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天字一号班
五月初十,四门馆开学了。 盛夏时节,天气这般炎热的时候,本该是放暑假的日子,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这个日子,简直违背人性嘛! 虽然很多学生不满,但大都敢怒不敢言,顶着似火骄阳前来乖乖地做个读书郎,薛纵便是其中一个。 要是早一些得到承奉郎的职位,有了进阶大宋官场的途径,何苦劳什子去四门馆读之乎者也? 现在,作为榜首之人,退学肯定是不能的,引起的动静太大,要是被人盖上骄傲自大的帽子可就不好了。 大宋是一个及其重视名誉的年代,这方面是万万不可马虎的,毕竟在这方面吃亏的人可不少。 再者,老祖母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八品芝麻官与薛家祖上的地位差距很大,还得不断提高。 读书学习,将来东华门外状元唱名才是正经路子,才能够走的更远。但她并不知道,至少当状元薛纵已经没有机会了。 按照大宋的惯例,但凡有官身的人是不能成为状元的,作为承奉郎的薛纵显然已经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状元与否并不重要,或许连是否考中进士也不那么重要,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机会…… 怀着略微复杂的心情,薛纵进了四门馆。 分班! 进入四门馆的第一件事竟然和中小学入学后的步骤如出一辙,需要分班,四门馆的分班是按照千字文排序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薛纵本来还头大,还不知道在何处才能找到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告示栏前站了很多很多人的情况下。 不过呢,待走近了之后才发现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天字一号班第一个。 按照排名分班?大宋也这么现实,果然自古以来都没有素质教育的传统啊! 唉! 本来是想低调的,但如此一来,想要低调谈何容易? 农历五月的天气热的难受,谁也不愿意在太阳地里多呆一分钟,薛纵自然也不例外,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走进了天字一号班。 学霸班? 按照后世的经验,很可能会面临这样的情景,薛纵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一群学习很薄的学霸。 但是走进了天子一号班的教室之后,薛纵才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一棵柏树之下,一间清凉的房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薛纵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尽是些衣着华丽的少年人。 这什么情况? 一点不像是学霸班,倒像是个富贵二代聚集的班级吗?这是什么情况? 思索半天之后,薛纵才想起来,四门馆招生考试除了为国捐躯的烈士子弟之外,其中还有不少勋贵与士大夫家的子弟,想必眼前这些就是吧! 真是封建社会,少不得对这些特权阶层子弟搞一些特殊照顾,这往后和一帮富贵二代们做同学,真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兄台,也是天字一号班的同窗?”薛纵正在思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询问。 “没错,是的!” “哦!”那少年点头道:“在下石庆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薛纵!” “薛纵,你就是《六国论》,高居榜首的薛纵?”石庆春听到薛纵的名字相当兴奋。 薛纵尴尬一笑,轻声道:“呃……侥幸而已,不值一提。” “怎么不值一提,你的文章……我家西席先生看过之后连声说好,称赞不已呢!”石庆春似乎对薛纵颇为推崇,也颇为敬佩。 “些许浅见而已,见笑了。”薛纵打定主意,人得低调,摸不准这些人的脉络之前还是谦虚一些比较好。 “看看,我的榜首多谦虚……俨然一副谦谦君子做派啊!” 薛纵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皮肤白皙,面如冠玉,却不免有点脂粉气息的青年盯着自己,眼神似乎不那么友好,语气貌似称赞,却又酸酸的。 什么人?何必如此态度? “吕公孺,何必如此刻薄?见不得有人比你有才吗?”石庆春很不客气道:“可惜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如果是科考,你注定只能是榜眼,这位薛兄才会是状元郎。”
哼,想不到竟然是因为排名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对自己不友好,真是……也不知是哪家子弟儿郎,堪称极品。 “哼,侥幸而已,将来比拼的机会多了去……我吕家家学渊博,岂会是他一个无名小子可以相比?”那个名曰吕公孺的青年很不服气。 薛纵倒也不否认,如果自己不是“借鉴”了苏洵的文章,肯定不如这位青年。只是,此子看着学识倒是不错,但是这心胸气度,似乎…… “吕兄,此言差矣。”又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站起身来,语带讥讽道:“你吕家确实家学渊博,令尊吕公也曾是当朝宰相,学识那是没的说,连陛下都曾时长请教。 令兄公著的学问也时长被人称道,可是怎么轮到你……没能考入太学也就罢了,连四门馆也……哼哼,家学出身都比别人好,却不如别人,如今这般,何谈将来?羞也不羞?” 宰相家的儿子?这个阴柔美的青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薛纵这边正在疑惑的时候,石庆春侧头过来道:“薛兄,这位是吕夷简的小儿子……” 来大宋这么久,薛纵当然知道吕夷简是何许人也,那可是辅佐仁宗皇帝成长的宰相,大宋曾经数一数二的人物。 见薛纵神情有所迟疑,石庆春当即道:“薛兄不必担心,吕夷简已经致仕,且身体不好,估计没多久好活了,不必担心。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和行云嘛!” “高行云,你什么意思?为何总是和我过不去?”吕公孺恼怒不已,指着后面出现的少年郎连声质问。 “就是要和你过去,那又怎样?”名为高行云的少年笑着反问,神色颇为轻蔑。 “哼,果然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匹夫之后,武人之后,果然粗鄙如故。”吕公孺冷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只好敬而远之了。” “你,你说什么?”高行云和石庆春为首,顿时有几个少年跳起来,反应十分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