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魄魂宝录
一路上晓行夜宿,不觉间二十余日匆匆而过。独孤身无分文,只觉这世间一切皆是可憎,也就不论是非,饿了就偷、冷了就夺。 踏步西北而行,过不半月便来到了黄河边上。此处多有荒山,路途甚是难走。 独孤一路跋涉,方才行入山西境内,终于找到了回去师父修行的路径。又过了数十日时间,风餐露宿,历尽风霜方才来到了汾州境内。 却说彼时汾州境内有一名山谓曰“绵山”,地处汾河之阴,是太岳山向北延伸的一条支脉。 那会儿独孤所受外伤早已大好。他放走疾行,越过无数雄峰灵石、仙泉茂森,终于回到了其师修行之所:谪乐谷。 谪乐谷腹含仙泉,藏于围森,左邻美轮美奂的“小蜂房泉”上望鬼斧神工的“天桥”,北首“无为洞”,真可谓是修身养性的绝佳之处。 回到故居,独孤未露丝毫欣喜,依旧那副冷若冰霜、满脸酷肃之色。他自水潭中拱了几口泉水,便信步走向了谪乐谷内的无为洞中。 洞内小桥嫣然、桌椅齐聚,皆为石质。迤逦桥上,一流溪泉“泊泊”延入无为洞内,“哗哗”妙音好不动听。独孤举步刚刚下桥,便听见一缕苍老话声传入耳内。 “乖徒儿回来了,快快走来,叫为师好好看看!” 独孤闻得此声,轻轻答了一声“是!”,便即走向了声源。 到得近前,那话声苍老之人观之反不甚老态。虽是银须白发,脸上却童颜红润,看去最多不过五六十年岁。 老者白衣飘飘,潇洒俊逸,道家打扮。正是符延昭、水箫娘以及独孤的师父无疑。 这道人复姓屈突,名无为、字无不为,号神和子。他虽然精研道法,却不像白云先生一般以道家正法修缮正果,而是另辟奇径尝试以锻修魂魄成仙作圣,期间磨难重重,笔墨难诉。然竟真让他觅得一条路径,并撰写修录一本《魄魂宝录》。 此法系以直接锻修人体内的“三魂七魄”,可谓霸道之极。虽然着实骇人听闻,但也真可称为道家奇才了。只不过创出这门心法足足耗费了神和子几乎一生的时间,是以他也才是刚刚以身试炼。 神和子本想将此法传于小弟子,也就是现今自号“独孤”的少年。却不想疏于防范,宝录竟然被另两名弟子盗去,且最喜爱的小弟子也被两个不肖徒弟掳去,内心大为怆然。 此番小弟子回到身边,神和子极为欣喜。独孤虽然变的冷漠无情,但对师父却极为敬爱,是以神和子也未发现独孤的变化之处。 当下独孤将师兄被害,师姐失踪的事情告知神和子,叙说了种种遭遇,并禀明二人盗走的《魄魂宝录》已无去向。 神和子默默听完不动声色,只慈祥一笑,道:“世事无常,各有造化,无妨!这术法为师本就欲传教于你,现今徒儿归来,好极!好极!” 言罢抚掌而笑,又道:“乾坤不立、水火能融。世间本无善恶之分,则为师以为,‘天道’为‘无’。” 却不问近况如何,只依《魄魂宝录》妙法,向独孤表述。 独孤细心凝听,神和子侃侃而谈,只听他道:“《魄魂宝录》共分两部,上部《三魂录》记有‘胎光真魂篇’、‘爽灵思魂篇’、‘幽精意魂篇’三篇的破魂之法。下部《七魄录》则书‘尸狗篇’、‘伏矢篇’‘雀阴篇’、‘吞贼篇’、‘非毒篇’‘除秽篇’、‘臭肺篇’的提魄之术,高深之极。只是此术纯系修炼三魂七魄,其中凶险重重不可以道里计。” 神和子微微一顿,又道:“以其他几魄为辅,主修‘雀阴篇’,则行动之间犹如闪电之迅、鸿毛之轻,其行近乎于魅闪。若主修‘吞贼’,则力大近乎于妖。”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春秋交替、冬夏轮回。 时光犹如弹指一瞬,三年光阴倏忽而没。 独孤日渐长大,单薄少年长身玉立,早成了一名秀气绝伦的美貌青年。《魄魂宝录》高深诡异,其上记载‘雀阴篇’在他三年苦修之下趋于大成。有师父指点,独孤并未走火入魔成为痴傻,但他的杀气越练越重,加上早年多逢遇不幸,让他已是变的暴戾好杀。 屈突无不为本想将‘吞贼篇’的功法再将给独孤,但恼然发现这两法竟然不能融合,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只得作罢。
至此,独孤于《魄魂宝录》再无可学!那当年华山之事又一直耿耿于怀,便收拾行李辞别师父,下山去了。只是临别时屈突无不为嘱托,当有水箫娘踪迹,死也好、活也罢,将其带回山来,独孤谨记,自不必多言。 时光可以带走许多记忆,却带不走那些不可磨灭的爱恨情仇。轮回不息,年复一年,又是一个初秋。落雁峰亘古不变,依旧挺拔俊丽。 山腰一小块平沙地上,一条高大身影辗转腾挪。剑光霍霍,一趟精妙的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奥妙无穷。 突然他转身一指,只见一道凌厉破空之声大作,那远在两丈以外的一株大槐树便多出了一个指头粗细的透明窟窿。 一指使完,那身影吐气收势,正是裴冲无疑。近四年时间,“九五神功”练至“九三”终日乾乾之境,再难寸进一步。 但许若水所传《四象掌法》以及《二十八星宿剑法》,连同白云先生所教的“潜阳指”早已练的精熟,一身武艺实达一流之境。 而此刻他却是满脸愁意,喃喃道:“已经四年了,不说尚有几名凶手还不知晓。便是那莫家三煞与鬼面书生便本事高强,也不知我这一身武艺能不能与之抗衡!” 他眉头紧蹙,望了望九石岩方向,叹道:“罢了!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如此耽搁,实在叫人难以忍受。不如这便辞别先生,不然耽搁时日越久,岂不线索就会越少……” 一番喃喃叹罢,目光渐冷,不由转向了太华派方向,愤声道:“那天鹤狗道士无故把我软禁一年,终日诱我小盘龙棍之秘,期间又有可疑之人拜山。嘿,却似乎与我全家命案少不了牵扯哩!” 念罢冷然一笑,举步向白云先生之处,思绪却飘回了两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