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恨你
“这里……是哪里？” 古月儿伸出手，脑海中一片模糊。 对了，这里是飞行载具内，只不过，好像因自己的cao作不当，导致摔落…… 一只‘白目魔虎’的利爪撕拉了过来，将古月儿前方的钢板，给抓成一道残渣。 她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了蓝天之下，之前跌落时候，她就受了很重的伤，小腿处动不了，明显骨折了，而左手也抬不起来。 她就这么看着，那头‘白目魔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咬过来。 “月儿！” 夏衍从上空数百米的飞行载具上一跃而下，身体如利箭般坠落，他在落下之际，身上冒出层层火焰，就连他的双眼，也是一片赤红。 他的身体，犹如万斤重锤一般，砸到了这头‘白目魔虎’身上，就这头‘白目魔虎’给砸成一团碎rou。 他的身上附着的火焰，这头已经气绝的‘白目魔虎’，都作为落地的缓冲，但即便如此，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沉重涌来，五脏六腑都难受到极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夏衍抱起不能动弹的古月儿，他的速度很快，立刻掉头奔跑。 古月儿一声不吭，就这么睁大双眼，看着夏衍，眼中充斥着泪水和……不解。 一头1级变异种‘风豹’扑了过来，夏衍意念一动，火焰凝聚成球，朝着那变异种砸去。 被火球杂种，这‘风豹’哀嚎一声，被砸的起不了身。 夏衍很清楚，自己的脑域开发程度才14.2，不足以施展过多的能力，否则会造成精神力枯竭，甚至会陷入昏迷。 必须，尽快脱离战场。 他一扫前方，那里有至少有十只变异种，而有两只是2级变异种。 “夏衍，往西北方面走，我在那边接你们。”陶露对夏衍联络，“不要管这些变异种，我来辅助你的行动。” “明白。”夏衍抱着古月儿，朝着西北方向，拦截最少的变异种群位置跑去。 一头1级变异种扑来，夏衍毫不理会。 这头变异种身体在半空一滞，便直接砸落在地，它那灵性的眼神都充满迷茫，只是夏衍早已冲出它身前十米距离。 跑，疯狂的跑，不能停留，这里因为鲜血和碎rou，聚集了太多的变异种。 夏衍脸色更加苍白，整个头部犹如撕裂一般。 将她放下，将她放下之后，便可以解脱。 而现在，每走一步，就如同在地狱中受到最残酷刑罚，痛不欲生。 但不可能放下她，绝对不可能，那是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夏衍永远都王法忘却，是因为古月儿的笑容，他才重新燃起找寻人生的意义。 没有她，就不会有自己。放弃她，就代表放弃自己。 那比死亡……更加可怕。 跑……拼命跑，离前方的飞行载具，越来越近了。 陶露的‘控心术’十分强大，但凡扑过来的变异种，都被她的控心术命中，身体一滞，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终于……到了。 夏衍单手抓住飞行载具，将怀中的古月儿，投掷一般丢了上去！ 终于完了了自己使命……自己的任务达成了，终于可以昏迷了。 他的头，已经爆炸了，连1秒……不，连零点一秒，都坚持不下去了。 随后，他便昏迷了过去。 “夏衍……夏衍……” “夏衍……” 他的耳边，传来陶露的惊呼声，另外，还有很微弱的，古月儿的声音。 …… 充满节奏般的脚步声在脑海中荡漾，混杂着药水的刺激味道让身体不适，在这样的环境中，夏衍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类似于病房的设施，看窗外的环境，应该是在机构内部。 “这里是医疗大楼七楼，身体怎么样。”陶露走过来，丢过一瓶清水。 “嗯。”夏衍接过这瓶水，问道，“月儿呢，她怎么样？” “还说呢，你突然昏迷过去，我为了把你拉上载具，差点就让载具被毁了，还能飞起来都是万幸了。”陶露苦笑，“飞了几分钟那载具便不行了，还好附近有人来支援，我们才能回来。” “那古月儿呢？”夏衍急道。 “不用担心，古月儿虽受了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陶露淡淡笑着，“她应该快醒了，你有空去看看她吧。” “谢谢你，陶露。”夏衍感激道，“这次我欠了你很大的人情，甚至也害你陷入了危险中，真的很对不起。” 陶露脸色微红，别过头去，一头披肩的中长发对着夏衍，“那……那也是没办法的吧，我也不能扔下搭档逃跑，当时心中也挺无奈的。” “不论怎么说，是你救了我和古月儿一命，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如果以后有我能办到的事，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不会推辞。”夏衍的声音不大，但无比坚决，对他而言，即便随时都会失去生命的委托，都不可能推辞。 “切。”陶露望向窗外。 夏衍来到古月儿所待的病房，她的呼吸十分均匀，眼睫毛弯弯，就像熟睡过去的公主一般…… “要是永远永远别醒来就好了，对吧。”古月儿睁开眼睛，干巴巴地对夏衍来了这么一句。 “月儿，你醒了。”夏衍心中松了口气。 “我一直都是清醒着的，只是身体受了伤，没办法动弹。”古月儿将身子侧过来，眼睛对着夏衍，“所以我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为什么？”古月儿不解的眼神很痛楚，“要救我呢？” 夏衍一愣，随即苦笑，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是给了自己希望的女孩，就算她不明白，可自己是明白的。没有古月儿，自己永远只会沉沦下去，当一个普通人，连生活目标都没有的家伙。 而现在，自己站在世界的前沿，自己和变异种、妖魔厮杀，一天一天变强，那二百万的信用点，也算是攒了一半了。 再有七八十个信用点，也许就能把丁力给‘赎’出来。 “不明白吗！”古月儿落下泪水的脸颊露出笑颜，“为什么我会接近你，节假日和你一起去玩，你不明白？” “为什么？”夏衍笑着问。 “我将你当成了一个工具，用来逃避自我的工具。”古月儿的语气很轻，“在我加入机构之后，我的搭档一个又一个死去，我被大家称为‘死神’，我很害怕，我很恐惧，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力量，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 “夏衍，你是我的世界里，唯一一个，永远都不会和这些关联的人类，我看到的你，是那么的苦楚，那么的落魄，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没有战斗的勇气，只是社会中最底层的普通人。” 古月儿一字一句，“因为这些，我才选择了你，将你当成我逃避一切的依靠，我没办法承受那么多的压力，所以我在你的面前，释放出最美好的自己。” “我恨你……”古月儿的语气开始沉重，“我真的很恨你。为什么，仅仅才过去那么短的时间，你就改变了。” “你知道，那一天你对我说，你要加入机构，我有多么痛苦，有多么害怕嘛！”古月儿哭泣着，“可是，我偏偏要扬起笑脸，告诉你我很惊讶，也很开心。” “你走入了我的世界，也知道了我是死神……”古月儿轻轻叹息，“那一刻，你就背叛了我。” 夏衍沉默。 “很可笑吧，夏衍，在你眼中，那个帮助你从末日、从深渊走出的人，竟是这么的卑怯和自我，是不是觉得很恶心，很想吐。”古月儿毫不掩饰，他和那个永远都微笑的古月儿完全不同，“对，我真的很讨厌你，自从你进入机构之后，我就讨厌你。” “看到你救下我，我一点也不感激你，还很恨你，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掉，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左右别人的人生。”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如决堤一般，不住落下，打湿了病服，也打湿了床铺。 但是……却没有打湿夏衍的心。 “夏衍……”古月儿的语气更深，“你不骂我吗？你不恨我吗？难道我不是最卑鄙的那个人，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你甚至想要杀了我？” “月儿，你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夏衍淡淡道，“我并没有恨你，也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为……为什么？”古月儿双眼朦胧，不解地看着他。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被她伤透了心，充满绝望……”夏衍低头，“我回到了人类的世界，我的心早已残破不堪，那个时候才遇到了你。” “我不在乎，那个古月儿是真的，又或者是伪装的，更或者是利用我……”夏衍好笑，“是你带我走了出来，仅仅只要知道这一点，那便够了。” 古月儿一怔，眼泪更是止不住…… “即便……我视若无睹看着一名讨厌的能力者死掉，你也不在乎嘛！”古月儿不敢置信，“那样卑鄙的人，你都能倘然接受？” “比起罪民监狱的那些家伙，你简直善良的像个天使。”夏衍好笑道，“如果古月儿很卑鄙，她不会为了同伴而放弃生命，也不会含着一脸的泪水，问我是否会憎恨她！” “你知道嘛！”夏衍笑道，“如果你不是古月儿，而是宿珠，那么现在你一定用最甜美的笑容迎向我，告诉我‘我们活了下来’，而将其余的一切都埋葬在心里。” “只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所以那个古月儿，从来就没有变过。”夏衍看着她，“月儿，你已经很努力了。” “啊啊呜呜呜呜！” 古月儿鼻子一酸，放声大哭了起来。夏衍靠近她，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我恨你，夏衍……”古月儿低声喃喃，细雨纷纷，“但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