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父与子
脏话不断，陈永志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 还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充起了老子！ 陈永志想笑，他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彭凡告诉你的是吧？”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陈辉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他的目光开始闪躲，不敢与陈永志对视。 陈永志笑着伸手拿开了他攥着自己领子的手。 “踮着脚也不怕崴了！” “哼！”听到这句话陈辉哼了一声，跑到了一边。 他才十七岁半，不是没得长！ 只是一想到这个自己最想超越的男人有可能见不到自己长得比他还高的那天陈辉心中就又是一股怒火上来。 死死的盯着陈永志。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永志还在笑着，这是第一次他在儿子面前笑得这么久，这么开心。 走过去，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的头。 结果发梢还没碰到就被陈辉给打了回来。 “你还小！” “我不小！”陈辉激烈的反驳，“我已经快成年了！我有知道一切的权利！至少不想等到别人告诉我你的死讯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死！” 陈辉红着眼怒吼，比每一次都要大声。 有多少个夜里，他都害怕自己的爸爸再也不会回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数着日子等陈永志退休。 恐怕这天下如此希望自己的爸爸早点老的也就他一个人了！ 等了这么久，等到马上他就可以踏入社会，终于很快就会有机会说“你老了，赶紧滚回家吧”的时候，居然又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儿子，陈永志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亏欠他的太多。 他也没办法说出那种这次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危险，我会回来的那样的话。 因为这样的话有人说过一次，说了那句话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对他，对他，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看到陈永志不说话，陈辉的咬着牙，终于吼出了一句话。 “我不要你像mama一样！” 他的眼眶因为强忍着泪而发红，当年他虽然还小，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什么都知道。 爱恶作剧的他最喜欢躲在柜子里听爸爸mama说话。 听到那件事，已经足够了解那是什么事的他当场就哭着跑出来。 求着mama不要去！ 可结果是，mama还是去了。 她告诉他，她会回来！小辉只要乖乖上学，回来就一定能看到mama！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 mama始终没有回来。 没错，凶手是被抓住了，可mama再也回不来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辉的脾气开始越来越不好。在学校里打架越来越多，他恨不得最好是有人把自己抓进去。让爸爸每天都看着自己为自己心烦。 可结果是除了一顿训斥，他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陈辉改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到警局里去闹上一番。 他不想让他当一个警察。 不想再失去。 陈辉看着陈永志，他一直嚣张，因为一直脆弱。 看到在自己眼前露出这样一面的儿子，陈永志的心里竟然有些动摇。 “陈辉，是个男人就收起你的眼泪！”陈永志忽然一声大喝，他在训斥陈辉，也是在提醒自己。 是男人就承担你的责任！ 陈辉站直了身体，用握紧的拳头擦去了眼中的泪水。 “陈永志，我不许你去！”他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命令。 陈永志回答：“我必须去！” “为什么？” “那是我的责任！” “那也是别人的责任！”陈辉忽然一声大吼，“为什么去的不是别人！” “因为能力。”陈永志开始越来越冷静，冷静到陈辉开始害怕。 “能力？整个警局里就找不出比你更有能力的人吗？”陈辉激动的全身颤抖，他不相信！ 有，当然有。 陈永志很清楚，因为他已经老了。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十分健壮，但如果来真的，局里的那些小年轻还真有可能凭着一腔热血赢了自己。 可是他们还年轻啊！ 他们的未来还很远，不能就让时间停在这里！ “我有能力也有责任，我必须去。” “责任？”陈辉忽然笑了，讽刺的笑。 “能力？” “那个当局长的死胖子难道没有责任没有能力吗？我记得你们以前mama还说过你们在一个学校的时候你还输过他几次吧？为什么他就能坐在办公室里吃吃喝喝，每天把自己养的发肥膘。你就为那些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出生入死？甚至舍弃自己的妻子儿子！” 陈永志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 “那是他的事。” “我的事就是要做好我作为一个警察该做的事！” “陈辉，你记着，很多事情总要有人去承担！” “别人做的事情不代表你就要做！别人不做的事情不说明你也就该不做！” “坐其位，司其职！” “是个男人就挺起你的胸膛来！” 大吼一声，陈辉不自觉的就照着陈永志的声音挺起了胸膛。 可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那个永远都没时间陪自己的男人转身正在离开。 “回来！你回来！”陈辉大吼，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从眼中滑落。 他在不停的喊叫，那个人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可依旧没有回头。 “你******又不回来！” 陈辉一拳砸在了门上，然后无力的靠着门坐下。 他知道，没有办法了。 他一直都对这个身为自己父亲的男人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阻止他离开。 没过多久陈辉就像游魂一样走过客厅，没有看坐在客厅里不知道想什么的陈永志一眼。 他木然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可能并不知道陈永志来过这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时间过去，很快就要到天亮了，陈永志看了看时间，四点了。 一般来说干脆也就不睡了。 可毕竟身体不比当年，而且今晚还要行动他决定先去睡一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陈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来。 赖在自己的身边睡着，就好像孩子时总会在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跑过来挤在他和她之间一样。 这样的画面让陈永志忽然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