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回 女儿泪冰释(1)
武当、峨眉向来交好,木须子与峨眉弟子平辈相称,称千衣师太为师叔。几名道人在峨眉旁桌坐了,桌上的均是素酒素菜。 小江心忖:“适才木须子与千衣师太说了几句话,想必就是在问无尘道长的下落,只是没听见,可惜。” 各门各派吃喝一阵,便被秦家剑派弟子引去后院休息,秦家剑派虽大,此时人数也是众多,丐帮只分到一间屋子,好在大家都习惯了,在地上随意一躺便是。只是武翎一人却极不好办。小江眉头紧皱,见武翎极为不快,道:“此时事情紧急,也就只有凑合些了。但让你与我们一群臭乞丐打堆儿,那可万万不行。这样吧,我带你去找峨眉派弟子,你与她们挤在一处可好?” 武翎白日见峨眉派众人均是斯文有礼,便欣然应允。 白日里大家喝道憨处,四处敬酒。武翎为人开朗,虽酒量不佳,却也端着个杯子四处寻些瞧着顺眼的去攀谈一阵。这其间她便认识了两名峨眉弟子。 小江带了她打听峨眉派所在屋子,穿过几个院子,终于是见两名峨眉弟子提剑守在一间屋子之外,心道:“峨眉派号称天下正派第三门派,果真名不虚传,如此形势之下,依旧有人守夜,丝毫不乱。我丐帮万万不及。” 两名弟子见了武翎,一人欢声道:“武jiejie,你怎么来了?” 武翎道:“这秦家剑派的掌门柳千秋真是抠门,只给丐帮一间房,我多有不便,便来和你们派挤一挤,只不知可不可以。” 这名弟子道:“这有何不可。你稍等,我禀报我师父。”她进门去不多时,走了出来,道:“请进。”小江与武翎提步进门,那两名弟子长剑一横,挡住小江,一人道:“这里面均是峨眉女弟子,男宾入内恐怕不好吧?” 小江脸一红,他想着送武翎进去,倒是把此节忘了,慌忙退后,道:“不进便是。” 他见二人将门关了,心道:“唉,可鲁莽了。”转身欲走,忽地心想:“哎呀,还没向武小姐道声晚安,这这可怎么办。”他转过身,瞧着屋内灯影,一时不知是否该开口大叫,唤武翎出来。 屋内影子显现在窗户之上,他瞧着几个身影,只觉每一个都是一样,不知哪个是武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呆呆站了一阵,这才转身离去。走出不远,听得身后一人欢声道:“两位师姐好。”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小江胸中燃起怒火,霍地转身,只见李雪娥穿着一件大红色衣衫,嘻嘻笑着与门口两名峨眉弟子说话。 小江心中骂道:“贱人,迟早要死在小爷剑下。你纵然穿得再好,也不及武小姐万一,便是那黑衣女魔头烟雨也比你好得多了。哼。” 他眼见李雪娥进了屋子,屋内好一阵喧哗,心道:“哼,这些臭尼姑就是话多,只怕会影响了武小姐休息了。唉,我不该将她送到这里来的。我去寻家客栈,无论如何也要给武小姐找到一间房子,哼哼,莫非我堂堂七尺男儿,这都做不到么?” 他打定主意,便出了秦家剑派,沿着大街往前直走,走出不远,见左侧有家客栈,名字叫做“顺丰客栈”,心道:“顺丰就是顺风,哈哈,好名字,我要娶到武小姐,自然会一路顺风,好,就是你了。” 他大踏步走了进去,伸手在掌柜面前拍得“啪啪啪”声响,粗声道:“有没有空房?”掌柜的抬头见是一个乞丐,没了好气,皱眉道:“柴房。” 小江怒道:“你看大爷我是乞丐就来消遣大爷么?活腻了。”他的腿上未全好,身子靠在柜子上,木棍已挥了出去,却不真打,自那掌柜的右手边挥了下去,呼呼风声,“哗啦”一声将掌柜身后的一坛酒打碎。立时酒香四溢,小江哈哈一笑,心道:“若是大哥在此,可有好酒喝了。”想到阿水如今生死不知,不知已受了哪些苦,而这些掌柜却只晓得赚钱,看不起穷人,胸中没来由的来了火,木棍横扫,将那掌柜打翻在地。 那掌柜吃了一惊,不知哪里冒出这么个瘟神,口中大叫:“来人。” 两个跑堂的外加厨房里的四人各持棍棒奔了来,将小江围住。他们见小江手中并无利器,只是一根木棍,加之腿上有伤,便稍微放心。掌柜也爬了起来,叫道:“给我打。”六人的棍棒便打了下去。 便听“托托托”一阵响声,六人手中的棍棒竟然拿捏不住,四下飞出。六人面面相觑,掌柜的再吼:“打啊。”六人赤手空拳上前,但小江的棍法颇为了得,这些不懂武功之辈怎能近前? 只片刻功夫,六人各自受了伤,只是小江手下留情,打得并不重。 两个跑堂的心思灵敏,二人眼神交流,一人窜了出来,扑向小江。小江冷哼一声,木棍直捅,这人猛然一把紧紧把竹棍抱住。另一个跑堂的身子一矮,倒也灵活,将小江双腿抱住,用力一扭,将小江摔倒在地。 小江右腿有伤,哪里能受人一摔?登时倒在地上,其余四人都是厨房里的伙计,平日里伙食充足,身子强壮,四人口中大呼,扑上来压住小江。 掌柜见小江被制伏,骂道:“臭叫花,敢在我这里生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撒野?”他随手拾起一条凳子,往小江的头上重重砸落。小江已不能动弹,无法躲避。这条凳子乃是上好的木头,无比坚硬,若是砸在头上,小江焉有命在?
小江心中暗道:“此命休矣。” 却听一名跑堂的道:“掌柜的,不可。” 掌柜停了下来,问道:“怎么?” 那跑堂的道:“这几日是柳爷大婚,若是在这时候生出事端,大不吉利。要是他怪罪下来,咱们的生意可难做。”掌柜点头道:“说得极是,险些出了大事。”他放下凳子,怒道:“但这臭乞丐不能轻饶,打断他另一条腿,摔出去。” 六人对小江一阵好打,直打得他呕了好几口血,这才停下,将他抬了扔到一旁一条巷子的角落里。 小江咳嗽几声,鲜血便吐了出来,他强撑着要站起,但一动,胸腔内就疼得厉害,只得作罢,斜靠在墙角。 这时天已黑了,他所在又是一个偏僻的所在,根本无人察觉此处有个濒临死亡的人。他也不愿意大声呼救,心中只想:“大哥生死不明,小南哥死了,小南嫂子又被人害去卖身,我无力救她出来,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来得快活。” 想到武翎,心中一甜:“也不知她睡了没有,她是云南姑娘,长得娇小可爱,自从第一眼看到她,我的心里就放不下了。”忽地心中酸楚:“可惜她是大小姐,父亲是一代名侠,家中又有基业,唉,我怎敢痴心妄想?” 他挣扎一下,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心道:“莫不是肋骨被打断了?嘿嘿,我小江十岁混迹江湖,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不料今日不料今日栽在几个贪财鬼的手里。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想到此,忽觉自己不必死了,要是能够活下来,前去复仇,岂不是更好? 他摸了摸腰间的软剑,暗忖:“适才怎把这柄剑忘了?这剑削铁如泥,哼哼,区区几个店小二何足道哉!”又想:“不行,这是大哥的宝剑,我怎可拿来对付不懂武功之人?只要我的伤好了,就是十家这样的客栈也被我拆了。唉,当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 此时一人自大街上转进这条小巷,小江心中一惊:“莫非是那几个人要来杀我了?坏了,我小江竟死在这几个人手里。” 但这人走近,却是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小江一见此人是同门,大是高兴,道:“兄弟,大家都是帮中人,帮我一把。”这人远远停下,见小江蜷缩着不动,似乎不懂他说了什么。小江又道:“我帮铁长老就在左近,你帮我去寻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