡了的小家伙晃悠着，听到她突然问起，便抬头冒出了这么一句。 见到秦妙容看过来的奇怪眼神，绿萍连忙将目光转开，有些心虚地道：“他们不是没有回来，只是……” “只是什么？”秦妙容狐疑地看着她道。 绿萍想着她早晚会知道的，便低声道：“他们在门口受了点伤，大概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了。” “受伤？好好的怎么会受伤？”秦妙容惊叫起来，这人在门口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受伤。 绿萍添油加醋地把在门口顾倾心如何挤兑顾倾颜，却让顾倾颜三言两语轻松打发，弄得顾倾心恼羞成怒，而后被青衣、紫衣拖出门外打得吐血，以及齐凌阳想要出头，结果却被两名侍卫折断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的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