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左派图谋
方信闻言作个四方揖,口称“不敢”,随后朗声道:“不瞒诸位英雄,方某本是河北安平县人士,前时小人无眼,妄自于县衙狗官帐下参了个小小捕头将着营生。谁知那狗官上结jian佞,竟谋害了今世孟尝君‘裴通’裴兄长上下一门三十七口人命,虽幸留得一子血脉,而今亦不知下落如何。至如今时过四年之久,方某不齿于狗官治下,早已辞官不做,斗胆只身独力追查惨案,不提什么凶险重重,倒让俺侥幸查出了当年参与裴家祸事凶手几名!” 众人听罢无不钦佩方信义气正直,齐声大赞。待听得那裴门疑案竟已被查出真凶,众掌门更是心怀轻慰,不知是谁,不由连声催促。只有那太华派掌门天鹤道人一脸凝重,阴晴不定。薛正禁不住上前数步,急切道:“方兄如何查得?那真凶都是有谁?” 方信一顿,戟指那莫老二,道:“此人想必诸位也都曾听说过,乃是当年黄冈一霸,莫家三个煞头当中的莫老二。哼,这厮当年与他两个兄弟暗使诡计,自薛大侠疏忽之下逃了狗命,也不知是从哪里攀上了那元凶,竟纠集了一帮贼人,使阴险之计赶夜作下了祸事。小人当时虽然得知了莫家三煞乃是其中凶手,但已追之不及,幸亏得‘无情剑’许女侠将他三煞围追堵截,挡了一挡,方才教小人追了下去。”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转眼望了望一旁兀自一脸泪痕的许秋,不敢多提,当下道:“小人本想当时便设法捉拿了三煞,只恐另些凶人不能得知,逍遥法外,只好忍辱暗随,一路追查,也好顺藤摸瓜查出贼首!” 方信咽了口唾沫,微微一顿,接着道:“老天有眼,不消说什么凶险矫情,倒也不枉俺一片苦心,得知了一名叫作什么‘覆舟水’的贼人!” 此言一出,那天鹤道人不由心中一紧,额头之上渐渐显现一层细汗。然而众人却直觉一头雾水,天帮帮右使沈羽鸿不由嗤笑一声,轻摆破扇,摇道:“‘覆舟水’……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贼人敢叫作‘覆舟水’,果然好个大逆不道的名号!” 原本安立一旁的少林道悟方丈亦合什道:“阿弥陀佛!方义士可否说的再明白些,那‘覆舟水’却是谁人?” 薛正神色凝重,亦道:“不错,纵观山东河北,何人敢称此号,在下倒是从未耳闻,想必那贼人不是咱们北方的!”他移目寻望,见左近处一中年儒生温文尔雅,便抱拳道:“不知云前辈可在江南一带听过此人?” 只见那中年儒生头戴四方书生巾,身着皂褐麻布青宽衫,足蹬轻烟踏云小种靴,长髯如墨,修的工工整整,眉清目秀,好似再世潘安,约莫四五十年岁,淡然儒雅,正是江南云家家主云海川。 那云海川见薛正来问,忙还礼道:“不瞒薛侠士,许是在下孤陋寡闻,倒也未曾听说过江南能有此贼人!”他转望方信,施礼道:“尚请义士明言,为我等解惑!” 方信忙还礼,口称“不敢”,点指那已然鼻青脸肿蓬头垢面的莫老二,道:“那贼人神秘的紧,小人也是前几日方才自这厮口中得知那贼人是谁,正是那鹤鸣山上的左派魔头,韩橐驼韩教主!” 此话一出,诸人不禁大为惊讶,自也少不了一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薛正一脸凝重之色,道:“那魔头分明姓韩,怎地又叫作什么‘覆舟水’了?” 方信冷然一笑,望着那神色闪烁的莫老二,道:“若不是小人多年来暗中早已查得了七七八八,也不会便信了这厮说的乃是实话!”他顿了一顿,面向众人,朗声又道:“不知诸位英雄可曾察觉,那左派十数年来虽藏头露尾,自号魔教,总是一副诡异做派,却从未与咱们中原武林大动干戈过,亦极少有欺压良善百姓之举!” 薛正道:“不错!那韩教主虽然性情乖戾、行事全凭一己之好,但确实未曾当真作下大jian大恶、十恶不赦之事!不过不久之前那厮却与薛某结下大仇,使诡计杀害了我家师叔!”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皆面现悲愤之色。方信抱拳道:“自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许夫人在天有灵,那魔头想必命不久矣,还望薛大侠节哀顺变!”
先前他见薛正礼拜莫放为师兄,已然知晓了其中关系,故有此言。他劝慰几句,又道:“那姓韩的魔头看似未曾行有大恶,实则包藏祸心,所图非小。他表面上是江湖上一派之主,实则为余孽之后,乃是前朝同平章事、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韩瞠眼’的独子!” 众人闻听此言不禁皆一阵惊呼,方信又道:“十数年来那厮暗中在那鹤鸣山招兵买马,大集部众,囤积粮草,日夜cao练,所图非是别的,便是欲要谋反,说甚么当年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大逆不道,要复辟当今朝廷!” 众人失色,一片唏嘘。那道悟方丈合什叹道:“阿弥陀佛!这一家人果然贼心不改,那韩平章当年便率家将意图残害皇室家眷,幸亏得我佛门高隐定力院‘智奥’禅师坐阵,方才化解了一场血雨腥风,未曾想数十年过去了,韩通之子不但逃得一难,竟然还活在世上,意图再起兵戈之乱,唉……这天下何日才能太平,百姓何时才能安乐,善哉善哉!” 薛正不禁疑惑,道:“方兄却说说,那魔头与裴孟尝一家也未曾有过过节,为何却会对裴孟尝一家痛下杀手?” 却说莫放听得道悟方丈适才言及师父“智奥”大师,不由面色铁青,冷声一声不等方信答话,先说道:“裴孟尝家大业大,绸缎生意遍布中原各地,那魔头要囤积粮草,自然不难受人蛊惑,勾结贼人谋夺了裴孟尝万万贯家财,此事不难猜测。适才道悟大师言及东京定力院‘智奥’禅师,哼,薛师弟,上次匆匆相遇未曾多说,现今你可知害死你大师伯的凶手是谁?” 薛正闻言精神一振,道:“是谁?” 莫放嘿然冷笑,转目一看正见那天鹤道人一脸惶色,似欲抽身遁走哩。莫放陡然大喝一声,戟指道:“正是这个老贼,牛鼻子天鹤,你待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