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兽潮攻城（一）

    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一直在进行，根据魔法公会的传讯术所传来的情报，现在不只是德雷西亚，东大陆各国都已经有大量的魔兽开始聚集，所有的迹象都显示，兽潮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然後，大概在我来到东城门医疗所的十天之後，东城门面对了魔兽的第一次攻击，这应该也是托马斯城第一个受到魔兽攻击的方向。

    由於几天来的大量训练，很快的，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的战职者与士兵，往城墙上集结，准备抵御接下来的魔兽攻城。

    然後，同样很快的，伤亡出现了。

    魔兽毕竟是几乎等同於战职者的存在，相对来说，纯粹以战职者来做数量对比的话，参与到战斗之中的数量比例恐怕达到一比十以上，也就是说，每一个城中的战职者，同时间都必须要面对十个以上的战职者的攻击。

    并非是说魔兽的数量只是人类战职者的十倍，而是能够容纳双方作战的空间就只有这麽大，绝大多数的魔兽其实都只能在後面排队等着冲上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只剩下，魔兽之间的配合不如人类（当然，也包含精灵矮人等等）了。

    也是因此，人类联军才不至於在如此潮水般攻击的情形下瞬间崩溃。另外也要感谢，在这种兽潮攻城中实力只能充当炮灰角色的一般士兵与协助守城的平民。若非有这些人填补战职者之间的空隙，伤亡只会更大。

    这个时候的我，其实已经没机会施放照几天以来已经提升到等级五的体力回覆术了。几乎就在兽潮开始之後的两天之後，我原本等级二的初阶治癒术，就已经升级到等级六了。

    因为伤患真的太多了！

    精神现在已经高达16的我，魔力总量或是回覆速度比一般的中级法师ＮＰＣ还要更快许多，但是即使是这样，我甚至也要面对因为不断施放治癒术而差点魔力枯竭的窘境。

    每时每刻，都会有大量满身是血的伤患被送进来，有一般人也有战职者。我甚至来不及查看我施放的治癒术究竟起到了什麽效果，就必须立刻给下一名伤者施放神术，而在这样混乱的情形下，每一名伤患，很不幸地也只有一次得到治癒术的机会，顶多根据伤患状况以及处置方式而有多一次施放其他神术的机会，然後就会被安排到一边的空地去。

    接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个伤患自己的运气了。

    “神师！这里还需要一个神师！杰尼他魔力枯竭受到反嗜了！快把他带下去！”

    “啊啊啊………”

    “这边！先施放解毒术，要不然治癒术没用的！是魔蛇的毒！”

    “别害怕！你会活下来的！”

    “啊啊………好、好痛！救命啊！啊啊啊啊………”

    “呜呜………mama………请你跟我mama说︰对、对不………起………”

    “不要放弃啊！你这个懦夫！快给我活过来！”

    “这个人不行了！快把他给带开，我需要空间施放神术！”

    “李克，别死啊！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活下去的………啊啊………我、我的手！”

    “啊啊…………呜………………呕………”

    “神师大人………我、我的腿………在我手上，还能……接上吗？呜啊啊……”

    “我、我的左手………掉在战场上了………好痛啊啊啊………”

    “兰斯！这个人伤很重，交给你了！”

    “给我五秒钟！………好了！下一个伤患！快！”

    “呃啊………啊啊……啊………哈………………………”

    “角落那边！把屍体都搬开！没空位了！”

    类似这样的场面，不只是在东城门医疗所，在托马斯城的每一处，不，应该说，在东大陆的每一处，都不断地在发生。

    虽然神师仍是有安排轮班，毕竟每时每刻都需要神师在场，如果不轮番上阵的话，很快就会有无神师可用的危机。

    本来应该有人来换我的班的，但是，我真的走不开，也不愿意离开。

    只要我还有施放一次神术的魔力，我就不愿意离开。

    …………

    等到我因为魔力枯竭而昏厥，已经是兽潮开始的三天之後了。

    像我一样因为不愿意离开岗位换班休息，最後因为太过疲累或是魔力枯竭而昏厥的神师，还有好几个。

    当我醒来的时候，好像又过了两天了，剧烈疼痛的脑袋，以及脑海里的系统，都告诉我我真的是施放太多法术了。

    原本特别安排的神师休息区，其实就是在地上铺上一块块的软垫充当床舖，因为绝大多数床舖都要移去作为病床使用，软垫的面积比一般单人床还要更窄小一些，兽潮期间，这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休息区了，除非你想要去躺病床。

    到得後来，其实我们这些休息的神师也已经顾不得是不是软垫，几乎是一退下来就直接找一块空地躺倒在地上。

    每一秒的休息时间都弥足珍贵。

    兽潮当然还没结束，我身边放着几块乾粮跟一皮袋子的水，还有两小块rou乾。

    也就我们这些神师还能吃到rou乾，一般平民只剩下乾粮，量也没有我们多。

    屋子外轰轰隆隆地没有停歇过，这应该是魔法师施放的魔法，又或者是魔兽施放的，谁知道呢？伴随着每一次的爆炸声响，都可以感觉到地面或是轻微或是剧烈的震动与摇晃。

    看天色应该是傍晚，如果说兽潮有什麽漏洞是留给人类的，那应该就只能说是晚上了。

    当日落之後，魔兽的攻击并不会停止，但是，却似乎可以让人感觉到，攻势相对性来说稍微有些减弱。

    是的，相对性来说，稍微有些。

    我花了大约十五分钟，又或者是二十分钟左右，解决了我面前并不多的食物，其实，我也不想花这麽多时间吃饭，但是我连举起手臂都有些困难，身体的每一条肌rou都在跟我抗议，剧烈的酸痛让我连把乾粮送进嘴里都非常吃力。

    常常说医者不自医，体力回覆术对於我们这种因为魔力枯竭而带来的rou体疲劳是无效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样的机制造成的。

    “先别起身，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相信其他的神师，他们也都能做得很好，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回到医疗所，而是尽快休养，让自己恢复。”

    当我想起身的时候，玛丽安祭司长那熟悉的口吻在我的耳边响起。

    “现在的战况没那麽激烈了，城墙各处的情形也比上次兽潮更好一些，放心吧！我们会平安度过这次兽潮的。”

    “祭司长………”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吧。愿圣女神护佑你，祝福你一切平安、顺利，并尽快康复。”

    说着，熟悉的淡金色圣光从玛丽安祭司长的手中洒下，我感觉身体的疼痛似乎没那麽强烈了。

    祭司长的神术，似乎跟我施放的不太一样。

    看到我疑惑的疑问，祭司长像是已经知道我想要问什麽一般地笑了。

    “我的神术是‘神术’，但是你的神术，其实只是有着神术效果的魔法罢了。”

    我有点困惑，或许是魔力反噬的後遗症，让我脑袋还不能很清晰的思考，也让我听不太懂这两者的差别。

    “虽然你常常来雷文镇教会帮忙，但是我问你，你相信‘圣女神’真的存在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祭司长，她并没有真的期待我说出答案。

    “我相信。我坚定地相信圣女神的存在，以及祂伟大的慈悲与护佑，这就是你跟我的神术的差别。”

    说完，原本坐在我身边的祭司长站起了身。

    “好了，我只是过来看看，医疗所那边还需要我过去照看着。你不要急着过去，现在的你其实帮不上什麽忙，好好地冥想，我知道你的冥想做得很优秀。当你的魔力恢复了，再过去帮忙吧！不过这次不要再让自己魔力枯竭了，因为这样子会浪费更多的时间，不只要等待魔力恢复，还要等待你的身体也恢复。”

    “就算是我，也同样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虽然这麽说可能有点残酷，但是如果轮到你该休息的时候，就算你还能施放神术治疗眼前的伤患，你也应该交给其他神师，这也是对其他神师的负责与信任。”

    “我知道了，谢谢你，玛丽安祭司长。”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聪明的，一定懂得该怎麽做。”

    说完，祭司长便离开了神师的休息区。

    确实，我应该要信任其他的神师也能做得很好，由於我的逞强，如果加上我昏厥的时间，事实上我留在岗位上的时间反而比预定的还要更少，这样其实反而对其他神师造成了压力，因为他们必须在我不在的时候补上我的位置。

    等到我脑海中的系统显示我的状态从‘轻微魔力反噬’转变为‘正常’的时候，我立刻跳起身，往医疗区那边赶过去。

    还有得我忙呢！

    这一次，我很注意时间的控管，不只是我，许多已经有魔力反噬经验的神师也同样会非常准时地‘上下班’。果然，这麽做的结果就是，神师因为魔力消耗过度而引起的魔力反噬情形变得很少了，若是还有也是因为神师太过专心而忘记时间。

    激烈而残酷的兽潮攻城，在经过了大约十五天左右之後，慢慢的似乎有所减缓。

    不过，根据一些经历过上次兽潮的老战职者所说，这其实只是第一波攻击。

    兽潮往往都是如此的模式，一波一波的，攻势只会越来越强烈。

    虽然上一次的兽潮持续的时间很短，但是也是类似的情形，第一波攻势只持续了两天，之後就出现更为激烈的攻势。如此的情形大概重复了四五次，之後兽潮才平息下去。

    也就是说，按照经验，可能还会有好几次更加激烈危险的攻势，而以时间来看，恐怕至少还要兩三個月的时间，兽潮才有可能结束。

    衷心的希望，我们都能够活下来。

    <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