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阴谋诡计
“兄台且慢!” 薛正见莫放又要追去,慌忙拉住。莫放闻言眉头轻皱,脚步顿住,转身道:“韩橐驼那厮乃是左派邪教的魔头,阴险狡诈,居心叵测,兄弟如何不让俺去追?” 薛正抱拳道:“左派虽然臭名昭著,但左派中人倒也未曾当真作下天大的恶事。想那韩教主虽然性子乖张,行事全凭一时喜怒,但若是晓之大义,也未尝不可改邪归正。今日他既然知难而退,不如权且放他离去,来日在下再与兄长一道去那鹤鸣山做番理会!” 莫放眼见薛正兀自紧紧拉着他不放,听不不由一气,道:“兄弟虽然侠义之名冠盖天下,但若执此观念却是大大的错了!” 薛正闻言眉头微蹙,“哦?”了一声,莫放见他仍是迟疑,而那韩橐驼却是去得远了,不由连连叹气,当下将两家恩怨说了个通透。 薛正愈听愈是惊讶,一时浑身大震,忍不住道:“兄长且慢!适才兄长所说的令师叔‘许雀儿’,莫非便是江湖上传言的巾帼女侠‘无情剑’?” 莫放却并未曾听得许若水言及薛正之事,见他神色关切,误以为乃是挂怀侠名远播的巾帼英雄之伤,当下道:“薛兄弟所料不错,家师叔正是诨名‘无情剑’,在这江湖上也与薛兄弟一般,跻为武林八大高手之一!” 薛正得来确定,一时竟然大喜若狂,当下拜倒在地,对着莫放深深一拜,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拜见大师兄!” 莫放见状不由愣怔,那偌大的酒坛子也差点失手落在地上。他不解看向满脸喜色的薛正,讶道:“兄弟这是为何?你适才帮俺,俺还未曾谢你,你却如何反过来对俺施得如此大礼?” 薛正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小弟也是图腾派出身,师从‘白虎’贺辽天。若论起辈分来,小弟却与师兄无二,亦要称呼许雀儿一声师叔哩!”他见莫放听得惊讶,不由微微一笑,又道:“早就听师父说过,大师伯明马儿早收了一名爱徒,乃是门派末辈弟子当中入门最早的。现今有幸得见兄长,粗算年岁的话,兄长若不是大师兄,又能是谁?啊呵……” 莫放听罢大喜,不由哈哈大笑,痛快吃了口酒,递到薛正手中,道:“当真是妙!想俺莫放独身飘荡二十余年,甚感寂寥。谁知,短短四年,先是结交了小师弟裴冲,后得遇师叔师妹,现如今,连这江湖上最大的英雄豪杰天道帮帮主竟然也是俺师弟,哈哈……妙极!妙极!” 薛正接过酒坛,他本就是爱极了吃酒之人,听得莫放言语豪气,不禁咕咚咚将坛中烈酒一饮而尽,方才尽兴。那莫放笑罢,陡然见到薛正眨眼间竟将酒水吃了个干净,不由一急,慌忙夺过,怪道:“你给俺留点儿!”但那坛子早已干了,莫放不由连连叹气。 薛正看得好笑,当下道:“师兄果然豪杰,小弟帮中所带好酒多的是,师兄若是想吃,不如便随小弟回去吃个痛快,也好一叙来往!” 莫放一听“好酒”二字,不由得眼泛青光,连连点头。但他转念却又一怔,叹气道:“还是……还是改日再吃为好!”他见薛正不解,当下将韩橐驼调虎离山之计的猜测说与了薛正。 薛正闻言眉头大皱,略一沉吟,便道:“如此说来,当真不该轻易便放脱了韩橐驼!唉……师叔恐怕真有危险。师兄且随小弟回转帮中交代一声,小弟再与师兄一同寻找师叔合师弟师妹三人如何?” 莫放听罢不禁颔首,道:“甚好!到时有师弟深厚功力,定能使师叔尽快痊愈!” 二人商议一定,便不再迟疑,携手去了。 一路风驰电掣,两个却是边走边谈,大为亲近不够。莫放道:“俺数十年未曾回去岛上,不知这些年来三师叔可还安好?” 骤然闻得莫放询问,薛正却是神色大黯,叹气道:“提起此事,真让小弟好生自责了!”他见莫放神色不解,继续道:“师兄不知,我师父他老人家去年便因患病,驾鹤西去了!那时小弟乍闻噩耗,万分惶恐,顾不得宋辽陈家谷要役,落荒回到门派悼念送别师父。谁知,杨大将军竟然一时不慎被困,也自敌军牢中绝食而死!唉……薛某一生中最为敬佩的两人先后逝世,直让小弟好生悲痛!”说罢眼角竟然湿润。 莫放闻言不由眉头深蹙,他张口喃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感痛师叔离世,一时亦是叹气连连。 话休烦絮。 二人各有心事,不再言语,只专心使出轻功赶路,不一会儿便到了帮派驻扎之地。却正赶上金刚门郝大刀掌门率领门人赶到,薛正引得众人相认,一番应酬。看看时候又过一个时辰,再不敢迟疑,当下交代左右使与金刚门人众好生照应,便合莫放两人沿路寻找同门而去。 谁知待莫放带领薛正赶到废墟之后,却赫然发现哪里再有半个人影,只一大堆柴禾堪堪熄灭。二人想到坏处暗叫“不好!”,不由大急,然四下里一通乱找,却终是难有发现! 原来那时裴冲与许秋师姐弟眼见师父再无生息,几番度使真气全然无功,大为悲痛。又等待一个多时辰,奇迹不但没有发生,许若水反而尸身冰冷、渐而死透了。 许秋不禁哭的死去活来,却也无可奈何。二人生怕耽搁久了那水萧娘又会引韩橐驼攻来,而师父死去已成事实,一番合计不得已只得忍痛起火将许若水尸身火化,寻了个旧瓦罐清洗干净,将骨灰装了进去。 二人又等良久,莫放却迟迟不来,只担心水萧娘合韩橐驼两个当真突然杀到,方寸大乱之下只得先行走了。 师姐弟两人携手同行,本是攒了无数思念相叙,此时却毫没心情,皆为失魂落魄,满脸愁意。一通乱走,却在黎民前刻入了洛阳城中。二人直觉困倦已极,胡乱砸开一家客栈,本想开两间上房,但英雄大会在即,洛阳城中竟一时客满。二人无奈,只得会了一间草房便将就睡了。 却说水萧娘活捉许若水之计落败,退身之后本该去到与韩橐驼相约之点会合。但她转念想到此事办的如此糟糕,那韩橐驼定然不喜,生怕恶了韩橐驼,误了自家计较,一时竟不敢堂皇赴约。 水萧娘惶惶然转了半遭,不由寻思:“不若再暗中跟上裴冲师姐弟等三人,须得寻个法子擒住他师姐再去找那丑教主,也能有些计较!”当下回转,竟欲一路尾随。 也是仗着她自身轻功精妙,一路却未曾让裴冲师姐弟及那王兮兮有所发觉。眼见得三人入了客栈,萧娘竟一时生出诡计,胡乱捡对街找了个住处,歇了一宿。 闲言少叙。 且说翌日一早,裴冲许秋师姐弟二人不敢耽搁,起身上路。转眼又至黄昏过后,裴冲眼见师姐兀自满面泪痕,而今又是天色将晚,城中江湖走客也颇熙攘,生怕又无住处,累得师姐歇息不好,便欲早早寻间客栈。 二人找了一阵,但见“云来客栈”规模不小,料得尚有空房,度步便去。二人到得柜台,裴冲唤那掌柜,道:“有劳店家,找两间上房!” 那掌柜一脸精明,听罢吞吐不语,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踟蹰道:“这个嘛……咱们店忒也小了些,这个客人们早就住满了!”这掌柜虽见得二人皆手持兵刃,乃是江湖中人。但此地傍依少林寺,洛阳城官军把守更是非同小可,所以对这些个携刀带剑的江湖人物却也等闲不惧。 裴冲见掌柜的这副样子,知道其意乃是想多收些银钱,不由苦笑。若换在往时,裴冲定然会与他周旋一番,但近来烦事太多,直让他心不在焉,当下自怀中华山剑派所赠的银钱取出一锭十两的大银子,塞到故意踌躇的掌柜手里,施礼道:“有劳掌柜……”
俗语谚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真在哪里都是好用。掌柜手中多了一锭沉甸甸的大银子,当即眉开眼笑,道:“哟……原来是‘贵客’,小人见贵客神色疲倦,定是累得紧了。贵客放心,小人这便安排上好的厢房。……便是没有,小人也要给两位贵客挤出两间来!” 掌柜的啰哩啰嗦直听的二人大皱眉头,二人不耐,裴冲说道:“掌柜的高义,在下二人自然久仰,劳烦!” 那掌柜的咧嘴一笑,不再聒噪,当即安排去了。 却说师姐弟二人甫一上楼,便只听那掌柜又是一声献媚。二人一见,却原来是那王兮兮跟了来。只见那王兮兮出手极为大方,直接扔给了那掌柜一锭小金子。掌柜如何不喜,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招呼去了。 许秋见了不由眉头一皱,道:“这人一路跟着咱们,究竟意欲何为?”说罢狐疑望向裴冲。裴冲直觉好生尴尬,但具体为何,他也不知,只讷讷道:“且不去管她,她愿跟着,便跟着便是,若是再招惹师姐,我定不饶她!” 许秋听了微一颔首,却没有再说什么,慎慎抱着坛子当先走了。那王兮兮一直斜斜瞥着两人,见裴冲只顾与许秋说话,却对自己理都不理,不由冷哼一声。 且说水萧娘得白日之空将肩头伤口整理数遍,却对裴冲恨的咬牙切齿,暗道:“姓裴的竟然如此了得,恐怕我万万不是其对手。”一念及此,又想起许秋圣洁美貌,心下更是妒忌,愤愤良久,竟是连连媚笑,暗道:“这两人郎才女貌,倒是一对儿!哼,不若便让我撮合撮合,叫你俩苟合一处,待你俩好事成时,我再破门而入,把你俩私会丑事张扬天下,看你俩还如何做人!” 原来水萧娘竟想待裴冲巫山事毕,极度疲惫之时突施辣手,不但能将裴冲教训一番,更能败坏许秋清白名声,将之生擒,端的阴险毒辣。其实她生出如此毒计,已不全是为了韩橐驼所托了。乃是恼恨裴冲伤她,妒忌许秋圣洁貌美,才得此番计较! 话休烦絮。 只说水萧娘眼见得三人前后入店,当下作一副浪荡模样,来到那脑满肠肥的掌柜面前。那掌柜乍然得见如此尤物,早已馋涎欲滴,一脸献媚,道:“哟!娘子快快有请!” 水萧娘咯咯一笑,却故作无意滑落了罗衫,露出了一边如雪的香肩,媚声道:“店家,奴家行路好累,都虚了呢……” 那掌柜看的已是双眼发直,呆了一呆,忙道:“娘子这般累,真叫小人心疼,只是小店客房已满,这个……” 水萧娘暗自冷笑,面上却作为难之色,娇声道:“店家……奴家只要一间小房子便可,只要……”说到此处她将身子紧紧贴上掌柜,伸手比了一比,继续道:“只要这般两人大小也行的……”说罢媚眼生波,温热的柔荑轻轻捏了捏那掌柜的肥手几下。 那掌柜鼻间飘着nongnong诱人胭脂香味,又经水萧娘一番挑逗,早已是云里雾里、飘飘欲仙。闻言暗暗吞了口唾沫,没口子胡乱应了下来。 待掌柜安排已毕,水萧娘咯咯娇笑,又与了那掌柜二十两纹银递了过去。那掌柜只盼着晚间香事,如何肯收。水萧娘又是一番娇嗔,将纹银塞入掌柜怀中,却朝那大耳朵贴上了红唇。 只见那掌柜听得连连点头,肥手不知自水萧娘手中接过了什么,欢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