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阻截
路小花坐在回马车里,对面的人又在练功。他微蹙着眉的样子,像极了抱恙的美人,秀美如画中人物,路小花却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杀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自己居然会答应跟随于他。这个昆仑派小师姐的身份到底要扮演到什么时候?她开始讨厌起这个身份,慌言终有被拆穿的时候,到时候她该如何是好? 怎么竟会这样越陷越深?她惶恐不安的叹了口气,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尚天华轻咳了几声,运功调息。他自幼被人重伤,心肺受损,全凭义父耗费自身真气相救。为保性命,他每日至少要修炼三个时辰以上的内功,却最是怕寒。徐绍风的寒气虽不如他的真气强劲,却绵绵无尽驱之不休,他残破的心肺似被无数冰寒的锐针不停的刺扎,令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要忍受极大的痛楚。这也是他刚才快速撤走的原因之一。 运功数个周天后,他才把被徐绍风寒气引乱的真气慢慢理顺,心肺间却总似有一股极细的寒流未能除却。他运功细细搜索着那丝残留的寒气,心中冷哼,能让自己这般费力,那个姓徐的小子也算是了不起了。但,他绝不会比自己好受! 难得能遇上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冷的笑意,目光落到对面的路小花身上。 她惊慌的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目光甫一与自己接触,便忽闪的躲开。不安的神情,像极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拼命扑棱着翅膀,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飞。 尚天华嘴角的笑意渐浓,好久没有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事了。 …… 马队继续前行,这一日远远的来到一处山前,刘百足忽然来报: “禀堂主,不知何故,前方一里外的山路上有众多官兵设卡。” 尚天华心中暗觉奇怪,这条路虽然是去往泰山的必经之路,但地处偏僻,一向畅行无阻,怎么突然设了关卡? 他眉目一沉,问道:“是何方人马?有多少人?” 刘百足答道:“打的是齐王的旗号,约有三、五百人。” 齐王?尚天华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兆。齐王李祐是当今天子的第五个儿子,官封齐州都督。齐州虽与泰山相邻,但自己是秘密占据泰山,更从不曾主动招惹过他,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为何他竟会在此设卡。 难道说上次来探查货物的人竟是齐王手下?他目中闪过一抹锐光。 沉吟了一下,他问道:“此地距泰山还有多远?” 刘百足答道:“至少还需一日路程。” 尚天华吩咐道:“告诉大家做好准备,见机行事。”说罢,他出了马车,骑上战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是。”刘百足传令下去,手下众人纷纷暗握兵器。 马队离关卡约有一箭之地,一员铜盔铜甲的猛将从关卡走出,高声喝道:“站住!齐王有令,过往车辆,一律在此停车检查!” 尚天华挥手叫车队慢行,自己提马来到关卡近前。 他抱拳拱手道:“请问将军尊姓大名?”他边说边向将领的身后看去,来将身后有一道铁栅栏,所带兵卒皆魁梧健壮,动作整齐,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那员将领并不还礼,傲慢的说道:“我乃是齐王手下右将军梁猛彪,你是何人?” 尚天华缓缓的放下手,淡漠的说道:“我是泰山派尚天华,正要返回门中,途经过此地,还请将军放行。” 梁猛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原来你就是尚天华!听说你曾武场夺魁,官拜虎贲校尉之职,想不到竟是个像娘们儿似的小白脸。”他一声喝令,身后的兵卒立时搭弓相对。 梁猛彪摆着官腔喝道:“齐王有令,无论是谁,若想通过,都要在此停车检查!” 来者不善!尚天华脸色一沉,当机立断的向身后众人叫道:“冲过去!”他抬手摘下金钉枣阳槊,双腿一夹,跨下座骑立即奔跑如飞。 “放箭!”梁猛彪急忙叫道。 弓弦齐鸣,羽箭立时如雨般飞来。 尚天华面不改色,长槊舞动如轮,一时间金光闪耀,射来的箭支坠地大半。他身后众人也各取兵器,拨挡箭支,保护马匹,驱车紧跟。 梁猛彪见状,脸露狰狞,取下一对铜锤迎上前去。他高高轮起,照着尚天华的头顶击落。 尚天华抬槊格挡,梁猛彪目中发狠,加劲下砸,心中暗道:看我把你这个小白脸砸成rou泥! 他平素自持力大,常自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勇,不料铜锤刚与尚天华的长槊相撞,梁猛彪突觉一股巨力自铜锤上传来,震得他铜锤已欲脱手。不仅如此,那巨力竟有三重,如浪三叠,他连人带马被震退数步,最后一重劲竟将他震下马去。 一击成功,尚天华便置之不理。他来至关卡前,运劲将拦路的铁栅栏挑开,金钉枣阳槊轮起,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兵卒都如腾云般直飞出去。 一时间,兵卒骇其神勇,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挡。 此时马成戟等人已驱车赶到,尚天华让过车队,护在其后。 梁猛彪从地上爬起,眼见尚天华等人已然通过,气得哇哇大叫。他令兵卒再次放箭,尚天华回身拨挡,箭支根本难以近身。 梁猛彪提锤,再次上马,领兵在后紧紧追赶。 尚天华目光一沉,忽然停马转身,立马横槊的挡在道中,目光凌厉如刀。 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而来,兵卒们目露惊骇,不禁纷纷停住脚步,谁也不愿先冲上前。 梁猛彪略一犹豫,把牙一咬,高举双锤向他击去。 尚天华侧身让过锤击,反手用槊柄向他一戳,正中梁猛彪肚腹,将他掼于马下。 梁猛彪正欲爬起,眼前金光一闪,一柄长槊正指在他的面前。尚天华猛举长槊,向他戳去。 “砰”的一声,梁猛彪身边的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土灰飞扬,扑头盖脸的洒了他一身。 只听头顶上空尚天华阴冷的说道:“看在齐王面上,饶尔等性命,别不知好歹!” 望着身旁的如墓坑般大小的深坑,梁猛彪心中突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惧意。 尚天华冷笑着将长槊拔起,忽然听得前方山谷处的车队传来一阵惊呼。货物要紧!他弃了梁猛彪返身追上马队。 来到近前,只见三辆马车都歪倒在地,地上碎石狼藉,细看之下,碎石中还混有一片铁蒺藜和数根被斩断的绳索。
马成戟恨恨说道:“那些官兵着实可恶,竟使用如此阴险的招术。” 原来几人驱车来至山前,山上突然有落石坠下,几人各用兵器格挡,催马急行,不料却中了地上的绊马索和铁蒺藜。 刘海算禀道:“堂主,有三匹马都腿骨折断,已无法再用,其余几匹马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好在并无人受伤。” 江韬也上前说道:“堂主,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咱们应尽快与自己人汇合。” 尚天华点头,令道:“此地不宜久留,弃了我的马车,让能用的马都去拉货车。”说着,他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缰递给江韬。 “是。”众属下立即照办,迅速的抬正货车,将能用的马匹换好。 清理出道路,孙木雷和马成戟二人分别赶着两辆货车快速通过山谷,其余几人各施展轻功相护。 行出数十丈后,尚天华突然想起什么,对属下道:“你们先行,我马上来!” 他返身奔至翻倒的马车旁,运劲掀开车顶,路小花正蜷缩在马车里。 尚天华皱眉向她问道:“有没有受伤?” 路小花慌乱的摇了摇头。 这辆马车行在最后,没有受到落石的伤害,只是因前面的马车急停撞翻在地。车厢斜倒后,路小花也随车倒地,虽然跌得很痛,但她却不出一声,巴望着他们能不小心忘记她,这样等他们离去,她便可以偷偷溜走,不料尚天华在百忙之中还是记起了她。 尚天华向她伸出一只手,道:“快出来!” 眼见他伸过来的手,路小花犹豫了一下,心中虽是百般不愿,却也只得出手握住。 尚天华手臂用力,正要将她从车厢里拉出。 “放开她!”一声厉喝过后,一道人影从山上急掠而下,浓烈的寒冰劲气随之向尚天华的胸口击来。 尚天华应变极快,他一手从车厢里拉出路小花,一手挺掌相对。两掌相交,来人被击得倒退出去。 尚天华看清来人,愕然叫道:“‘寒剑’,竟然是你!” 徐绍风被他击出数步之外,脚步一错,挺身立住。 “把她放下!”他急道,略一喘息,立即拔剑在手,返身再攻。 尚天华冷笑一声,将路小花挡在胸前。 徐绍风慌乱收剑,斜飘一边。他喘了口气,怒目相视,愤然道:“卑鄙!” 尚天华嘴角微翘,清冷的说道:“过奖,比不上你与官兵联手,对付江湖同道!” 徐绍风面沉如冰,恨声说道:“你乱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 尚天华神情漠然:“我没时间和你费话,想要她活命,就别过来!” 徐绍风身体僵硬,如被点xue。他手握寒剑,咬牙默立。 尚天华盯着他看了片刻,又是冷笑一声,夹起路小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