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亮了
鬼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呢?会不会和人一样? 萧潇看着它的身体慢慢地变得有些透明。裂缝也开始从下巴逐渐向着脖子的方向延伸出去。她甚至听见了“咔咔咔”碎裂的声音…… 她很怕它会这样裂成两半! “韩笑?韩笑……韩笑……” 这一刻,她很想哭出来,但是没有眼泪。她的眼睛迷蒙着,就是落不下泪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是因为那支可通鬼神的笔么? 通鬼神?哼! 这个世界上只有鬼,哪里来的神?! 萧潇将韩笑慢慢地放到地上,她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去…… 混沌的世界里忽然莫名地刮起了一阵风。 “老变态!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自己过来拿!”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比厉鬼的声音还冷。 那一瞬间,好像世界都静止了一样。 宝儿的手中还拎着那条铁链。铁链的一头摇荡在风中,好像断了绳索的秋千。 “哗啦”一声,“老家伙”手中的铁链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有许多的光点从空中飞落下来,像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有那么一刻,萧潇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空灵,好似快要飞起来了一般。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片炫目的金光…… 月亮,穿破厚厚的云层,终于将月光洒向大地。 树影在墙面上斑驳着,老旧的楼房在这黑寂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迷离。 时而有一两声狗吠声从深巷中传来。 世间万物,都很平静…… 杨天紧张地盯着窝在沙发里面一动不动的萧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第五洄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靠着墙壁,一副天下太平的神情。 “你要是舍不得,不如就带她离开,如何?”第五洄的声音和他现在的姿势一样慵懒。 “……离开?能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虽说总有一天会被找到,但躲个三五十年的应该不成问题吧。”他换了一个姿势,继续靠着墙:“一般人的寿命不也就是五六七八十年的?既然不舍得,那就先让她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你倒是想得开!”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老头忽然开口了。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萧潇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两道金光突然从她的眼中冲了出来…… “你看,我说的,不用担心的吧……”第五洄的声音悠悠地消失在了风里。 萧潇醒过来的时候,刚好迎来了清晨的第一道光。 “嗯……”她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正要掀开被子起床,却听见一个声音从卧室的门口传来:“这么早就醒了?” “是啊,不然又迟到了怎么办?向晴一定骂死我!‘萧潇,你是猪啊?课都已经上完了,你还来做什么……’!”萧潇一边学着向晴的语气,一边穿着拖鞋。 突然,她怔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去…… 门口站着杨天。 “今天是周六,又不用上课,你迟什么到?”杨天站在门口,说道。 “周六……”萧潇看看四周,竟然还在杨天的房间。 “昨天……”她仔细地回想着,可是任凭她怎么想,却只记得自己进了杨天的家里,然后……她看见了那个曾经站在她的床头背诵着《聊斋志异》中的《尸变》的……的什么?它好像和自己说过它的名字来着,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既然起来了,那就洗一洗,过来吃饭吧。”杨天说着,转身向着客厅走去。 萧潇迟疑了一下,这才走过去。 “杨天……昨天……” “昨天,那个‘老家伙’已经被它们带回去了,相信它再想逃出来是不太容易了。以后教学楼那边会太平很多。”杨天说道。 “你们是怎么制服它的?”萧潇沉默了一下,才又问道。 “很费了一些功夫。”杨天答道。但是这和没有回答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宝儿……它是……它是鬼差吗?”萧潇看了他一眼,又问道。 杨天忽然抬头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只有鬼差才有索魂鞭的么……所以,我才会想他是不是……”萧潇斟酌着如何说清楚心里面的疑惑。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好像有些事情很混乱。她胡乱地摇一摇脑袋。
杨天一直在看着她,她还记得索魂鞭?! “索魂鞭不是宝儿的。”杨天并没有多问,他垂下眼睛,看着桌上的玻璃杯,平静地说道:“还记得你曾经遇到过的那个白发老头吗?索魂鞭是他的。” “这么说来,那个老头才是鬼差?” 杨天点一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那条鞭子又怎么会在宝儿的手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话就有些长了……” 两百多年前,有一个风雪溯漠的傍晚,有一个风尘仆仆的跛子来到了一间学堂门前。 那人敲开了学堂的大门,向先生讨了一碗水喝。 那人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那汉子手中拎着一条长长的铁链,气势看起来非常地吓人。 他是来寻那个跛子的。 如果那一刻,先生告诉他自己曾经见过那个跛子,后来的事情会不会向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神佛面露慈悲,因为它怜悯众生,神佛面露凶恶,因为它警醒世人。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它想要告诉世人:世间一切好坏善恶,并不是来自于面相。 但世人却总是觉得弱势的一方就一定理直气壮,而满脸横rou的人就总是恶贯满盈。 世人总是被皮相所迷惑。 那汉子拎着他的铁链子走了,链子映着白得刺目的雪,在地里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先生关好了门。 “啪嗒……” 有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像是滴水的声音。 “前几天才补好的房顶,这就又破了么?唉,真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啊……”先生喃喃自语着,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