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弹指一挥风柳姿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距离接到赐婚圣旨已经过去一年。 此时亦是冬季，空中飘着洁白的雪花，大地格外安静，瑞宇轩亦是格外的寂静。 从远处走近三个人，为首一人约么十四五岁，身形窈窕，柳姿纤纤。她披着狐皮大氅，内着白色长裙，长裙上绣蒲柳青叶，腰间系着青色绸带，脚踩同色绣花鞋。三千青丝梳成飞天髻，几缕因被微微冬风吹的漫天飞舞，衬得头上的芙蓉碧玉簪格外耀眼。肤白如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眉如翠羽，腰若束素，举手投足间气势浑然天成，眸里却是锐利无比。 “公主，今日德妃娘娘可是有说些什么？”一侧的阿棋亦步亦趋。 她较一年前身形未变，只周身气场不可同日而语，不再是那个胆小单纯的小丫鬟，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丫头了。 “父皇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德妃娘娘倒是痛心的很，不知她到底是何意。” 为首那人便是四公主顾芮溪，一年时间，亦是蜕变的很快。她不答阿棋，只是冷嘲一声，径自进了室里，任代谨帮着解下大氅，端起一杯冒着nongnong白烟的香茗饮一口，朱唇轻启道：“姑姑，你说德妃娘娘这般执迷不悟是为何？” “奴婢还记得，当年淑妃娘娘得宠不衰，德妃娘娘却是不曾对淑妃娘娘心生怨恨，竟看不出，德妃娘娘对圣上却是痴心一片。” “痴心一片？”顾芮溪轻轻放下茶杯，道：“儿子的前途难不成比‘痴心一片’更重要？” “公主，这孰轻孰重还用奴婢多嘴？奴婢觉得，这德妃娘娘只是不放心罢了。” “一年多了，我这真心一片她还防着呢？后宫女人，到底有没有真心呢。” 顾芮溪言语一阵，便静静地思考着，代谨也不打扰她，和阿棋一同下去了。 这一年里，无论是宫内宫外，都发生了很多事。 圣上身体越来越差，面容发白，身体发虚，不能久坐。这些症状，太医们却是束手无策，诊断不出是何问题。 最近圣上的疑心病也是越发严重，交给二皇子顾烨处理的朝政也全部收回，自己日日不出御书房，拖着病体批阅奏折。 每每芮溪听得阿棋说到此处，都嗤笑一声，这个圣上，已经有些‘病入膏肓’了。 圣上如此大病却不放权，自然惹得几个儿子颇为不快。二皇子顾烨，三皇子顾灿和八皇子顾烯各成势力，和大臣们暗地里拉帮结派，整个清和王朝表现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已经一盘散沙，风起云涌。 当今圣上虽已长时间不上朝，却也知皇子们和大臣们皆以蠢蠢欲动，只看得奏折上一个又一个呼吁立储的折子大怒，便使唤高伏去唤了侯爷林鳌。 这朝堂上，也就只有林鳌跟随圣上这些年，是至今处于中间派的为数不多的大臣之一。 “圣上，侯爷来了。”高伏小声禀告后便下去了。 林鳌身体仍是硬朗的很，走起路来亦是虎虎生威，撸撸两侧袖子跪下，道：“臣林鳌，参加皇上。” “爱卿快快请起。”圣上顾庭炔虚弱道：“今日唤爱卿过来，有一事需要和爱卿商议。” “臣必当鞠躬尽瘁，请皇上吩咐。” “朝堂上大臣们立储之声日益高涨，爱卿以为如何？” “这……”林鳌一直中立，亦是对圣上的心思捉摸不透。 圣上皇子众多，优秀者不乏少数，圣上却一直拖着不立储。以前圣上身体硬朗倒也罢了，这一年来整日病体缠身，看起来却也不着急。 果然还是圣意难测，林鳌思虑长久，不知该如何说。 “朕虽然长久不上朝，但朝堂上的事却逃不过朕的眼睛。二子最近往那御史和太尉的府中去的越发的勤了；三子日日跑去丞相府和屈相商谈；八子，九子和十三子也是不得安宁。” 林鳌暗暗心惊，这圣上当真是人老心不老，门儿清的很！ “他们都巴不得朕赶紧去了，所以朕只要坐在这龙椅上一天，他们便一天不得安宁，可是？”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圣上却不理会林鳌的惶恐，故自说着：“朕又何尝不想从这龙椅上下去，可是十三年前的那场混乱你可还记得？朕亲手杀了朕的皇兄，多少年来朕的内心饱受煎熬，不想朕的子孙，为了这把龙椅自相残杀，朕要想个万全之策。” “可是皇上……此事却是难以两全。” 林鳌硬着头皮道：“自古以来立储，立嫡，立长，立贤，但凡这样做，祖先留下来的传统，皇子们亦是不会有怨言。” “立嫡立长，当立二子，然他资质在朕的皇子中过于平庸，以后生变可能亦是大；立贤，八子却是资质非凡，然……”圣上嘀咕一阵径自摇摇头，明显还有顾忌。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举朝上下人心涣散，北方蒙人的进攻亦是没有打退，为保我朝安宁繁华，这立储却是越快越好。” 听着林鳌的劝解，圣上眼睛里亦是一片复杂，他不想相信他已经老了。 十三年前杀了皇兄夺得皇位，费尽心机坐稳皇位，如今大臣们都劝他立储，他不甘！ “方家的儿子又立了战功，你可知道？” 这说的便是方萧离。 一年前，方萧离请兵出战，圣上却顾忌北方冰雪和流民生活困顿不愿发兵，和蒙人的关系因为联姻已经日趋变好，他只想安于现状。 可方萧离只要一万兵马，一千担粮草。他于大殿上请求，众大臣们纷纷附和，圣上便应允了，用这些粮物赌一赌北方长久的安宁，他还是很乐意的。 方萧离带领这些兵马，很快便行进北方。一年时间，捷报频传，圣上却是又喜又忧。方萧离这般神将，早已在百姓心中成为不倒战神，尤其是北方，百姓听得是方将军的军队，都已自家最好的吃食相待。威望日益高涨，方萧离成为各皇子竞相拉拢的对象，对当今圣上来说却是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与蒙人之战已接近尾声，若是方萧离回朝，势必搅起风浪。朕担心他会……”方萧离到底还是前朝反臣遗孤，始终不能让圣上放心。 “圣上，方萧离战功赫赫，若是兔死而狗烹，难免凉人心性。臣觉得，若是能完全将方萧离收入为己所用，亦不是难事。” “你有何主意？” “圣上心里清楚的很，容不得臣多言。”到底是君臣，林鳌一直忌惮着圣上。即便圣上视他入心腹，但有些事，是万万由不得他去说的。 “容朕再想想，你下去吧。”圣上说了许多话，也是疲惫的很，挥挥手让林鳌离去，径自看着桌案发起了呆。 二公主已经嫁于御史欧钱，四公主已经赐婚蒙人，现今能能笼络住方萧离的，只有眉儿了。 他的眉儿，他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