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知世
天道山脚，前后山交界处。一刻钟前，一个叫作朝堂的少年打此……尿过。 少年离开之后，四下里归于沉寂。但空气中弥漫的气氛，却难以名状的愈加肃杀起来。 咻！ 一刻钟的静候试探，终于有人先一步无法忍受这份沉默的对峙。 随着这一声细微震响，黑暗中，一道妖异的紫光乍现，随即，便迅速地被黑夜所掩盖。 “出来吧。” 躲在灌木丛后的祁焰再次伸手摸箭，之前射出的一箭仅仅只是威吓。 既然敌人做足了防备，那么，目标显而易见，就是要对付他了。 祁焰是被吴增派来保护少主的，一向善于藏匿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发现踪迹。 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晚上。 嗒！嗒！嗒！嗒！ 三百尺外，缓缓走出一个黑影。 此刻的祁焰手拉长弓，箭尖瞄准了来人的眉心，双手异常稳定，似乎再拉上几个时辰也不会有一丝力疲。 箭尖所携的杀意已然明确传递到了对方的心神之中，既然敌人不可能越过那道天堑，所以，他不认为来人有能力逃过他这一箭。 说起来，敌人倒是站在了一个很微妙的位置，无论他祁焰的箭速有多快，劲射有多强，到了那一点，弓箭离弦后的速度都无法再增加了。 “呵呵，看样子，这老道士倒还真有自信啊。”看清了那身道袍，祁焰非但不慌，内心里反而多出一丝猎喜，“原来，竟是想见识下我这枝箭的极速。” “那就试试看吧。”内心里战意旺盛，弓弦绷到了最紧。 “抱歉。”毫无来由的道歉声从老道士口中发出。 “……”祁焰看着这个满脸歉意的人，内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漆黑的夜，早已无法遮挡他这一双非凡的紫眸，可为什么在老道士的脸上，他竟是看不到一丝紧张与杀气，有的只是莫名的悲痛与内疚。 他到底在内疚什么？ 内疚杀死自己？ 疑惑归疑惑，祁焰心神不乱，反倒更加冷静起来，这老道士如果不是故作玄虚，那便是一定有杀死他的能力。 时间流逝。 “我这全力的一箭，到底能不能射死面前这个嚣张的老道士呢？” 随着对峙的继续，祁焰第一次对于他手中的箭产生了怀疑。 “难道，就因为他这种略显做作的神态以及那一句‘抱歉’，便让我开始动摇了？”祁焰内心里觉得这很荒唐，可他实在没办法不去想。 “我不能再被这样影响下去了。”祁焰下定决心。 于是，他终于再一次松开了拉弦的左手。 嗖！ 箭如黑线，倏乎而去，转瞬，即已到达老道士的面前。 然后，祁焰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那是一只即便是在夜里也能清楚瞧见的细白手指，只在箭尖一弹，整枝箭便偏离了方向，继而裹挟着无穷厉风，射进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什么？！”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让祁焰内心里翻起滔天巨浪。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即便是要避开他这极速一箭，需要的也不仅仅是恐怖的反应速度，更重要是要有与之相配的绝强气息来控制。可老道士竟硬生生的用一根手指头，便弹开了他信心满满的一击。 “这老道士到底是什么人？” “天道山留下的这些人里，不应该都是无法破镜而停留在知世境界的家伙吗？” “为什么他会这么强？” 三个疑问瞬间涌上祁焰的心头，然而，他的手上却没有丝毫变慢，再次“嗖嗖嗖”射出三枝羽箭。三枝羽箭离弦之后，随即便化作了三道劲风，向着老道士的上中下三路激射而去。 而他的人，则转身后撤，迅速遁入了黑暗之中。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道士的反常强大，让祁焰萌生退意……在他看来，这老道士的“知世”绝非他所能理解的“知世”。 “这只怕就是老爷子常挂在嘴边的‘道门知世’吧？”祁焰边逃边想。 天道门的历代修行者虽说大部分为世人所熟知，但毕竟那部分名声多是游历天下的道门行者带给世间的，而天道门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对外人而言自然就有些神秘了。 尤其是某人公然叛出道门以后，天道门弟子便极少在世间出现，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那个地方，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人，他们的实力又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但夸张到将近二十年没再出一个道门行者……这就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了！ 于是，大多人以此判断，天道门真的要没落了。 但情况确实如此吗？ 不要说什么俗世国度、修行宗派，即便是被奉为全知全能的附魔组织，也只能获悉天道山里的大概情况。而其实，就他们所了解的信息，还不如某个就把根据地建立在了天道山脚的老爷子了解的更多。 可虽说吴增对天道门研究的极为透彻，但他也一样有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就比如说此前曾提到的那个问题：天道门这些一直停留在知世境界的长老们实力究竟有多强？ 而别说是吴增，就算作为天道门上一代修行者中，留山七人中最小的一位，唐七也不知道他这些师兄到底有多强。 毕竟，身为老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被师兄们派出来做着各种苦力……就像今天这样。虽说以他本身的强悍实力，独自下山对付祁焰这种所谓的知世已是绰绰有余。但也正因为这样，他很清楚同是知世境界，人与人之间的大不相同。 所以，对于这等“此知世绝非彼知世”的高深问题，不仅附魔组织和吴增，便是连唐七都搞不清楚，那就更别说此刻打不赢唐七、正在狼狈逃窜的祁焰了。 在祁焰的认知里，境界就是实力等级的划分。越知世便要离山的道门铁律举世皆知，那么，这些个道门长老再强，终究也无法突破知世。所以，祁焰才觉得，这其实早已经反过来证明了……这些老道士强的还不够。 可再合理的揣测，终归也只是他们这些外人揣测。而真实的情况呢？或许，就只有老道士们自己知道了。 他们中的几人并不是无法破境，相反，这几人是强大到完全可以阻止自我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