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壮志
“阿嚏”!丁青山揉揉鼻子,睁开眼睛:啊,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辰,迷糊一下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一跃而起,展臂抻腰,力量重回到体内令他心情大好。虽然有些伤势一时半会好不了,但应付刚才那种混混可是绰绰有余。一想起刚才遇到群混混还要施计暂避,他不由脸上一红:幸好没被被小雨她们看见,否则也太没面子了。 他三两下脱掉身上的破衣,从包袱中取了套干净衣服换上,顺便重新给伤处擦了遍药膏。淡淡的芬芳环绕,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莫小雨: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些什么?见不到自己她会不会着急地流泪?不过有小云陪在她的身边,应该不要紧吧? 突然,他有些鄙视自己:才分开一天,怎么就变得这么婆婆mama?好男儿当志存高远,儿女私情全都应该放在一边。对!先去齐州,找到昝将军,拜见齐王。然后立军功,夺天佑府榜首,这样才能神气地去见她。 抬头望望已过中天的红日,他用长枪挑起包袱,豪情满怀地踏上大道。早就说过要去齐州从军,也许她俩正在齐州等着他呢。 阳光正好,大道直行,咚咚的脚步似出征时的战鼓。丁青山昂首向前,表情坚毅,眼中却显现出不自知的温柔。 也许成功最美好的时刻,不在功成名就之后,却在隐约触及的憧憬之时。 而有的人,打从第一眼见到开始,就再也放不下了。 …… 远远望见齐州城门,红日已开始西落,城门外不知为何排起两条长龙。 丁青山眯眼看去,城门下有一队军兵,正对进城者严加盘查。他走去队尾询问,方知是齐王的命令。 排在队中,遥望城门,他忽然有些不解,既然是为了严防山贼混入城中,为何要让入城百姓缴纳进城费用?他对身旁的老丈提出问题。 老人转动着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漠地说道:“齐王殿下说了,征讨山贼需要军费,这些钱是供给天佑府使用的。” “天佑府那帮人能征讨山贼?”前面有人啐道:“老天保佑他们别惹是生非就好!自打立府以来,就没见那帮大爷做过正经事。” “少说两句,你不要命了。”旁边的妇人慌忙扯住那人,紧张地向城门口望了望。见军兵们正忙于公务,未曾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那人又啐了一口,不再言语。 从西北刮来的冷风扬起一阵黄土,使排队的人们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丁青山皱起眉头,沉默不语。艳红的夕阳照在铁灰色的城墙上,投射出浓黑的阴影,将城下的人们笼罩其中。而那抺浓黑,不知何时已扩散进人心。 队伍缓慢移动,轮到丁青山时,他犹豫着报出昝君谟的名字。 “你是昝将军推荐来的?”军兵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他请丁青山稍待,转身前去通报。 过不多时,从城楼旁的茶舍里走出一员腰挎宝剑的武将,在那名军兵的引领下,步步生风地朝丁青山走来。 那员武将走到丁青山面前,把他打量一番后,问道:“本将燕弘信,乃是齐王天佑府统领。这位小兄弟是如何识得昝将军的?” 丁青山将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同时也暗自端详那员武将。近看此武将,方脸宽额,浓眉豹眼,一把乌黑的长须飘散在胸前,虽然年纪已然不轻,却端得是一幅英姿勃勃的好相貌。往那一站,熊腰阔背,气概非凡,颇有大将风采。 丁青山述说完毕,燕弘信点头道:“昝将军慧眼识才,竟觅得丁小兄这等人物。说起来天佑府虽广开大门,却良莠不齐,若是能多些丁小兄这样的人才,齐王殿下也不必发愁了。” 听闻此话,丁青山有些释然:看燕弘信威武干练的样子,当不是等闲之辈。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恐怕是一些武林败类败坏了天佑府的名声。 说话间,燕弘信唤军兵牵来两匹骏马。他骑马在前,领丁青山穿街越巷,来到城南的一座府门前。 下马之后,丁青山抬头观看,此府正是闻名已久的天佑府。 二人步入府中,有武将闻声而来。 燕弘信为丁青山介绍:“这是舍弟燕弘亮,现为天佑府副统领。”他转头对燕弘亮道:“这位丁青山丁小兄是应君谟之邀而来。” 丁青山上前见礼。虽服饰略有不同,燕弘亮也是仪表堂堂,细看之下,果与燕弘信有几分相像。 燕弘亮笑着携起丁青山的手,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君谟正在府中,方才还提到你呢。”说着,热情地领他向内府走去。 快步直穿过两道府门,丁青山被带进一间大厅。 迈进大门,燕弘亮大声叫道:“君谟,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厅堂之中围坐数人,有两名道士,一名僧侣,还有几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士。昝君谟坐于正中,与那名年长的道士相谈甚欢。 见是丁青山,昝君谟立即起身相迎,笑着道:“原来是丁兄弟,我正担心你呢。”随即他拉过丁青山的手,向身旁众人介绍:“这位丁兄弟与我可有救命之恩呢。” 丁青山微感窘迫,忙摆手道:“昝将军言重了。” 众人之中有一猛汉高声笑道:“既是如此,该当庆祝一番!” “对对对!”昝君谟大笑,当即令人大摆酒宴。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众人纷纷向丁青山敬酒。 昝君谟为丁青山一一介绍:“这两位是蜀山仙长及其大弟子,这位是灵岩寺住持,还有这边几位,都曾经是江湖大贤,现全在天佑府任职。” 几杯酒水过后,丁青山腹中暖意融融,先前的忐忑犹豫逐渐消散:观齐王麾下武将个个出众,必是有小人故意作梗,致使天佑府在民间声誉不佳。看众将相处融洽,将帅合心,此等小事应不难处理。待扫平山贼,齐王奉旨征讨高句丽之时,自己正可从师所愿,一展抱负。当然昝将军这番知遇之恩也是必不能忘的…… 酒过三巡,昝君谟询问起丁青山与尚天华的最后战况。 丁青山毫不隐瞒地讲述一遍。 昝君谟放下酒杯,凝重道:“想不到尚贼武艺如此高强,竟连丁兄弟也不是对手。” 丁青山微露醺态,自饮一杯,道:“若是下次再与他相见,我有信心能赢。” 燕弘信边敬酒边问道:“丁兄弟可是有什么妙法?” 丁青山饮过一杯,道:“单打独斗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如若我可领兵出征,只需五百名训练有素的军兵,便能将其击败。” 昝君谟端起酒杯,起身道:“丁兄弟不妨仔细讲讲。” 丁青山来者不拒又饮一杯后,说道:“我从师专门研习过兵法战术,领兵之道讲究的是运筹帷幄。尚天华武力高强,但观此人作战,不喜与部下合作,一味单人猛进。一将再勇也难敌千军,我若领兵布阵,再见此人时,当可擒之。”
“我还当有什么高论,原来都是夸口之词,看来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角落之中,一人重重哼道。 丁青山寻声望去,说话的是名高大威猛的男子,被角落的阴影遮去大半面孔。丁青山想了半晌却没有记起他的名字,回想起来,昝君谟似乎并没有为自己介绍过他。 场上诸人都停了吃喝,饶有兴趣地看着丁青山与那名大汉。 昝君谟陪着笑,道:“猛彪何出此言?” 猛彪?丁青山一愣,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那大汉一拍桌子,猛地站起:“哼,领兵五百便可擒贼,此等空口大话也敢说出,一看就是个没有上过战场的雏儿,我呸!” “哎呀呀!梁老弟,自家兄弟酒席间说笑何必当真。”燕弘亮举杯劝道:“谁不知三个月前梁老弟领兵五千,与鼠山仙长巧施妙计,剿匪于虎卧瀑布,夺回被抢贡银,光贼首就击杀了四名。” 燕弘亮也道:“此番大捷上达天听,为此齐王殿下还特别下了重赏,我们兄弟都佩服得紧。” “我就是看不惯黄口小儿信口雌黄。”那大汉挑衅地看着丁青山,勾了勾手指:“小子你要真有本事就与我到外面打上一场!” 猛彪,梁老弟?梁猛彪!丁青山终于想了起来:“你不就是那个在城外以武欺弱、以壮欺老、以多欺寡的混混吗?” 梁猛彪脸色青红一片,勃然大怒道:“谁也别拦着!我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说着,他甩开大步向门外走去。 一个混混竟然如此猖狂。丁青山酒意上涌,哈哈一笑便要跟了出去。 昝君谟忙阻住他道:“老梁向来做事粗野,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丁青山略作迟疑,但听梁猛彪在门外骂道:“混账小子,你若是怕了我,就自称废物,跪下来向我求饶,或许我可看在君谟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笑话,岂会怕你!丁青山怒气上冲,冲昝君谟拱拱手道:“昝将军,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他如此讲话,我不得不应战!” 昝君谟摇头长叹,让开道路。 出得门外,只见梁猛彪正手持一对铜锤,威风凛凛地立于空地当中。那对铜锤看上去份量不轻,每只都有倭瓜大小。 见丁青山出来,梁猛彪将手中双锤一撞,发出震耳巨响,狂傲地叫道:“小子怕了吧?我这双铜锤可是有名的齐州五虎之一!上次我是没拿趁手武器,才会被你捡了个便宜。” “手下败将也敢言勇?”丁青山冷笑一声,抽出长枪:“天佑府之所以恶名在外,恐怕就是因为有你这等小人在作恶为害。我丁青山今晚就为天佑府除去你这匹害群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