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界破困守，浊酒醉千愁（下）
“想不到，你想要见的人，居然就是梦辰师妹！”柳如韵忽而一笑，笑容中有说不清的意味。 云图却是奇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你我神魂交融……” “其实你并不知道，你是被动的阅览我的记忆，但我却可以自行控制，因为‘定神引’是我解开的！”柳如韵道：“我并没有查看你这部分的记忆，因为我并不想看。” “为什么？”云图大惑不解。 柳如韵目光微阖，忽的默然。 云图心中一跳，忽的明白了什么。他望着柳如韵低垂的眼睑，呼吸都变得极其轻缓。 两人相对无言，寂然良久，忽的，柳如韵抬起头，眸中似有坚决，“我和她，你会选谁？” 云图只觉脑中轰然作响，宛如覆海狂潮冲击神海。 他没想到，柳如韵竟会如此直接的问出这个问题。 但这也确实就是柳如韵会做的事情。 云图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叹，道：“这些天，我其实也一直有想过这些问题，只是一直都在逃避，不愿多想，反倒是你比较干脆利落。” “所以呢？”柳如韵微微侧头，眸中似有希冀。 她希望云图的答案，能让她心安。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云图黯然道：“我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有她，也有你……” 他顿了一顿，叹道：“也许，我并不是个好人吧……” 云图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柳如韵的反应。 柳如韵怔怔望着云图，即使他说完了，也恍若未觉般，沉默不语。 云图知她此时心绪定然不平静，也不想打扰，只是陪她一起沉默。 许久，柳如韵轻声一叹，道：“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了……” 她注视着云图，眸中似有情丝万缕，让云图心弦颤动。她朱唇轻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转身离去。 云图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她留下，但手在半空，却又停了下来。 他想不出理由，将她留下！ 留下来，他又能在怎样呢？ 云图理不清这思绪，只觉心乱如麻，却忽听刀白羽道：“她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云图怔道：“何出此言？” “这个时候，纠缠只会徒添懊恼，她选择了暂时回避，让你和她都有各自冷静的空间，好好思考，难道不比你在这焦躁不安聪明吗？”刀白羽说的头头是道。 云图一叹，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种情况，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刀白羽默然许久，方道：“情这一字，只能遵从本心。” 他说罢，沉默下去，空荡荡的院子蓦地更显寂寥，让云图心中沉郁，不知往何处宣泄才好。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忽的出现，带着一身酒香，掠到云图身前。 “哎呀呀，那小姑娘总算走了，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一声柔美动听的女声响起，这声音云图似曾相识，他定睛望去，只见来者长发如瀑，雪肌如玉，美得让人心醉，赫然是曾在蜀国帮过他数次的神秘女子。 “前辈？”云图讶然，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这个神秘女子。 “看在你陷入情网，我就不计较你乱用称呼了！”女子醉眼朦胧，却又似清醒的很，她怔了一怔，似乎在想着什么，“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着？” 她歪了歪头，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将酒递给云图，道：“算了，先不管了，来，喝杯酒，一醉可解千愁哦！” 云图哭笑不得，但闻那酒香醇浓，想起那无奈抉择，心下一横，接过酒壶便畅饮起来。 * 城中，酒肆依然喧闹。 “云天？我曾听小公主说过，似乎是他那小情郎的同族兄弟，但却背叛了云族，加入了镇元阁！”吕望道：“一个无名小辈罢了，也值得你利用？” “我看中的，正是他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放弃一切的品性！”宫九幽淡淡道：“你们知道，七情为何吗？” “七情，是指贪嗔痴恨爱恶欲吧？”月青河道：“云天，是欲？” “不愧是你，似乎已经察觉到一些端倪了。”宫九幽缓缓喝下杯中酒。 “你在昆仑绝地，发现了什么吗？”吕望亦是聪明绝顶之人，同样想到了些什么。 “昆仑绝地……”宫九幽目光陡转深邃，“那里，确实是昆仑的绝地……” 吕望和月青河神色微动，都想知道，宫九幽此言何解。 “我该走了。”宫九幽却似乎并没有打算说下去，轻轻放下酒杯，“这酒，依然是当年的味道。” 他说罢，化作一道黑影，倏忽掠出窗外，如鬼魅般掠向远方。 吕望和月青河见他如此匆忙便离去，眸中都有些失望。 “酒还是那时的酒……”吕望轻轻摇晃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 “人却已经不是那时的人了……”月青河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建邺城的另一端，一处偏僻的酒馆。 相较于城中的喧闹，此处却显得有些冷清。 角落的一张桌子边，云天喝的烂醉如泥，意识几近模糊。 但他心中的嫉恨与滞堵，却未能消去分毫。 他曾经视为蝼蚁的人，如今已将他视为蝼蚁。哪怕他得到了镇元阁的重视，获得了在云族分家时想都不敢想的修真资源，竟也完全无法跟上他的脚步，被他远远抛离。 他不甘心，却又无力施为。 “你想赢他？”忽然，他身旁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他扭头望去，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白发男子坐在他的身旁，目光幽深如万丈深渊，让他感到一股寒意。 “我可以帮你！”白发男子的话，如有魔力。 * 旅馆小院中，女子兀自畅饮着，而云图却已经醉倒在石桌上。 “对了！”女子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叫你去取我的剑的！” 女子说着，望向云图，却见他此时已醉的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真是差劲啊，换了副躯体，就只有这般酒量了吗？”女子摇头，“也罢，反正也只有你，能取下那把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