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当局者迷
张青石说：“我会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说完，他不再心疼柳云云的哀求，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柳云云痛心，痛心自己的朋友居然对她如此不理解。追寻自己所爱之人有何错吗？难道当真只有像个傀儡一样活在这个世间才叫正人君子吗？ “怎会竟会是这样？”这个楚楚可怜的孟府九姨太痛心疾首的自问道，“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连我的朋友都离我而去。我到底错在哪里？” 她痛苦的瘫坐在床侧，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她不是一个计谋倾天的人，她只想靠着一片真心来换取一份爱情罢了。 可是现在，如果没有惊天的计谋，她恐怕很难从这个恶梦中挣脱。 “孩子，可怜的孩子。”她在心底里呢喃，“你才刚刚被发现，就得忍受这种众叛亲离的苦痛，真是对不起。” 孩子在她的眼中是最纯洁的人。她一直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果孟维丁没有出现在京城，没有唤起她心中的那份渴望，也许她会同意张青石的主意，让这个孩子流产。 可是当她看到孟维丁那稚嫩的小脸时，她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抛弃腹中的孩子的。 如果将来孟员外知道了事情，执意要她打掉的话，就算是豁出性命，她也会保住自己的孩子。 在万般无奈，毫无头绪的勤快下，柳云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又重新振作起来，走出了院子。她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凉亭那儿的张青石。看到柳云云出来，他起身，径直离去。 “九姨太，您怎么出来了？”果儿问。 “我没事了，只是出来透透气。”柳云云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孟维道的身影。 “您在找什么？” “维道呢？” “他和杨小姐在前边的院子里呢。” “你去把她叫来，就说我有事情要交代，让他一人来。” 果儿去找到了孟维道。孟维道正满脸痛苦的和杨秋露呆在一处。杨秋露则想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让他开心一下，但只是枉然。 “大少爷，九姨太让您过去一趟。”听到果儿这话的时候，孟维道脸上的神色略微改变了一下。是更加痛苦，是更加不知所措。 “她有没有说叫我过去干什么？”孟维道的语气里充满了犹豫。 “她没说，只说让您一个人过去。” 孟维道看了一眼身旁的杨秋露，这一样，像是永别，又像是倾诉。 只可以杨秋露没有读心术，不然的话她也许能从这五味杂陈的眼神里看到一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来。 孟维道找到了柳云云，她站立在花坛的旁边。 “九姨娘。”孟维道毕恭毕敬的朝她行了礼，眼睛之时盯着地面，完全不敢看向柳云云。 “你喊我九姨娘？”柳云云盯着他。 “您本来就是我的九姨娘，我当然要这么喊您了。”孟维道脸上除了痛苦之外又多了一份尊敬。这份尊敬是他可以装出来的，因为他必须强迫自己与父亲的女人划分界限。 “我本来就是你的九姨娘？”柳云云苦笑一声，“那就是说我们前边有过的一切都不算数了吗？” “我与九姨娘一直都是清清白白，不知道九姨娘您说的有过什么指的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话，柳云云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变了，一切都变了。仅仅是因为她怀上了一个孩子。她信赖的朋友远离她，她深爱的人也不再把她当成爱人。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只在一朝一夕之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那就是说我们的计划也泡汤了吗？” “我与九姨娘何时有过计划？”孟维道心里也是万般的痛苦，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带着一个怀着他弟弟或者meimei的女人私奔。 本身带着父亲的女人私奔就已经是在他经过痛苦挣扎之后才痛下决定的，可是现在，他要带走的不仅仅是父亲的女人，还有九姨娘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而那孩子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又是同一个人。 这种关系已经超出他的底线。他不能忍受因为自己的自私，然后给自己的家人带去巨大的苦痛。 “我们的确没有计划过什么。”柳云云回答，“除了曾经你要与我私奔之外，似乎我们之间也的确没有过其他的计划了。” “那时的九姨娘是孤身一声，身上没有累赘，可是如今，您已经怀上了孩子，难道您还打算要任意妄为吗？” “任意妄为？累赘？”柳云云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连脸都不敢抬起的男人。难道他的担当就只有那么一点吗？难道他的爱情就只是局限在花前月下吗？ 他的真心呢？是要在没有累赘的情况下才会给予吗？ “原来在你心里，这个孩子是累赘。”柳云云不会大声哭喊求他谅解，也不会把自己的伤痛当成摇尾乞怜的筹码来换取他的心疼。 她曾是个柔弱的小女子，现在她必须为了自己迷茫的未来而坚强。事情才刚刚开始，如果她现在就屈服在命运的权威之下，今后的道路只怕会变得生不如死。 没有了朋友的支持，没有了爱人的分担，她还有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以前您是孑然一身，可是现在不同了，您已经有了身孕，难道您要带着孩子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吗？您愿意，那孩子愿意吗？”孟维道解释。 “总之，你是初心已改，覆水难收了，对吗？”柳云云不想听他那些大道理，她只想确定这个曾经被自己奉为至高纯爱的男人是不是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来之不易，但又险阻重重的爱情。 “我不能太自私，孩子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坏境，我自知自己给不了您与孩子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带走您了。”孟维道的脸更低了。 “我懂了，你是想要当个伟人，一个处处替别人着想的伟人，那好吧，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好了。”柳云云面无表情的说，“是我异想天开，我不会强人所难，你放心好了，你与我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 她的身体再微微颤抖，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尊严’，她必须挺起胸膛，将脸高高扬起。她输在自己的无知里，她决不能让人看到她的无助。 “九姨娘。”孟维道这才抬起脸来，本以为会看到一张痛苦的面庞，可是他只看到了柳云云坚韧的容颜。 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好了，什么也不必说了，好好把握你的幸福吧，秋露是个好人，千万别再犯错了。”柳云云的话里完全没有责怪，也没有一点点的仇恨。她说完就走回了房间里。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才不争气的流出来。 孟维道惊愕的站在原地，已经忘了要迈动脚步离开这儿。他傻傻的站了许久，等心中的波澜平息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他离开了。他没有去敲门承认自己的懦弱，没有去请求柳云云的原谅。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轻松的离开了。 关于私奔一事，原本他的心里就摇摆不定，当得知柳云云怀有身孕之后，他感到了恐惧。 这份沉重的恐惧彻底击败了他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也彻底唤起了他的罪恶感。他在自己放下弥天大过之前赶紧收住了脚步。 好在，柳云云没有怪他，所以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种轻松让他意识到，与柳云云好聚好散，是一件好事。 他不必承担世人的唾骂，也不必承担家人的指责。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让父亲的孩子完好的留在孟府，而不是因为他与柳云云之间的自私爱情不得不承受不该承受的艰难。 孩子是无辜的，即使他与柳云云爱得死去活来，也应该先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去考虑。 孟维丁年纪小小就失去了母亲，经历此事过程的他是绝对不会让柳云云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得失去父亲的。、 更何况若是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孩子知道自己的哥哥成了自己的父亲，他会有多么痛苦？ 这是不能想象的。 柳云云听到孟维道的脚步声离去之后，她才敢嘤嘤哭出声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包括孩子，包括爱情的离去。 尽管过程如此平淡，可是她的内心却像是山洪爆发一样。这种冲击力与迷茫让她几乎要昏厥。 她趴在床上，任由自己的泪水浸湿被褥。只愿夜里入梦之时，她能看清自己的伤痛，治愈自己的悲哀。 张青石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一直站在花坛的拐角处。他站了许久，从柳云云吩咐果儿去找孟维道，到孟维道轻松的离去。这一切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愿事实是这样。从两人的谈话里，他得知孟维道并不知道柳云云与王爷的事情。 所以孟维道才会误以为这个孩子是孟员外的，所以他才不得不放弃心中的愿景，不惜失去自己的爱人。 要不要去告诉他，孩子的父亲不是孟员外？张青石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