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那些过去的事

    云凉外婆看到外孙女突然出现别提多高兴了，擦擦手就要到镇上买多点菜加餐，幸好云凉有先见之明，来的路上让阿七先开车到菜市场买菜然后再回来，不然这一折腾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农村的夜晚并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尽管现在网络已经进入村里了，但留守在村里的大多是老人家，对老人家而言，一部陈旧的收音机就足够了。

    所以当云凉看到屋里那台崭新的电视机简直惊呆了。

    “外婆，你居然也看电视啊？”云凉格外新奇地拿遥控器换台，像个没见过电视的土包子。阿七在一边看着云凉的样子都觉得不忍直视，索性走到屋外看星星去了。

    老人的声音伴着“嗒嗒”的脚步声从房间里由远而近传来，“外婆听锦暮那孩子说你拍了电视剧，就想看看你。”

    不过很寻常的一句话，却叫云凉感到心酸。她上前把老人带到椅子上，然后坐在地上抱住老人的腰，再一次提起搬家的事，“外婆，搬来跟我一起住吧，这间屋子我找人帮忙打理不会让它荒废掉的，好不好？”只是心里知道老人大概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

    “傻孩子。”老人摸着云凉的长发，皱纹遍布的脸上是慈祥温暖的笑意，“这人啊，老了都特别念旧，自从我嫁给你外公之后，我就没想过要离开这里。你外公早早就走了，没有爸妈，也没有兄弟姐妹，他只有我了，要是连我都离开这里，你外公会很孤独的。”

    这是第一次，老人提起从前的事情，云凉抬头看着老人，静静听着老人说话。

    老人一副沉浸过去的样子，慢慢地用她苍老的声音说起她和丈夫的恋情与婚姻，那时候的男女保守得要命，不轻易谈离婚，哪像现在的人，结婚好像过家家，爱结就结，爱离就离，没有一起去克服婚姻中的困难的勇气。

    可是，外公这么早就离开了，外婆又是靠什么度过这样漫长的孤独岁月呢？她看着老人那双像是被什么点亮的眼睛，心里忽然狠狠一悸。

    等老人的声音落下后，她看着老人，有些羞涩，又有些高兴地说：“外婆，我和锦暮在一起了，我喜欢上他了。”

    情窦初开的少女眼睛亮晶晶的，她脸颊嫣红，笑容甜蜜，一扫以往的沉静模样，流露出难得的活泼的快乐。

    真像啊，老人想着，面前少女的面容和已经多年没有联系的女儿的模样一点点重合起来。

    都是一样的可爱，说起喜欢的人，都是一样的既羞涩又开心。

    当年，要是我再坚决一点，你会不会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的女儿。

    没有人知道，这个孤独的老人一直在后悔，若是她当年没有说出“你要是坚持要嫁给他，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多看着他们点儿，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闹离婚，是不是她的阿清和夭夭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一个快乐的童年？

    不过，还好，她的夭夭，现在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锦暮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夭夭比她母亲要幸运得多。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笑眯了眼，拍拍云凉的手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你呀，不要整天耍小脾气，锦暮那孩子宠你，你也不能侍宠生娇，知道吗？”

    “外婆！”

    “你就欺负人家锦暮老实，以为我不知道？”老人打趣害羞的女孩，“欺软怕硬，我说的对不对？”

    云凉：……

    好在，老人没有再调侃下去，她今晚特别想说说过去的事情，也许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她也很想找个人说一下。

    她开始说起她的女儿。

    因为心疼女儿过早失去了父爱，她一直对女儿百般呵护疼宠，然而宠溺太过，女儿被养成了过于天真崇尚浪漫的性情。

    后来，年少天真的女孩遇上风流潇洒的男人，摩擦出爱情的火花简直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很快，两人陷入爱河，甚至开始谈婚论嫁。她的反对没有使女儿的想法有所动摇，于是她和女儿决裂，多年不见。

    然而女儿的婚姻还是破裂了。她想，不能让大人的不幸婚姻影响到孩子们，所以她想拿到孩子们的抚养权，好好地照顾孩子们长大。

    这是一个作为母亲、作为外婆的老人的隐秘心思，她后悔当年没有好好跟女儿谈谈，愧疚对外孙们多年的不闻不问，然而再多的后悔与愧疚都不能让时光倒流。

    时间的巨轮只能前行，不能后退，我们被驱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有时候会做下令自己后悔的事，但我们依然只能前进，错误只会留在过去提醒我们，做事应三思而后行，不要给自己留下更多遗憾的机会。

    莫负光阴，珍惜眼前人，这是老人用大半辈子领悟出来的道理。

    “外婆，为什么…你会这么反对他们在一起？”云凉轻声问道，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那两个把她和哥哥丢下的人，只是终究还是意难平，心里存着怨恨。

    其实从很早之前，她就感觉到父母之间的不和。有时候，她在夜里会听见模模糊糊的吵架的声音，她也曾听过他们提到离婚，只是拖拖拉拉了好几年也没有动静，她就以为，大概他们会一直这样吵下去吧。也好，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好。

    只是现实告诉她，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父母的婚姻最后还是逃不过离婚的结局。

    她和哥哥也逃不过被遗弃的结局。

    老人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思考，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们的性格差异太大了，你母亲太天真，太追求浪漫，你父亲世故风流，不可能守着你母亲过一辈子，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说再多，也不能改变过去。父母离婚已成事实，说起来，要是他们不离婚，也许她也遇不上锦暮？

    谁说得准呢？大概我们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勇敢面对内心，紧紧抓住喜欢的人，永不言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