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轩辕阁

    轩辕阁气派不凡，极尽奢华。伫立在岐山之巅，高耸入云，顶上的琉璃瓦在淡淡的月色中闪着碧清的光华，仿佛一只正在开屏的高贵孔雀。

    轩辕奇的财力本就不可估量，有传言说轩辕阁内的珍宝与金银和皇帝的国库相比已不遑多让。顶上的琉璃瓦本就是紫禁城专用的建材，若非轩辕奇强大的财力和广阔的人脉，又怎会在这岐山之上盖起一座如太和殿一般的华贵殿堂。

    轩辕阁空门无人，甚至连一个看守护卫都没有，敞开的大门好像任由谁都能走的进来。

    碧潮笙三人就是这样走了进去，大门后面是一条甬道，这绝对是天底下最富丽堂皇的甬道，地下铺满了黄金熔炼而成的金砖，虽是晚上，可依旧蒙着一层淡金色的光。甬道两旁摆满了红木架子，这些架子本来应该摆放着古董玩物，现在却已几乎都空了。

    金砖铺就的甬道不长，可碧潮笙他们却走的很慢，他们都不难看出，不久前这里一定曾发生过一些事情。只听得“夺”一声，碧潮笙忽然停了下来，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已俯身下去查看。那东西透着纯净的微光，竟是一只用上号的青玉雕刻而成的玉麒麟。

    “这是北燕玉麒麟。”轩辕一心已认出了那东西。

    “北燕玉麒麟？莫不是北燕国敬献皇帝的至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碧潮笙道。

    “我爹总是有很多办法，只要那件东西他想得到。”轩辕一心道。

    碧潮笙不再说话，对于这一点他当然不用怀疑，他太清楚轩辕奇是什么人，更清楚轩辕奇绝对有这个能力和财力。

    甬道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和，那是石老黑低沉沙哑的声音，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走在前面探路。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危险的事情总是不会留给朋友。

    碧潮笙和轩辕一心已走了过去，正看到石老黑手中正在把玩着一件东西，那是一尊通体血红的貔貅，好像全身上下正在熊熊燃烧着。

    “好精致的玩意。”石老黑虽身在江湖，却也看得出这件东西并非寻常古玩。

    碧潮笙目光灼灼的盯着血貔貅道：“这......这竟然是血翡翠雕成的貔貅。”

    轩辕一心脸色还是很平静，好像在轩辕阁里看到任何奇珍异宝都不值得有什么惊讶。

    “血翡翠？我听说世上只有两块血翡翠。”石老黑道。

    “没错，一块是当今皇上随身佩戴之物。另一块，五年前我曾有幸得到，为了打入接天蜃楼内部在飞沙渡口的落日赌坊中故意输给了秦雷。”碧潮笙道。

    “我还听说，血翡翠石稀世珍宝，如碎银子那样一块已是价值连城。”石老黑道。

    “何止价值连城，简直是无价之宝。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血翡翠。”碧潮笙道。

    “它能值多少钱？”石老黑好奇的问道。

    碧潮笙笑道：“只怕是你卖十辈子的臊子面都赚不到的银子。”

    石老黑忽然放手，血麒麟“叮”的一声落在金砖上。

    “你做什么？”轩辕一心道。

    石老黑耸了耸肩道：“我怕再多拿一刻我会忍不住将它藏在衣服里带走。”

    轩辕一心嫣然笑道：“若能找到我爹，我一定让他将这血麒麟送给你。”

    石老黑也笑道：“若真如此，我定要请他吃一辈子我做的臊子面。”

    甬道的尽头又是一条更宽的甬道，这条甬道的地面却不是金砖而是用一块块上好的羊脂美玉铺砌而成的，上面刻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孔雀，竟是一幅孔雀千羽图。

    “这样的美玉应该雕刻龙。”碧潮笙忽然叹道。

    轩辕一心走在前头，转头道：“皇家的宫殿才会雕刻龙，爹爹从来都不喜欢龙。”

    “却更喜欢孔雀？”碧潮笙道。

    “是，特别是开屏的孔雀。”轩辕一心道。

    碧潮笙点头道：“他的轩辕阁的确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美丽而高贵。”

    光明已不远，那是在一条黑暗中涌动的火光，轩辕阁的大殿已经到了。

    大殿之上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刀剑，轩辕阁的弟子们正在忙碌的收拾着残局。中间站着一个指挥的人，碧潮笙认得他，此人正是“峥嵘岁月，轩辕双奇”之中的杨峥。

    杨峥的表情十分严肃，好像刚经历过一场空前的大战。

    “杨叔。”轩辕一声朗声道。

    杨峥转过头来，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快步迎了上来道：“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回来？”轩辕一心道。

    杨峥低下了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碧潮笙忽然拱手道：“杨总管，别来无恙。”

    杨峥的脸色忽然有些僵硬，怔怔还礼道：“碧大侠，你也来了。”

    他看了看二人，忽然又道：“你们怎么会一起进来？”

    “我与你家小姐本就是旧识，昨日又在镇上遇到，所以就结伴同行。”碧潮笙道。

    杨峥点了点头，眼光已瞟向石老黑：“这位是？”

    碧潮笙刚要搭话，石老黑已抢先道：“杨总管你不认识我了？以前你和张嵘张将军去过我的小店里吃面。”

    杨峥与张嵘虽是江湖中人，却总是喜欢别人叫自己总管和将军。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实在与真的总管和将军没什么两样。杨峥是个饱读诗书的学究，负责轩辕阁里一切大小事务。张嵘则负责拓展势力，为轩辕奇天南地北的索罗一切新鲜有趣的玩意。

    杨峥想了想道：“阁下莫不是山下镇上的石老板？”

    石老黑笑道：“没想到，杨总管的记性居然这么好？”

    “我或许不记得石老板，可一定记得那碗好吃的臊子面。张嵘老弟天天念叨着的就是你的臊子面。”杨峥道。

    石老黑的脸色沉了下去道：“只可惜，张将军永远也吃不到我做的面了。”

    杨峥诧异道：“石老板何出此言？”

    石老黑叹道：“死人又怎么能吃面？”

    杨峥怔住，脸上的每一块肌rou好像也都僵硬了。

    轩辕一心看到了他的脸色不由得道：“杨叔，这件事难道你不知道？”

    杨峥怔怔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张老弟死在哪里？又是何人所为？”

    “就在山下黄土高坡上，已死了五日左右，却不知是何人所为。”碧潮笙忽道。

    杨峥喃喃道：“五日......”他眉宇一震，豁然道：“那不正是阁主差他下山的日子吗？”

    “我爹？”轩辕一心道。

    杨峥点头。

    “我爹让张叔去做什么？”轩辕一心道。

    杨峥摇头道：“不知道，阁外的事务从来都是张老弟负责的。如今就算我有心去问，也已晚了。”

    “因为轩辕奇失踪了？”碧潮笙道。

    杨峥瞪着眼睛道：“原来碧大侠已知道了。”

    碧潮笙苦笑道：“我宁愿不知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杨峥听不懂他再说什么，轩辕一心却眼带柔波的望着他。她当然明白碧潮笙此刻的心情。因为，这件事看起来已更加复杂，任谁遇上了这种事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对了，杨叔，阁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轩辕一心道。

    杨峥连连叹了几口气，脸上似是羞愧愤怒到了极点。他摇了摇头道：“大小姐应该听说了关于阁主的事情。”

    轩辕一心点头道：“长生不老药？”

    杨峥点头，叹气的声音已更沉了：“长生不老药对于任何人来说诱惑力都太大，大到可以让他们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来轩辕阁里探个究竟。”

    “可是，我爹并不在阁里，他已经失踪了。”轩辕一心道。

    杨峥继续点头道：“那些人找不到阁主，就发了狂一样抢掠，阁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和金银几乎已被全部掏空。”

    轩辕一心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阁主失踪后的第二天到昨天为止，已先后来了四五匹人。不......他们简直不是人。”杨峥道。

    他显然不想回忆起这些事情，所以，他说话的时候紧紧闭着眼睛。

    轩辕一心好像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一下，却被碧潮笙打断了：“也就是说，最后一匹人到阁里也是一天前的事情？”

    “是，那或许已是最后一匹人了，因为阁里实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去抢了。”杨峥道。

    碧潮笙忽然看了石老黑一眼，他发现石老黑正在上下打量着杨峥。他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石老黑一定也看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碧潮笙继续道：“杨总管，方才我们上山前你猜我看到了谁？”

    杨峥摇了摇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云半天。”碧潮笙道。

    杨峥一怔道：“云半天？”

    碧潮笙点头道：“我知道云半天的天云楼和你们轩辕阁本就是死对头，而且觊觎轩辕阁的财富已久。我看他带着大队人马上了山，所以才暗地里跟了上来。”

    杨峥的眼里忽然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顿了一顿道：“这件事本来我不想说......”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是不好说的？更何况，我与你们阁主本就是朋友。”碧潮笙道。

    “就在几位进来之前，云半天的确来过。”杨峥道。

    碧潮笙忽然笑了道：“他来做什么？”

    杨峥叹道：“自然是逼问阁主的下落。”

    “你当然没有说。”碧潮笙道。

    杨峥点头道：“就算我真的知道楼主的下落我也一定不会说。”

    “你也不知道你们阁主去了哪里？”碧潮笙道。

    杨峥摇头道：“不知道。”

    “有一件事情，我想杨总管一定也是不知道。”碧潮笙道。

    杨峥看着他，疑惑道：“世上我杨某不知道的事情本就不少，不知碧大侠说的是何事？”

    碧潮笙在笑，笑的自信：“我想杨总管一定不知道真正的强盗是什么样子的。”

    杨峥在听，却没有回答，他实在不知道碧潮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强盗不会放过一个铜板，又怎会放着那满地的金砖和上好的羊脂白玉不去拿？更何况还有北燕的玉麒麟和血翡翠雕成的血貔貅。”碧潮笙道。

    杨峥还是没有说话，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已没有话说？

    “照杨总管所说，这几天已来过四五批人马，难道，其中竟没有人识得这些稀世奇珍吗？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的人，又怎会有胆子来轩辕阁里撒野？”碧潮笙道。

    杨峥抬头，眼睛却不去看碧潮笙，他沉声道：“是吗？我怎么没有发现？我想，或许是他们慌乱之间不小心留下的吧。”

    碧潮笙又笑了，笑的讥讽：“看来，杨总管当真一点也不了解强盗。”

    “我又不是强盗。”杨峥道。

    “你自然不是强盗，而且，你连撒谎都不会。”碧潮笙道。

    杨峥怔住，忽然盯着碧潮笙道：“你说什么？”

    石老黑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杨峥背后，他双手插在胸前冷冷道：“他是说你好笨。”

    “能当上轩辕阁总管的人又怎么会笨？”碧潮笙看着杨峥继续道：“只是，你就算再聪明也不应该在我面前撒谎。”

    有些人好像天生就能看穿别人的谎言，碧潮笙就是这种人。

    “你什么意思？”杨峥的声音已有一些颤抖。

    “轩辕阁根本没有遭到抢劫，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轩辕奇失踪的消息。一切都是你说出来骗我们的罢了。”碧潮笙道。

    “碧大侠，我知道你聪明绝顶，可这一次你实在冤枉我了。你方才自己不也看到了云半天吗，他上山来难道不是为了打探阁主的下落？难道不是为了阁里的稀世珍宝？”杨峥道。

    碧潮笙与石老黑对望一眼，忽然仰面大笑起来。他们笑的实在畅快极了，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笑什么？”杨峥冷冷道。

    碧潮笙缓缓道：“我的确看到了一队人马，他们也的确上了山奔着轩辕阁而来。可是，我却没有看到云半天。我都没有看到的人，你却说看到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值得笑一笑吗？”

    碧潮笙还是在笑，杨峥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的脸已铁青一片，好像戴上了一张青铜打造的面具。

    过了一刻，石老黑道：“这人好像已没话说了。”

    没话说的时候，一般都已是默认了。

    “我的漏洞在哪里？”杨峥道。

    他说出这样的话，就等于是承认了，轩辕一心的脸色也已变的不是那么好看。

    “如果有人进入轩辕阁抢劫，以你杨总管和轩辕阁数百高手实在不可能落得这般田地。你莫要忘了，轩辕阁之所以能在江湖立足这么久，除了轩辕奇的财力之外，还有轩辕阁内高手如云，才使外敌不敢轻易来犯。”碧潮笙道。

    杨峥的脸色已有些苍白。

    “所以，你说轩辕阁被劫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所以，我说我见到了云半天，为的便是试探你。”碧潮笙道。

    “我实在不应该低估了你。”杨峥道。

    “我的确看到一队人马上山，而且进了轩辕阁。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可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便已知道了。”碧潮笙道。

    杨峥的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水只有进入大海才能化作无形。能进入轩辕阁又不被察觉的只有轩辕阁里的子弟，因为，他们本就是这里的人，他们在这里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谁看到了都不会怀疑。”碧潮笙道。

    “可你却怀疑了。”杨峥冷冷道。

    “我这人实在比别人多个心眼，我总认为这样不好。今天我才知道，多个心眼的好处。”碧潮笙笑道。

    “阁主实在不应该结交你这样的朋友。”杨峥道。

    “为什么？”碧潮笙道。

    “你实在太聪明，你若动一动坏心眼，楼主的财富只怕会尽数进了你的腰包。”杨峥道。

    碧潮笙笑道：“只可惜，我一向没有什么坏心眼。我也从不再朋友身上使什么坏心眼。”

    杨峥已不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把三尺长的青锋。原本在大殿里收拾的一众轩辕阁的子弟此刻也已围了过来。

    “轩辕奇在哪里？是不是你暗算了他？”碧潮笙叱问道。

    “阁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却为何要来问我？”杨峥冷冷道。

    “你将这里布置成这样，自然是为了骗过我们，掩人耳目。你一定知道轩辕奇在哪里，或者，你就是那个让轩辕奇失踪的人。”碧潮笙道。

    “杨叔，难道真的是你背叛了爹？”轩辕一心道。

    杨峥冷笑着，却不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轩辕一心的身子都在颤抖。

    石老黑忽然冷冷道：“因为每个人都想长生不老，杨总管当然也想。”

    轩辕一心不再说话了，着实在已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一众轩辕阁的子弟已蠢蠢欲动，他们手中都有刀剑，手底下都有不俗的功夫。

    石老黑双掌合十，又缓缓拉开，手中已多了一条天山血蚕丝打造而成的银丝。

    “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虽不会请你们吃臊子面，却也不想以后你们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石老黑冷冷道。

    活人都要吃饭，只有死人才没有吃饭的机会。

    石老黑的话显然激怒的他们，轩辕阁的子弟岂非都是没有本事的人？一个人本事越大，就越不信邪。他们非但不信邪，更不信石老黑说的话。

    当他们相信的时候，已来不及，死人甚至连相信的机会都已没有。

    现在，他们已都是死人。石老黑掌中的银丝沥着鲜血，二十八条不信邪的汉子已都倒下。

    杨峥出手了！

    ——他只能出手。

    他的人向碧潮笙驰电般掠去，剑尖将要抵住碧潮笙咽喉的时候，忽然一个“细胸巧穿云”凭空调转过来，一剑刺向轩辕一心。他自然知道自己杀不了碧潮笙，他也看得出三个人之中轩辕一心的武功最弱。此刻，他只想自保，所以一定需要一个人质。轩辕一心是轩辕奇的女儿，又是碧潮笙的朋友，自然就是最好的人质。因为，他知道碧潮笙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朋友出手的。

    这个学究模样的儒雅汉子出手竟很快，身法快，剑更快，一剑刺出直有三个六个变化，每一个变化都十分刁钻，招式虽不是狠辣致命的杀招，却将轩辕一心所有闪避的位置封死。这本不是杀人的剑招，而是夺人的剑招。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不想杀轩辕一心，轩辕一心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怎么可能不恨一个背叛了自己的父亲的人，这样的恨已足够要了杨峥的命。

    剑光如匹练一般卷向轩辕一心，她却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反而旱地拔葱，纵身一跃，迎向了那一片璀璨而又危险的寒光。

    杨峥一怔，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印象中还是个小丫头的大小姐，身上竟已有了这样的功夫。

    一个错误的判断常常会丢掉性命，轩辕一心人已化入剑光之中，手中的匕首如一支雕翎箭一般射向了杨峥的咽喉。她好像已不顾自己的性命，全然忘记的身边的剑芒随时都能在他完美的胴体上刺出几个窟窿来。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轩辕一心不要命，可杨峥却要。所以，他只能变招，不得不变招。他若不变招，虽能杀了轩辕一心，可自己无疑也只能死去。剑芒忽然暗淡了下去，杨峥一个“鹞子翻身”已向旁边掠去。

    他实在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若是他不变招，当真到了生死关头，轩辕一心或许比他先变招。可是，他却怯了，他太想活命。想到已经忘了大殿上还有两个人，而这两个的人武功又都在他之上。

    杨峥一变招，碧潮笙已一个“八步赶蝉式”斜斜掠出，他双掌使的是鹰爪门的“神鹰七夺”，只有雄鹰才能抓的住一只正在翻身的鹞子。

    七爪七夺皆打在杨峥身上最脆弱的七个关节之上，杨峥立时像一只被抽了骨头的燕子一般落了下来。他虽然提防着碧潮笙，却永远不会想到碧潮笙会使出“神鹰七夺”这样的招式。他知道碧潮笙的功夫很杂，可这一手“神鹰七夺”使的实在已和“鹰王”葛傲天不遑多让了。

    杨峥甫一落地，轩辕一心的匕首就已架了上来。

    “我爹在哪里？”轩辕一心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子也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厉害。

    杨峥冷冷一笑，身子已沉了下来，他似乎放弃的抵抗，似乎也准备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你若不想开口，我只能用一些办法让你开口。”石老黑已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他的手中有银丝，银丝上滴着血。碧潮笙知道，这个人至少有一百零八种办法让杨峥开口。因为，杀手有时候接到的任务并不一定是杀人，而是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些秘密。

    可杨峥却只用了一种方法已让石老黑的一百零八种办法失去的效果。

    一个人纵使再有办法也无法让一个死人开口。

    毒药是事先藏在舌头下面的，所以，杨峥服毒的时候连碧潮笙也没有察觉。

    血从杨峥的嘴角沁出，黑色的血，连一点鲜红都已看不到。

    轩辕一心忽然瘫软在了地上，她心中已蒙上了一层黑夜一般的黑暗，线索到这里好像已全部断了。

    杨峥倒下去的时候，一张斑驳的牛皮纸从他的衣衫中掉落了下来。牛皮纸已泛黄，上面的字迹也已有些模糊不清，可碧潮笙依旧可以看出上面的文字和图形。

    石老黑凑过来看了一会道：“这好像是一张地图。”

    碧潮笙点头：“这本来就是一张地图。”

    “可是，上面的字我却一个都不认识。”石老黑道。

    “一个杀手不认识先秦的文字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碧潮笙笑道。

    轩辕一心也已俯身过来，她皱着柳眉瞧了一会，豁然道：“这的确是秦始皇时期的小篆。”

    石老黑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道：“上面写了什么？”

    “长生不老药。”碧潮笙道。

    轩辕一心也在点头。

    石老黑点头道：“难道，这张就是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地图？”

    碧潮笙苦笑道：“看来是了，只是，这张地图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很奇怪，地图本就该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不在这里又应该在哪里？

    轩辕一心却点头道：“它的确不应该在这里，至少不应该在杨峥身上。”

    “可是它却就在杨峥身上。”碧潮笙道。

    轩辕一心的眼中闪着光芒道：“看来，爹爹的失踪和杨峥绝逃不脱干系。”

    “这张图本也应该是杨峥从你爹身上拿来的。”碧潮笙道。

    “只可惜，杨峥死了。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轩辕奇的下落。”石老黑道。

    碧潮笙看着杨峥的尸体，忽然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石老黑和轩辕一心一起疑惑的瞧着他。现在是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所以他们都很想听听碧潮笙会问出什么问题。

    “一个人若得到了取得长生不老药的地图，会不会还随时随地在舌头下面放置好自杀的毒药？”碧潮笙道。

    石老黑和轩辕一心没有回答，可是他们心中已有了答案。

    “若一个人已随时准备好自杀，就只能说明这地图他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拿的。”碧潮笙道。

    “你是说，杨峥背后还有人。就是这个人让他背叛轩辕奇，从而取得地图的？”石老黑道。

    “我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答案比较合理。”碧潮笙道。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绑架了轩辕奇的人。”石老黑道。

    “轩辕奇也有可能已死在这个人手里，因为，他想要的应该只是这张地图。”碧潮笙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快一点找到这个人。”石老黑道。

    轩辕一心忽然道：“这个人会是谁？”

    碧潮笙想了想道：“世上想得到长生不老药的人很多，可是敢打轩辕奇的主意之人却绝对不超过五个。”

    轩辕一心点了点头。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轩辕阁的死对头天云楼。”碧潮笙道。

    “云半天？”轩辕一心道。

    “他当然是嫌疑最大的一个，所以，我们现在要快点赶去天云楼。”碧潮笙道。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轩辕一心已经掠了出去。现在，实在没有人比她更担心轩辕奇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