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分裂
等大家讨论的热情稍减，秦希妍站了起来，清清嗓子准备发言。 “大家伙，你们的心情我特别理解，我现在想代表没来参加会议的那些人说说我的想法。集体迁移可不可行逼到一定关头一定是可行的。但现在大家得先考虑我们的老人和孩子，他们人数将近一百人，我们能保证在路上把他们都照顾妥当吗？他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老人们的腿脚都不利落，真遇到尸群，别说战斗，他们跑都跑不了。孩子们的平均年龄才多大，更不必说。 紧要的关头，我们只能保证抱着自家的孩子突围，那些父母都遇难的孩子呢？那些家里没有青壮年的老人呢？现在我们可以抱成团保卫学院，真散到了外面，尸群大举进攻的时候，我相信大家的第一本能都是自己和保护自家的老人孩子逃命。这是人的天性，不必觉得羞耻，但这是必然的。 而在学院，我们可以给他们创造一个安全港湾，不必奔波，不必逃亡，有温暖的房间，有可以安睡的床铺，还有热水，热奶，热饭菜，而在路上我们肯定提供不了。 就算老人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吃罐头和快餐食品，孩子们每天喝的热奶怎么解决？在哪里烧开水？当然，以前带孩子出去玩可以在家烧好水用保温壶灌好带着。但在逃亡的路上，我们能保证随时找到可以烧水的地方给孩子们存够水吗？有多少孩子还依靠纯奶粉成长呢 我希望大家再忍耐一下，忍到明年开春。到明年开春，最小的孩子都一岁多了，他就可以脱离纯奶了，那时我们再想迁移条件也允许了。当然，如果不用上路奔波是最好的。我们没所谓，但大家还是再考虑考虑我们的老人和孩子吧。” 等秦希妍说完，大家陷入了沉默…… 突然，角落里有个人阴森森地说：“这种特殊的时代所有的累赘都应该放弃，把老人和小孩留在这里，能战斗的才有资格生存下去。” 听了这人的话，举座震惊，我更是又惊又怒。这是什么人？能说出如此自私冷酷的话来？ 那个人四十岁左右，如果没记错，这人叫盖宁，是个独身，此前是做生意的。据说他的生活还算富有，但妻子和孩子好像都死在了这末世中。 秦希妍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也是愤怒的瞪着盖宁。有这种想法的人简直比丧尸还要恐怖，把自己的孩子和父母扔下任由其自生自灭，或丧生尸口，然后自己逃命？只要还存有一丝人性，谁都不可能做出这等事的。 盖宁的话果然引起群情激愤，不少家里有孩子老人的都怒不可遏，甚至还有摩拳擦掌要过去教训此人。 但盖宁却很淡定，他大声喊道：“你们现在都顶天立地的，要是有一天只剩下一块面包呢？你是给你爸吃？给你妈吃？还是给你孩子吃？或者，你会留给自己吃？在丧尸面前只能逃走一个，你是让你爸妈活？还是让你孩子活？” 盖宁就像个邪教的教主，他说的话令人心头激荡，许多人都呆住了，不再向他发难。就连我脑海中都出现了那种可怕的选择，把生存的机会给豆豆还是给我那慈祥的父母？ 看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脸上渐渐都现出了绝望和痛苦的神色，盖宁冷笑了一声说：“那些愿意为家里老人孩子陪葬的咱不拦着，但家里老哥一个的和只有两口子的，我不明白你们跟着起什么哄？你们年轻，有力气，有的是生存的机会。难道想跟着这些老弱病残一块耗死？没看到么？吃的都可着老人小孩的家庭分配，咱饭量最大的青壮年可分的最少，到最后食物少的时候我看咱们可要挨饿了。还得当免费的保安呢，危险的活咱干，好事倒都得向后退。要我说咱们另起一队，赶快寻找活路去吧。而且你们不要忘记了，自从梁冰凝带回她的那些朋友来之后，我们这个学院就没有安生的时候。先是要把周院长拉下台，虽然那个姓周的院长我也看不惯。后来就出来了救世军，然后又是马军他们带人偷袭学院，我们或伤或死的人还少么？难道这些都跟梁冰凝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么？” 盖宁说完后，很多人的眼神开始闪烁。我看了看，这些人正是盖宁口中的单身或者小夫妻的家庭，拖家带口的家庭当然不肯同意盖宁的建议。 我心里明白，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这时杨念龙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他说：“我很理解大家的想法，若在平时，无亲无故的谁也不愿意用自己命去保护别人家的老人孩子。但现在我们应该放弃那些血缘不血缘的想法，把这里就当成自己的家，同生共死。要知道，你保护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保护你，你放弃对别人的保护之日，也正是孤立自己之时。” 杨念龙说的有些激动，我理解他。他和胡医生的年纪都不小了，正打算要孩子，当然对要抛弃小孩的建议深恶痛绝。 杨念龙的话显然也起了很大作用，有不少盯着盖宁的人低下了头。但仍有一小部分人悄悄的凑到盖宁的身边，虽然不作声，但明显对他表示支持。 林峰忍不住站起来说：“决心离开的我们不会强留，外面的车辆很多，想跟着盖宁转移的，那些车可以随便开，除了我们自己外出找回的车队，其余的请便。另外学院里的人还有不少多，希望你们想走的不要带走过多物资。既然坚哥说过可以沿途补给，路边的商店多的是，这样可以么？” 盖宁身边有个瘦小的男人不满地说：“凭什么，冒险往回补给哥们也出了大力，也是差点牺牲的。怎么就不能多带呢……” 但不等他说完，盖宁就打断了他，“我们同意，把学院里原来的物资留给你们，外面的世界好东西多的是，我们自己会解决。” 会议最后分出两队，决心跟着盖宁转移的有十六对年轻夫妻，十四个光棍，一共四十六个人。而坚持留下的除了家有老人孩子的，还有许多单身的男生。他们对盖宁的为人极其反感，不肯与之为伍。 第二天，盖宁带着自己的新队伍早早就集合准备，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离开了学院。因为没有带过多物资，他们全部轻装出发，开走了大约二十几辆车。 站在教学楼的楼顶目送着盖宁一队人渐渐远离，我的心里难受极了。学院里一下子走掉了那么多青壮年，大家心里顿时没了底。许多老人开始在屋里哭，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女，只有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们仍然沉浸于游戏。 子皓站在我身边问：“长风，我们用不用追上他们把他们解决掉？省的他们又会像马军一样杀我们个回马枪。” 我叹了口气，“算了，让他们走吧。” 下午，我在宿舍中正陪豆豆玩扑克游戏，爱人在楼下喊我。我将头探出窗外，爱人喊道：“长风，让咱妈先看着豆豆，我把老人们都集中在会议室，你也来呗？” 集中老人？干什么？我一阵奇怪，不过马上回答说：“马上就下去。” 在楼下与爱人碰头后一起向会议室走去，不等我发问，爱人就向我解释了她的计划。 “我觉得应该安抚一下老人们的情绪，本来他们就对丧尸爆发这个事情没完全接受和消化，小区里又发生这种分裂事件，不少老人都情绪低落。要是不好好安抚，我担心他们有人会轻生。你也知道，人老了，有时会变得糊涂。” 听了爱人的话，我对她简直另眼相看，这点我还真没想到呢。我们家两位乐观派的爸妈，根本没把盖宁一行人的离去当回事，他们坚信我会把他们保护的妥妥的。 来到会议室，看到老人们整齐的坐在椅子上互相絮叨着，抹着眼泪。哎，可怜的老人家们。 “叔叔阿姨们请安静一下，我有些话想说。”爱人走到前边挥了挥手，屋子里顿时安静了。“我知道盖宁那些人的舆论传到了你们耳里，让你们觉得要不是你们，你们的儿女也可以跟着他们逃出去。叔叔阿姨们，你们想错了，事情不是那样的。 盖宁那个人能提出如此灭绝人性的建议，扔下老人孩子。你们想想，你们的儿女真跟着他，能吃到好果子吗？能得到真正的保护吗？不被丧尸害死，也会被这个人害死。只有妥妥的住在咱们学院里，他们才是安全的。 你们也都知道，咱学院外围被咱们的战士们给围得牢牢的，食物也充足，咱现在住着暖屋子，吃着热饭菜，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才是地狱里的天堂。离开了这里，等于作死。 叔叔阿姨们，你们可能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你们，你们的儿女才有抗争下去的勇气。因为无论多大年龄，有爸妈的地方就是家，爸妈在，活下去的意义就在。”说到这里，我爱人的声音有点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