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旧事
不过竹签大小,展开后竟然比一张寻常的帕子还有大上少许。白色的薄纱几乎薄到透明,看似轻若无物。哪怕历经了岁月,颜色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依旧能透过那薄薄的纱看到桌布上繁复的花纹。 他也不过听说过此纱,感觉同描述中大相径庭,这才惊呼出声。 孰料,奕无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令佑群好生失望,不禁说道:“也是,那样的东西怎能留到现在呢!” 哪知,他的话音刚落下不久,奕无情却不疾不徐的说道:“这并不是烟影纱,而是比烟影纱更加神奇的素锦。” “素锦!!”佑群张着大嘴惊呼,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桌子旁,一张脸上满是垂涎。 萧逸竹看着他这幅模样,再看看奕无情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自在的清咳了声,低斥道:“佑群!” “哈?”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佑群忙站好,恢复了以往柔美的姿态。 奕无情看了他一眼,才道:“这确实是从前朝便逐渐失传的素锦。” 萧逸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关于素锦一事,他倒也有在传记中看到过,但记载并不是很详尽。大抵说前朝的某位皇帝有一位来自民间的妃子,此妃嫔擅于织锦,更是创造出一种比蝉翼还要薄上稍许的轻纱,更是有百种变化,只需要在织锦过程中适当调整丝线,便能在锦缎上呈现出各种纹样。而素锦一词,表示因为变化繁复,才得此名。而更神奇的是,这素锦轻薄无重量感,一小片展开后便是一副画卷。只是后来这名妃子病逝,关于这素锦的织法便失传了。 “你们待仔细看看。”奕无情虽从未打开过这金簪,但也大致有些了解。她瑞被困冰洞中数年,但记忆却停留在未落崖之前,是以脑袋里的东西可是清楚的很。其中,就有一样。便是前朝有一秘密地宫,里面的财宝不计其数,只是世人无法企及。渐渐的,新朝建立寻访无果后,这数百年来,关于这宝藏一事就渐渐的被淡忘掉了。此刻看到这素锦,她忍不住想,莫非是从此代皇帝开始修建地宫的吗? 桌布是暗沉的黑红色,金色的纹样让素锦上的图样看的不甚清楚。萧逸竹大抵看了看,猜测说:“有些像是地图。” 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奕无情点了点头,解释说:“确实是地图,而且是关于前朝宝藏的地图。当年我偶然得到这金簪,也曾细细调查过,确定这金簪上所绘是真。” 佑群没有说话,但一张脸上已写满了惊喜的表情。发了,绝对发了!最近主上不止一次限制过他裁剪那些精致的衣裙,等有了这些宝藏,他应该就能得偿所愿了。他听说皇宫里的妃嫔们最近很流行金丝纱裙,他也想要一件呢! 萧逸竹到不知身边之人想些什么,他怔怔看了看这素锦,抬起头来,看着奕无情说:“为何你当年并未着手于这宝藏一事?” 奕无情笑了笑,连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小竹,你认为当年的我很缺钱?” 萧逸竹赶忙摇头,若是夏侯家缺钱的话,怕是这皇帝也没钱可花了。“可为什么?” 奕无情神秘一笑,回道:“你不觉得身为年轻人,总有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到了晚年时才不虚走一生吗?” “哎?”萧逸竹一怔,左思右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不觉失笑。“那你年轻时可有类似的经历?” 奕无情愣了下,回答说:“自然是有的。”不管她做的哪一件事都值得她后半生去怀念的,这穿越一事本就离奇,她还有什么其他值得媲美的经历呢! 窗外的阳光打在那两片如蝶翼般的睫毛上,在眼睑下投下了浅浅的阴影。樱色的唇泛着淡淡的光泽,大约是轻柔的日光想来眷恋一下吧! 萧逸竹盯着那两瓣唇,不自觉竟是有些呆了。 “当然,那些经历并不一定美好,但足以令我好好珍视。”奕无情笑着说完,便将视线投在了那块素锦上。桌布的花色过于繁复,倒让素锦上面的图案的看不甚清楚了。“去书房吧。”她说。 “好。”稍稍回神,便已明白了她的意思,萧逸竹微笑着应道。 佑群站在两人身旁,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他是应该跟上去,还是应该跟上去呢! 看这两人的模样,并未将如此秘辛一事打算藏着掖着,佑群便也顺应着自己的心愿,托着裙摆,快步跟了上去。 萧逸竹的书房奕无情并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今日一看,却尽是熟悉之感。这里无论是陈设,还是摆件,竟然让她恍然以为是进了当初夏侯府中的那间书房里。她甚至都能想得起来,自己该是坐在书桌那里,品着香茗,翻看着账册或话本子。这诡异的熟悉感令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随手抽\/出一张素净的宣纸,便将素锦摊开来在桌面上。 此刻,这素锦上所织的情景倒是清晰了很多。不仅仅只是一些简单的黑色线条,而是一副堪比军事地图还要更加细致的图案。你甚至能想象到那山该是如何的雄伟,那河流该是如何的清澈。 虽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历史,山河经岁月的洗礼早已改变了模样,甚至连当初的名称也有可能不复存在。但以奕无情对大夏朝各处的了解程度,隐隐觉得这地图上所绘制的山峰确实有些眼熟之处。 萧逸竹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奕无情指了指那座高耸的山峰,说:“我觉得这里很是熟悉,但却又想不出是哪里见过。”毕竟这地图哪怕绘制的再详尽,但仍旧与现实相去甚远。这大夏朝地大物博,山川更是不计其数,哪里能轻易自地图上认出。况且,这图上并未标注山峰名称,只有一个红色的圆圈代表了宝藏藏身之处。 萧逸竹仔细看了看,倒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性子冷然,不若当初的奕无情,一身清冷不过只是伪装罢了。她更向往广阔的天地,借着往来贸易时经常跟着商队出走,倒也是见多识广了。 “不熟。” 因为,对于他的答案,奕无情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在她的印象中,萧逸竹此人大抵是早年成名时在江湖上还留下过足迹,其余时间便是待在这落雪阁中,堪称最佳宅男也不为过。 这面前的一个人是自己的主上,另一位据说很有可能便是主上的父亲,佑群除却刚开始看到素锦时的惊讶,此刻却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衬着他一袭裙裳,当真是位贤淑的小姐模样。 两人俱是没有开口,都将信任的目光投向了奕无情。奕无情稍稍抬眸,皱着眉说道:“还是看不出来,时间隔得太久了。” 听到这话,萧逸竹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有些心疼。他虽调查到她的经历,却也仅限于她第一次在那海边小镇出现时的情景,其余皆是一概不知。关于她这些年来的经历,为何她会失踪了那么久,他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些年来想必她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萧逸竹忽然眼神微暗,忙低下头去掩饰。哪怕再苦再累,她也不想期许自己的照拂,这种感觉……简直比受了内伤还让他难受。 奕无情自然看不出他这点儿小心思,因为继续说道:“只是,这宝藏却是属实,倒不如趁风头过去了,挖出来。这别人搁在那儿几百年不要的东西,不拿才是傻瓜。” “……”感情您还是财迷不成。佑群腹诽不止。 萧逸竹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叹道钱财时闪闪发亮的眼睛,顿觉心儿柔软成一片,连先前那些憋闷的心思也少却不少。 “我说……”佑群这边儿刚刚开了个头,就招致两双冷然的眼眸,顿觉心下一片冰凉。吞了吞口水,他小心说道:“在寻找宝藏之前,是否要处理一下我教中的jian细啊!还有,关于这江湖上传播的流言,是否要制止一下呢?” 萧逸竹蠕动着嘴唇,淡淡吐出一句话:“既然佑群如此挂心,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呃……”他能说是自寻死路吗?无奈抹了连,佑群单手抱拳,朗声道:“属下定将完成主上所托!”
如此,萧逸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向桌面上摸去,却发现分明没有一杯热茶,顿时俊颜黑了下来。 奕无情淡淡瞥了他一眼,喃语道:“所谓恼羞成怒该就是如此吧!” “……”您老能不能搁在心里说啊,没看着主上的一张脸都黑了吗?!佑群真心觉得,待在这两人中间性命必须看紧啊! ****** 这江湖上分名别类了各个门派,其中大致会有正道与邪道之分。虽然有些狂妄自以为是之徒,当然也却有一些腌臜小人,但是在这江湖之中却有一个人人都知晓的规律——所谓的正道总喜欢将一些纠纷推到邪道身上,哪怕是无辜的也不例外。这就好比,萧逸竹此人可是从未做过什么特别针对正道的血腥之事,却被传的仿佛是那天下最大的恶人,生啖人rou一般的邪恶之徒。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那些堂而皇之的挑衅。 大约是正午时分,天上的太阳很是灼热。然而,在位于杭州的一间临水的酒楼中,却是座无虚席。在楼上靠窗的位子,除了能有舒爽的凉风,还有轻柔的水气缓解一日来最闷热的时候。不过,这时候,整座楼虽被包下了,但大多数人还是聚集在一楼大厅里,这个相对于宽敞的地方。 一楼并不凉爽,更别说这么多年聚集在一起了。常年在外的汉子们,在夏日里穿起单薄的衣衫,没一会儿就被热气湿了背脊。好在有微风送来,冲走了一些浊气,不然这满屋子可都是汗臭味儿了。 店里招呼的掌柜和小二们早就躲在了暗处,看着这些携带这兵器的男男女女想来都是走江湖的武林人士,为了小命着想,还是离得远些。 大厅里大部分的桌子都被移动了地方,空出中间一条宽阔的过道出来,两旁摆着十几把椅子,正位上尚有两把。人们cao\/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汇聚在一起嗡嗡的吵得人头都要大了。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向门外看去,然后便失望的收回了视线,唉声叹气一番。 正当人们忍耐着酷热和饥饿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高声喊着:“涤尘庄主来了!” 轰! 数双眼睛都牢牢盯着门口的方向,一眨不眨的。 那是一名容貌俊逸的年轻人,一袭在夏日里看来很是清爽的水色衣袍,白玉冠束发,一柄长剑配在腰侧。这人不紧不慢走着,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看来甚是随和。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清透的仿若从未沾惹过世间的尘埃一般。但他的目光却有异常的坚定,甚至让人好奇他这样小小的年纪何以有那样经历了岁月才能历练出的坚毅。 来人正是涤尘山庄的庄主——浪君陌,江湖也有人称惊雷公子。当更多的还是,称呼他为涤尘庄主,这也变成了他默认的称呼。 浪君陌缓缓走来,行动间甚是优雅,让人忍不住感叹,到底是武林世家走出来的公子,这优雅远远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这边有人称赞,自然也有人不愿意了。人群中很是安静,却正好有一道不高不低,却是讽刺十足的话语想起。“涤尘庄主来的好是时候,将这么多年撂在这儿,也不知是摆什么谱,还是觉得我们这些小人物,入不了人家的眼呢!” 这声音酸意十足,处处都点明着浪君陌的不对。此话他自是听到的,这处如此安静,更别说那人是故意让他听到的。表情不变,浪君陌勾起嘴角,缓缓道:“此次却是君陌不对,但离家时路遇一名妇人产子,在下便将她送入驿馆了。” 举止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这气度果真不凡啊! 方才发言那人顿时噤声,总不能斥责人家应该见死不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