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有战斗真好
严子默经常这样一个人在楼顶上站立着，就像一头巡视着自己领地的狮子。 他看着朝阳初升之时，远处群峦叠嶂东明西暗； 他看着夕阳西下之时，远处群山之巅镀上金边； 他看着夜幕降临之时，远处天空上繁星点点…… 他是走读生，却喜欢放学后留在学校里，在主楼的最高处站立。 前阵子他经常被张世泽和吴迪拖走喝酒，后来又每天晚上累死累活地释放圣焰帮吴迪烧火炼丹。 直到星期五的后半夜，吴迪那一炉归元丹才成功出炉。 严子默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于是，天亮了之后，黄金狮子一样的少年又来到了学校主楼楼顶。 他站在护栏外面，眺望着北方的群山，高处的夏风略带凉意，迎面向他吹来。 他脚尖前几厘米处就是没有任何防护的平台边缘。如果是普通人站在这里的话，只要向下看一眼就会惊心动魄，稍不留意，重心向前一倾，就会从楼顶失足坠落。 严子默笔直地站立着，就像刺入地面的一杆长枪，一动不动。那风便从他身边分流而过，带得他金黄色的头发随风烈烈飞舞。 距离教学楼数百米远的宿舍楼也是静悄悄的。周六了，大部分住宿生都不在宿舍，要到周日下午才能返校。 他看到吴迪来到了学校女生宿舍楼外。 吴迪黑发飘扬，抬头望向主楼的最高处。远远看去，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形，吴迪凭气场感觉就知道严子默在那里。这家伙，刚刚烧完火就回到他经常一个人独自站立的最高处。 半小时后，张洁穿着一件牛仔布连衣裙的张洁走出了宿舍楼，用粉色小钱包遮住自己的脸，假装没看到吴迪。 吴迪迎了上去：“这位美女，你表演的掩耳盗铃我给你打满分哦。” 张洁：“我真的有事要做，上午有两个家教，下午还得去装熊……” 吴迪：“装熊？” 张洁：“就是装成大狗熊在商场门口发宣传单，勾引客户进商场……” 吴迪忍不住笑了出来：“噗！” 张洁急的直跺脚：“拜托，别挡我路，再耽误下去我就迟到了！” 吴迪闪开身，给她让出道路，然后跟在她身边，一起向校外快步走去。 严子默站在主楼楼顶，远远地看着吴迪跟着张洁一起离开了学校，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难道他爱上了张洁？那家伙的境界虽然只是炼气期第三层，但也是个天资不凡的东方修士，怎么会爱上一个凡人女生？等到五十年以后，那家伙容颜不老，而张洁则已接近古稀高龄……” 黄金狮子就像一尊巴洛克风格的雕像，远眺着北方群山，温柔笑着的同时，也在思索着吴迪和张洁的爱情之路能走多远。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严子默眉头一皱，把目光从远处的群山转向了宿舍楼方向，紧接着，他一跃而起，像跳水运动员从十米跳台跳下一样，头在前，脚在后，从教学楼的顶层鱼跃而下。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一根长枪，斜斜向地面刺去。 他那如同刀削斧琢般英俊的下颚微微抬起，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高速下落激荡起的劲风扑面掠过，金黄色的秀发在身后被风拉起，像迎风招展的旗帜。 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就在转瞬之间，他棱角分明的面孔距离地面就只剩下了两三米的距离。 此时，严子默伸展成一条直线的身体突然团成了球状，速度不可思议地慢了下来，身边的空气变的像水一样粘稠。 仿佛一个慢镜头，他的身体在几乎凝结成液态的空气中灵巧的从向下的方向舒展成向前的方向，随后又从球状舒展开来。 于是，高速下落的速度全都转化成了向前的运动。他的身影倏地向宿舍楼方向箭射而出，速度之快，连校园里的摄像头都无法捕捉到残影。 阿龙最近总是有些不安，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自己的第六感又有些变强了吧，总觉得冥冥之中大概要发生什么事情。 他左右四顾，一切都很正常，于是按捺下心头的不安，离开自己的宿舍，转身下楼，走向两栋宿舍楼之间的那个地方。 当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个人站在路上时，阿龙并不不在意。大多数时候别人看不见他，所以经常会挡住他的路，他就直接穿过对方的身体，视对方为无物。这就是不再继续作为人类存在的结果吧。能和人类之间彼此互相透明、互相穿透，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就在他越走越近的时候，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最后强烈到成为了恐惧。而且他已经能够清晰的辨别，恐惧的源头就来自于前方那个人。就像是野羊遇到了狮子，那种食物链上不同等级的生命之间相生相克而产生的恐惧从他心底泛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犹豫着是不是要转身逃跑，但那个人冷冷的话音却已在耳边响起。 “你是谁！” 对阿龙说话的那个人身穿二中校服，校服左胸处有着2014的纯白小字，应该是2014级的高一新生。但从外貌看却是一个混血儿，有着欧美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和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朝阳映照在他的身上，他就像从漫天金色阳光中缓缓走来的黄金狮子，耀眼的令人自惭形秽。 阿龙微微楞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能看到我？” 严子默的双眸深蓝若海，又像水润剔透的蓝宝石，仔细看去却有丝丝缕缕金色的光芒在眸子的最深处不停旋转。他冷冷地盯着阿龙，并没有再说话，右手虚握，似乎有一点刺目的光芒即将从他掌心里迸发出来。 阿龙感觉到严子默右手处的光芒是自己所遇到的最大危机，那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让他的心跳加速，似乎有无数的细针扎在身上，另他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的身体紧紧绷起，就像一张挽起来的硬弓，随时都能像离弦的箭一样逃离，但更强烈的直觉一直在提醒他，绝对不能妄图转身逃走。 “我叫高世龙，1206班的。”于是他决定按照自己的直觉，老老实实地回答。 阿龙抬头看了看对方，见严子默没有说话，他又悄悄瞥了一眼对方的右手，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光芒，仿佛刚才全都是错觉，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感受到的针刺一样的危机感正在逐渐消退。 “你是ghost的一种……”严子默不知道应该用中文的哪个词汇来定义阿龙，便用了英文的单词。 “我没有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罪恶。也就是说，你没有直接伤害过人类。”严子默平静地说着。 他突然向斜后方撤了一步，让出阿龙的去路。 可是阿龙却没有继续向前走，他呆了一下，心里似乎突然有个念头闪过，这是一个机会啊！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按捺住心头的恐惧，猛地抬头，大声地问道：“如果我伤害过人类，你会怎么做？” 严子默的声音依然冰冷，“如果你伤害过人类，那么刚才你会死掉。” 阿龙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呵呵，像我这样的，死掉又死掉过的存在，再死掉会是什么样呢。”他这句话没有太多疑问的语调，仿佛在自嘲，并没有期待对方会回答。 然而严子默微微愣了一下，却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你再死掉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变成不存在了。” 阿龙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么说，你会去杀死那些伤害人类的存在吗？”，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严子默，似乎是找到了救星。 严子默平静而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是血煞，但不管是什么状态的生命，只要他们伤害过人类，我就会铲除，这是圣堂骑士的责任。” 阿龙的眼神变得热切了起来，他伸手指向地下，“就在这下面，有一个杀人无数的血煞，他被困在一个禁制之内，我正在帮他破坏禁制。我女友被他害死，魂魄也被他掌控，他答应我说脱困之后，就给我女朋友自由。然而我并不相信他的承诺，他害死了她，我恨他入骨。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帮他一点一点地破坏禁制，但其实我并不想放他出来，你能帮我杀掉他吗？” 严子默终于有了表情，他挑了挑眉毛，海蓝色的双眸里闪过一道锐光，脸上现出神圣而*的神情，一点金色的火焰在他的眸子里燃烧了起来。 他的本质就是为了战斗而创造出来的人型兵器，战斗的愿望已经在他诞生的过程中紧紧融合在他的每一滴血液里。后来他在老神父的指引下，确定了为信仰和正义而战斗的生存目标，从而追求完美的品德。 他感受到了那把名叫煌的金色巨剑在他体内激荡不已，他的内心深处响起了幽幽低语： “吾愿承担众生疾苦” “吾愿众生平等自由” “吾愿挥起金色巨剑” “斩尽世间一切黑暗” 这是他当年从迷惘中解脱时，一遍一遍地自己念诵过的话。 “有战斗了啊，真好！”，他微笑了起来，帅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使本来就很英俊的严子默显得更加迷人。 “就算不是要帮你，我也一定要去做。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一定会除掉那个叫作血煞的家伙。” 听到严子默答应了，阿龙更是激动，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两栋宿舍楼连线的中点位置，“跟我来，入口在这里。” 阿龙站在入口处的地面，身体慢慢沉进了地面之下，同时对严子默招呼着，“井盖下面是空的，就是入口！” 严子默跟了过来，伸出手指勾住铸铁井盖上的检查孔，打开井盖跳了下去，落在了一个甬道里。 周围都是无边的黑暗，只有头顶的圆形孔洞里透射下来一束光线。 一股清新的空气顺着这柱光进来一些，但随即就被甬道里无尽的浊气所淹没。 严子默虽然不喜欢黑暗，但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却不受任何影响，周围的一切全都一览无余，尽在眼中。 阿龙在前方招手示意，严子默便跟随阿龙，向甬道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