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抉择
那些本来在闭目等死的战俘顿时也出现了一阵轻微的sao动。上百双或是仇恨、或是迷茫、或是恐惧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血煞和严子默的身上。 血煞眼中似有明亮的血色流转，不时地闪现出殷红的光芒。 “久闻教廷圣骑士的秘技十字斩可以在瞬间斩出横竖两剑，以十字图案封锁住对手的全部闪避空间，进而将人切成四块。如此华丽而神圣的武技，可否让我麾下将士开开眼界，以扬我朝国教神威呢？” 严子默听见帝国大将军称赞圣骑士的秘技，略微有些自豪。他的嘴角一勾，轻轻一笑如清风拂面，帅气的脸庞上金色发丝飘扬，“秘技之所以称为秘技，就是因为从不轻易使用。一旦使用，务必报着斩杀对手的决心去发动，很少在人前展示，所以才叫秘技。本是不能为将军出剑演示的，但如果斩出一剑，将军便可留下这些战俘的性命，子默一剑换回上百人头，也是值了。” 他向空地走出一段距离，缓缓摘下身后用麻布包裹着的一把宽阔的巨剑，平静地深深呼吸了一次，朗声说道：“将军请看……” 血煞突然开口打断，“且慢！” 严子默没有继续，疑惑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血煞。 血煞嘿嘿冷笑，“圣骑士大人难道不需要对手吗？这惊艳一剑斩空了有什么好看的。” 严子默周边空旷，风从身边掠过，教廷的白袍便在风中烈烈飘动，他呵呵一笑，“将军若是想出场要以对手的角度观摩，子默也是受宠若惊。只是秘技十字斩讲究在出手的那一瞬间舍身忘我，以全身心来催动，所以很难留手……不过以将军的强大，子默就算出尽全力，也不见得能伤到将军一丝一毫。” 血煞依然冷笑着，“圣骑士大人太过谦虚了，教廷十字斩乃是极为华丽惊艳的秘技，本将军可没有能够接下来而不受伤的实力。” 说着，他伸手向战俘群一指，“对手嘛，那里多得是。来呀，带一个过来给圣骑士大人演练剑招用。” 几名军士立刻从战俘群里押出一名少年，带到了严子默面前。 这名少年摸约十二三岁，衣衫褴褛、瘦弱不堪，惶恐的眼神慌乱四顾，大概只是叛军部落里的一个平民少年，根本算不上战士。只不过由于血煞大军围剿，整个部落都被围困起来，难以逃离，直到部落防御被冲破，成了俘虏。 此时他被军士们从人群里推出来，本就惶恐的内心更加不知所措，胆战心惊地站在严子默对面。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瘦弱的身子吓得直颤。军士把一柄战刀塞进少年手中，少年战俘手中无力，软软地拖着刀，刀尖耷拉到了地上。 血煞皮笑rou不笑地打个哈哈，“对手有了，哈哈，圣骑士大人，请吧！” 一缕旋风卷着沙尘在地上打起旋儿，沙尘后是俘虏群里各式各样的面孔和各式各样的神情。 严子默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英俊的眉头紧锁在一起，眼神也尖锐了起来。 “将军的意思是……”，他睁大了双眼，盯着血煞。 血煞哈哈大笑：“本将军想让弟兄们见识见识教廷秘技十字斩之下，叛军一分为四、血rou飞溅的效果……这样吧，你杀一个，我就释放一百个战俘；杀两个，我就把这些家伙统统放走，怎么样？这买卖划算不？” “啪嗒”一声，严子默面前的少年战俘再也握不住战刀的刀柄，那把刀掉落在黄沙之上，刀身尚未干涸的粘稠血液顿时沾染了许多黄沙。少年的双腿急剧抖动，似乎难以支撑他的身体，使他软软地半跪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少年稚嫩的嗓音在喉间咕噜咕噜地不停重复着“别杀我”这三个字，恐惧到了极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地上的黄沙。一时间，周围安静的可怕，只剩下少年微弱的的声音在不停地重复。 严子默根本没看面前的少年，他的目光盯在血煞脸上，眼神像刀锋一样锐利，一股充满杀伐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激荡开来。骑兵们的战马本来离他就有一定距离，但此时战马本能地要远离那个圣骑士，不顾身上骑兵的叱喝，纷纷后退。 血煞浑身殷红色血芒闪耀，抵御住严子默的气势，他哈哈大笑道：“怎么，圣骑士大人是要拒绝这笔绝对划算的交易吗……也好，哼哼，刽子手，准备！” 随着他的言语出口，十几名刽子手拖着鬼头大刀走出来，慢慢走向战俘群，战俘群立刻sao动了起来。 “圣骑士大人~圣骑士大人救命……” “圣骑士大人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杀了他，杀了那孩子，救救我们……” “圣骑士大人快答应吧……快答应救我们吧……” …… 严子默面前的少年听到了来自自己部落的声音，原来，连自己人都想让自己早点儿被杀啊……可是，自己并不想死啊，死亡是多么的可怕，他浑身颤抖，上下牙哆哆嗦嗦地互相碰撞着，不停地重复着“别……别……”这个字，恐惧占满了他全部的心神，甚至连怨恨部落里其他人的想法都没机会产生，只剩下了无助地哀求。 “死就死了，要让一个孩子换自己的命，我却是不愿意换，要死的话，大家倒不如死在一起！”，一个激昂的声音突然从战俘群中冒出，那是浑身浴血的乌达。 可是乌达的声音马上又被其他战俘淹没。 “现在是那孩子被教廷圣骑士杀死，我们活下来！如果圣骑士大人不杀他，我们都会被刽子手杀死，那孩子一样被杀。反正他怎么样都会死，不如换我们一百人生存下来啊！” “是啊！部落的延续就在此一举了……” “乌达你要死就和他一起死好了，换我们活下来，我们会记住你们两个的……” …… 严子默听到了战俘群中发出的各种声音，心头顿时一乱。 血煞冷冷地说：“你决定着他们的生命，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么他们全都死。如果你杀一个，他们活一百个。你杀两个，他们全都活。救人的机会我给了你，如果你只顾着让自己品德高尚而不杀人，那么你将会害死所有俘虏。” 严子默也在暗自盘算着。 选择一：自己杀两个血煞指定的人，救下其余所有战俘。可是对于面前这苦苦求生的无辜男孩，自己岂能冷血下手把他斩成四段。 选择二：自己一个人也不杀。可所有战俘都会被杀，自己是见死不救，冷血如同对方那个骑兵将军一样了，以后会有愧疚之心，怎么也无法通过自己内心的审判。 选择三：挥剑斩向对方的帝国大将军。我才不要按你的条件去选择，我要用手中的剑来说话，我要让战俘全都活着，那就必须全都活着。可是，那名浑身闪耀着殷红色血芒的骑兵将军实力并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号令全军杀过来，我得杀上成千的骑兵之后才能和他单挑，那样的话，死的人只会更多。不论是部落叛军还是帝国的骑兵，都是大秦国的生命。自己是想要减少杀戮的，怎么能挑起杀戮呢。 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可是，这三个选择，那个也不想选啊！ 神啊，请为迷茫的圣骑士指出方向吧。 严子默祈祷着，口唇微微而动，但眼神却不再坚定，而是有些迷茫。 血煞盯着严子默的眼睛，看到他开始迷茫的眼神，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哼哼，在我的魂之幻境，就是我的主场，我要让你迷茫，你就得迷茫。对于依靠信仰来产生神力的神棍们，一旦迷茫起来，就会失去力量，哼哼，俺活了这几百年了，怎可能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家伙，哼哼，去死吧…… 在幻境之外的真实世界里，血煞和严子默都是一动不动，各自像雕像一样保持着进入环境时的姿势。血之锁链依然紧紧围绕在严子默身上，但一直在增长的神力却突然黯淡了下去。 此消彼长之下，严子默身上的嗜血锁链立刻反守为攻，无数殷红色的光芒闪烁着，像一条条毒蛇，向他的体内钻入。 没多大功夫，严子默的嘴角便溢出一股黑血，身体越发地虚弱…… 白水二中校园地下大厅里的形势危急，校园地面之上正在下着倾盆大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像瓢泼一样洒向大地，却正是吴迪施展的呼风唤雨之术所造成的。当吴迪在锦绣山河图中一边嘎嘣嘎嘣嚼着归元丹一边借天罚之力提升境界的时候，严子默却正在面对一道无法抉择的难题。 魂之秘境中，众铁骑围绕着战俘群和严子默，刀出鞘、箭上弦，只待大将军一声令下，就乱箭齐发，杀光所有战俘。 一旁的血煞得意洋洋，不断地哈哈大笑。 严子默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危机感，似乎再继续这样下去，就会有非常严重的事情发生，严重到将会影了他的生命。 他有些奇怪，就算血煞的骑兵再多，他想要逃走的话，也并不困难，所以他不知道是这危机来自何处，只是隐隐感觉到与他现在的状况有关，似乎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就能化解自身的危机。 他的本体正在白水二中的地下大厅里被血之锁链侵入，他的精神正在秘境中苦苦思索。 杀成千的骑兵？还是杀两个战俘？还是什么都不做，让两百战俘被杀？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世间要有不可避免的杀戮！为什么！为什么同是大秦子民，却要互相杀戮！为什么最终一定要靠鲜血和死亡才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