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掏空人崩溃

    一、

    海华说娅蕾精神出了问题，娅芳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是指自从陈山出走后，娅蕾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那是一段对家人和对娅蕾个人都讳莫如深的话题。

    娅芳在SH伺候完娅蕾小产后，娅芳回到南京，私下里将娅蕾遇到的事情悄悄告诉了丈夫小郭。

    小郭不竟感慨：没想到小姨子受到这么多的折磨坎坷，一般人早疯了，可娅蕾还这么坚强地努力向上，拼命学习，他不得不佩服。

    小夫妻二人为了不让老母亲cao心，秘密关心着娅蕾，幸好南京离SH也近，遇到周末跑一趟SH由小郭向刘母打个掩护，随便找个借口就是一趟治愈旅行。

    娅蕾在外人面前装得很镇定，娅芳来到SH陪着她，希望她能度过难关，娅蕾知道娅芳的好意，也不忍心老让jiejie这么辛苦，所以娅芳一来SH娅蕾总在她面前装得挺开心的样子。

    每次娅芳从SH回到南京，小郭问起，娅芳总是报告说，娅蕾的情况挺不错。看来她还挺坚强，会度过这道坎儿的。

    二、

    其实娅蕾并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坚强，一旦闲下来，独处的时候，听着厨房里水龙头的滴哒声，听到窗外秋风起树叶飘的声音，听到屋外的雨声，都能触动她心里最伤感的地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往下落。

    病到最厉害的时候，每天晚上娅蕾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半夜而不得入眠，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人眼瞅着憔悴下去。

    病中的娅蕾最怕上街出门，走在大街心里没底儿发虚，身子像飘在半空中的一缕游魂：飘过马路，飘进大厦，飘进饭店，飘进教室，飘进图书馆，飘进书店。晚上再飘回床上，坐在车里，她要拼掉全身力气紧紧抓住栏杆，怕自己身体飘出窗外，怕后面疾驶的汽车将她身子碾碎。

    这年五一，她坐火车回南京，原本她的车票是紧挨窗口的，平时她最喜欢这样的安排，可以看着沿途的风景，可这次她却和别人调换，坐在了过道边。

    当列车车轮开动时，娅蕾以央求的口气和别人商量，要求关上车窗，其他人见她这么坚决，也只好依了她。车窗关了，她才踏实点儿，她才确信自己的身子不会随风飘出窗外。

    一进家门，家人见她也大吃一惊，她已瘦得颧骨突出，双唇干涩，脸上擦再多的胭脂也遮不住苍白的底色，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人，跟她说话，她总是瞪着一双眼睛，要琢磨半天才有反映。

    三、

    这天夜里，娅蕾又是难以入眠，熬到后半夜，恐怕连老鼠都回窝休息了的时候，她再也无法安静地躺着了。

    娅蕾不管不顾地溜进了jiejie和姐夫的卧室，将娅芳叫起。

    娅芳在黑影里看到娅蕾青白的面容吓了一跳，娅蕾眼泪汪汪地说：“姐，你出来我有话要说。”

    娅芳只好蹑手蹑脚起来，在客厅里怕影响其他人，娅芳手一指厕所，俩人进了洗手间，打开灯一看，娅芳大吃一惊，原来娅蕾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泪流满面。

    娅蕾象一片在寒风中颤抖的枯叶，身子瑟瑟发抖，她一脸无助地说：“我快不行了，我整夜睡不着觉，浑身发凉，心里难受……”

    娅芳从没见过她这样的惨状，伸手一摸，她的手冰凉，娅芳吓了一跳，这时，她也束手无策又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不停地叹息，却毫无办法。

    娅蕾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情绪渐渐平静，娅芳见她眼皮肿胀，眼眶深陷，睫毛上沾着泪珠，可以看出她已被煎熬了好长时间，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娅芳的心深深地被刺痛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跑到国外躲起来的陈山造成的，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陈山就在眼前，她一定要拿刀砍了他，让他碎尸万段不得好死。可是他在哪儿？找不着，抓不着，碰不着，遇不着，打听不着，这种落空的恨更是绵绵无期，自己的恨已是如此，何况娅蕾。

    娅芳见娅蕾也说累了，熬干了，坐在马桶盖上直打瞌睡，赶紧劝她回去睡觉。

    姐妹俩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各自溜回房间，别人没有发觉。

    到了第二天夜里，煎熬中的娅蕾又把娅芳折腾起来，今天晚她比头天夜里的状况更惨，娅蕾又是泪流满面地絮絮叨叨重复她头天夜里的话。

    娅芳似乎也被感染上了抑郁的情绪，她又怕又恨也哭了，说：“你去打听陈山的下落，不能让他好死，我就是跑遍世界也要把他找到，我要让他赔你幸福。”说完两人哭成一团。

    正说道，厕所房门被小郭拉开，小郭一见眼前俩姐妹的惨状也吓了一跳，以为其中某人得了什么绝症了。

    小郭的到来，其实是打乱了姐妹二人糟糕的情绪，就像从高崖上坠落的人体，在空中遇到横空伸来的树枝，减缓了她们坏情绪的爆发。

    这天夜里，如果不是小郭来上厕所，她们不知道要熬到几点。

    小郭问娅芳：“我半夜醒来，一摸身边空着，吓出一身汗来。你们姐妹俩深更半夜在厕所嘀咕什么？”

    娅芳只好将娅蕾的事情和盘托出。

    小郭看看娅蕾的情绪慢慢平复，知道此话说来话长，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就先劝她们回房睡觉

    四、

    “她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是她精神方面有病，劝她去神经科看看病吧。”第二天白天，小郭对娅芳说道。

    “你是说我妹有神经病？别胡扯了。”娅芳其实心里已然感觉到娅蕾精神上有问题，只是一直不愿意说出口，怕小郭看不起她们刘家的人。

    “你别大惊小怪，现代人精神上有毛病并不奇怪，工作压力呀，感情问题呀，都可能给当事人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力，得精神方面疾病，就像是感冒发烧一样，是病就得治。问题是赶紧抓紧治疗，别越拖越久。”

    “那个姓陈的，真是个混蛋，凌迟处死都不解恨，他会得到惩罚的。老天是公正的。”

    “嗨！别人都说，他们HN的男人据说像人精一样，像你妹那么单纯坦白的女孩子，怎么玩得过人家。不过，如果她能熬过这段日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让她去看精神科，怎么开口呢？不更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这样！今天晚上她再来叫你，你也把我叫起来，咱们就事论事劝劝她。”

    果然这天半夜，已经对jiejie产生依赖的娅蕾又悄悄溜进他们的卧室，没想到的是娅芳却叫醒了小郭，小郭正睡得极香被叫醒后打了个一哈欠起身，揉了揉脑袋，对娅蕾说：“你来了。”

    娅芳安慰着娅蕾道：“娅蕾，你别怪我不管你，我毕竟是一个女人，想法比较窄，小郭是咱家里人，不用回避，他在外面遇到的事情也多，你听听他的一些话，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很意外的是，姐夫小郭劝娅蕾去看病并没费多少口舌，再说娅蕾也极想改变这种精神状态，但希望娅芳陪她一起去，小郭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们俩一起陪你去。”

    小郭的话给了娅蕾极大的安慰。娅蕾就在jiejie、姐夫的陪伴下去了医院。

    医生耐心的听了她对病情的描述后，让娅蕾填写一大堆精神测试表格，她填完后，医生逐张看了看说：“你是明显的抑郁症，还伴有一些焦虑症，但不太严重。”

    但医生看到娅蕾在“是否有自杀倾向”这一栏上填写“时常想”时还是摇摇头道：“不轻啊，不轻啊。”

    医生又指着表格上的“是否时常会无缘无故地流泪”这一栏时问娅蕾：“你这种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两年多前吧。”

    娅芳和小郭互相看看，娅芳心里明白，这个时间算起来正是她和陈山刚认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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