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审讯-中
吴迪顿时奥斯卡小金人附体，演技爆棚，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扁着嘴，睁大了英俊的丹凤眼，把充满了老实、木讷和善良的眼神投向前方，继续说：“嗯，没错，就是因为挡路。当时我正在广场背英语单词，老师说周一要测验，可我还有一个单元没背熟呢，要是万一到考试的时候碰上一个没背会的单词，就考不到一百分了。上一次周测验时班里的第二名跟我就差了一分，如果这次再……” “停！”，老警察又拍了一下桌子，厉声打断了吴迪的话，“捡重要的说！” 吴迪像是被老警察吓的一哆嗦，把头一缩，结结巴巴地说：“重、重要、的就是我、我光顾着背单词，没看见他们，就撞上他们了……” 年轻的胖警察赶紧安抚吴迪，说：“别害怕，实话实说就行了。” 吴迪停顿了一会儿，咽了口吐沫，吓掉的魂似乎回来了点，说话才不再结巴，“那几个人一看就很厉害，跟电影里的黑会可像啦，又是纹身又是耳钉的，还有人留着奇怪的发型，我们班主任说那种发型叫做杀……杀什么来着……嗯，对了，我们班主任说那叫杀马特，估计在我们学校里外号叫二中一霸的那个学生也不敢惹他们。”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万般懊恼，“唉……我咋就那么倒霉呢！我咋就不长眼挡了他们的路了呢！唉……” 年轻的胖警察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老警察微微侧目，瞪了他一眼，胖警察这才憋住笑，努力在脸上堆起威严的表情，继续敲打键盘把吴迪的话语输入进讯问笔录。 这名老警察在派出所里一干就是几十年，一直不受上面待见。好几个比他年轻的都已经高升了，他却只能在基层继续兢兢业业。虽然当年带的小兵现在都比他官大，但几十年的办案生涯也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一看一个准。只可惜，火眼金睛遇到小小蟊贼那是没有问题，但是遇到捧着一大把奥斯卡小金人的吴大忽悠，还是被蒙蔽了。 此时老警察通过察言观色对吴迪的心理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心中已经有几分相信了吴迪所说的话。还存在的疑惑就是对方九个人却吃了亏，吴迪这边一个人，却打了伤了对方，这个问题实在解释不通。 老警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按今天对方的伤情来看，你打人的时候下手挺狠的，只能是别人怕你，你也会害怕别人？” 吴迪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憋出来一个字：“怕”。 老警察目光如电，迅速追问：“你一个人打了他们九个，怎么解释！” 吴迪老老实实地说：“我会气功”。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煤是黑的雪是白的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 见两名警察都不相信的样子，吴迪又继续解释说：“我是跟白水寺监寺慧真禅师学的佛门气功，老禅师说不可以持强凌弱，所以教给我的都是防守反制之术。别人用脚踢我，我就会在快被踢到的时候踢他的腿脚；别人伸手打我，我就会在快被打到的时候打他的手臂。别人对我出手多重，我的防守反制就有多重。老禅师说我还得再练几年，才能达到收发由心的程度，到时候连身体的条件反射都不会再伤到别人。他们有八个人打我的力量很轻，所以我的反制回去的力量也很轻，其中一个纹身的家伙出手很重，我的气功还没练到高深境界，下意识的就反制回去了，结果，唉……他的手臂咋就那么不结实呢。” 吴迪见两名警察都像听天书一般，便弱弱地说：“唉，我真倒霉，以后我一定要注意，走路的时候一定要躲的他们远远的，一定要避免他们欺负我，一定要避免他们欺负我的时候被条件反射给误伤。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可以回家了吗？我还有几个单词没背完呢。” 胖警察和老警察面面相觑，询问室内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胖警察才小声问老警察：“老刘，你信吗？” 老警察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一团烟雾。他盯着吴迪的脸，沉默着，目光穿透了烟雾，似乎要在吴迪的神情之中找些什么。 眼看他指间挟着的香烟都快要烧到过滤嘴了，突然，老警察的手指发力，指间挟着的烟蒂如电光石火般地向吴迪脸上弹了过去。 老警察的手指粗壮有力，烟蒂就像弹丸一样沿着直线轨迹迅速飞行。按照这样的飞行速度来看，两米左右的距离，连十分之一秒都不需要，这么短的时间，一般人只来得及把眼睛闭上。 然而吴迪并不是一般人，他虽然法力全失，但rou身敏捷还在，见带火的烟蒂电射而来，他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脖子，胖警察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吴迪就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那枚烟蒂。 老警察的瞳孔一缩，回答胖警察道：“我有点儿信了。” 胖警察小声嘀咕道：“才16，未成年，也不是累犯，案情是轻伤，移交到检察院也是不予公诉。” 老警察也小声回道：“别说公诉了，未成年人犯的这点儿事检察院都不给你批捕。估计赔点医疗费，在看守所关几天，他家里运作运作就放人了。” 胖警察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点了几下鼠标，打印机就打出了讯问笔录。 他拿着笔录来到吴迪身边，“来，看看上面写的属实不，同意就签字、按手印。” 吴迪一边按手印一边可怜巴巴地抬头问道：“我可以回家背单词了吗？” 两名警察谁也没理睬他，正收拾着东西准备结束，询问室的门开了，所长王国豪拎着一根橡胶警棍走了进来。 胖警察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用手轻轻捅了一下老警察，老警察也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王国豪摆了摆手，淡淡地问：“审出点儿眉目了吗？” 胖警察连忙恭恭敬敬地把吴迪按了手印的两页笔录纸双手捧给他。 王国豪看着笔录，眉头皱了起来。老警察连忙在一边开口解释：“问的差不多了，双方因琐事引发纠纷，互殴过程中一方受伤较重。两边的笔录都做完了，对面那八个小混混是一个一个分开问的，对事件的描述基本都能对上号。” “起因是什么？” “这孩子说是不小心挡了对方的路，那边几个混混说是无缘无故一见面就打起来了。和那几个社会青年比较起来，还是这个学生娃说的原因比较靠谱。” 王国豪嘿嘿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询问笔录卷成圆筒，在老警察胸前戳了两下，然后一把撕成几片。“老刘啊老刘，我说过你们多少次了，办案子要认真、要细致、要有耐心、要实事求是，不能主观臆断。现场拍的受害人照片你也看过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不是咱们及时出警，再继续打下去，还能保住性命吗？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有故意杀人的意图，你们都问清了吗？” 姓刘的老警察嘴里没吭声，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心里却在吐槽：“故意杀人？放屁！故意杀人连凶器都不用吗，几块钱买把壁纸刀也比拳脚好使啊。” 王国豪一屁股坐在老刘刚才的椅子上，对他做了一个食指向上抬的动作。这个动作可是有含义的，所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是关闭视频监控的意思。 老警察心领神会，转身出了门。几分钟后，询问室里的监控探头就没电了，硬盘记录装置里储存的视频变成了一片漆黑，只剩下了“电源故障”这四个大字。 老刘回到询问室，对所长王国豪微微点了一下头，意思是已经办了，然后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不再做声。 胖警察坐到了王国豪旁边，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空白的讯问笔录。 王国豪掏出烟盒，抽出一支苏烟，胖警察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团烟雾，阴恻恻地对吴迪道：“装傻充愣，你还嫩了点儿。” 吴迪抬头看了看他，眯起丹凤眼，并不答话。 王国豪继续问：“下手这么狠，预谋了多久了？” 吴迪依旧不吭声。 王国豪把黑黝黝的橡胶警棍往桌子上一拍，“啪”地一声响，“说！预谋了一星期还是一个月？” 吴迪淡淡地说：“我没有预谋。” 王国豪站了起来，拎起桌上的警棍走了过去，嘴里嘟囔着：“你小子态度不老实，看来不上点手段是不行了！” 吴迪表面上看着仍然是一副书呆子的样子，但内心深处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世间万物之间均有冥冥中的联系。赵天虎对张洁图谋不轨，结果被吴迪废了一只手。吴迪打了赵天虎，结果要被王国豪打。王国豪打了吴迪，便又牵扯上了因果，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王国豪果然如吴迪预料的一样，高高地举起橡胶棍，狠狠地抡在吴迪后背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同时他厉声问道：“是不是一个星期？” 吴迪此时没有丝毫法力，一棍打下之后，顿时感到身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咬了咬牙，一声不吭。 王国豪嘿嘿狞笑着说：“那就是一个月喽？”，他不等吴迪回答，转身对胖警察说：“记录，事前预谋一个月。” 胖警察一愣，马上在键盘上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