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闭门羹难不知己
接下来的几天，方溪几乎是躺在榻上度过的。小腹微痛，浑身乏力，她根本连动也不想动。 “小姐，今儿阳光不错，您真的不出去走走？”阿棋看着整日窝在榻上或是看书或是绣花的方溪，不免有些无奈道：“多走动走动，身体才舒服啊，小姐。” “阿棋，不是我不想动，实在是这几日不方便，容我再休息两三日。”方溪立即就否定了阿棋的想法，想了想又问道：“大少爷还没回来吗？” “听说已经回来了，我还听说，今儿四皇子来了府上。”阿棋平时闲的无事，就会去院子外面看看走走，打听一些府里的事给方溪听。 “哦？四皇子来做什么？” “约么着是来找大少爷的。小姐，我还听说，最近圣上身体好了些，正在张罗着选秀呢。” “选秀？” “是啊，说是也学着民间冲一冲喜。” “那大小姐会去吗？”想到林灵犀，方溪不免有些担心，她可是才十四岁，圣上已过四十岁了呢。 “圣上自知身体不好，这次送入宫里的女子也都是自愿进去的。倒是没听说大小姐也会去。”不去就好，侯爷估计也是不想林灵犀去的。 林灵犀，侯府堂堂大小姐，将来必定是哪位贵族的正室，怎么舍得送进吃人不吐皮的宫里受罪。 方溪也没再问，左右最近府里也没出什么大事。她拿出那个未绣完的荷包，有一针没一针的慢慢缝。 听雨台最近太过安静，除了她和阿棋，竟是连一只猫也不曾来过。就像侯爷府里从来不曾有这么个地方，他们莫不是都忘记了还有人住在听雨台呢。若真是圣上指示侯爷将她留在侯府，方溪甚至觉得，是不是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要被忽视的呢。 又过了几日，方溪身体大好，也不想整日待在听雨台，反正侯爷也没禁她的足，她便带着阿棋在侯府里闲逛起来。 “小姐，您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了？” “再不出来走走，我可是都快要发霉了。”方溪想着，有些事，自己如果不努力争取，怕是连机会都没有。两人在花园附近走着，除了忙碌的丫鬟小厮们，侯府的主子竟是没有遇见一个。 “阿棋，你先回听雨台，我去向夫人请个安。”方溪还是决定去谢氏那里旁敲侧击一下。 阿棋原本也想跟着去，可想想方溪每次说出的话很少有扭转的余地，也就不再坚持。 她答一声“是”，目送方溪向夫人的慈心堂走去。 慈心堂门口没有人守着，方溪到的时候便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出入，就轻轻敲敲门沿，小声道：“夫人可在？” 谢氏的另一个大丫鬟名叫海棠，她闻声从院内走出，看着方溪，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方溪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大少爷的丫鬟？陪读？ 算了,直说便是：“我是借住在听雨台的方溪，想要见见夫人。” 海棠也是听夫人提起过她的，便进去问夫人去，只叫方溪先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后，海棠出来，似是有些抱歉地开口对方溪道：“夫人说，不方便见方小姐，请方小姐回去。” 早就料到要见到谢氏不是那么容易，方溪自是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打了退堂鼓，她看着海棠，柔声道：“还请再进去说一声，方溪今儿有要事要找夫人商议。若是实在不方便，方溪可以站在这里等到夫人方便的时候。” “那您再等一下。”海棠又进去了。 方溪站在院门口收起方才那张笑脸，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何连见她一面也不愿意呢，实在是古怪的很。 海棠过了很久才出来，她直接传话道：“夫人说，方小姐便是找她，她也不会有话告知你，你只需要再在侯府待几日即可。” 再待几日？ “夫人是什么意思？” “方小姐只管待在听雨台就是。” 又是这句，上次差点被表小姐谢瑶划伤脸，芙蓉去救下她后也是这一句。方溪有些烦躁，她执意道：“你进去吧，方溪会在这里站到夫人方便为止。” 海棠有些为难道：“方小姐又是何必呢，夫人是不想见你的。” 方溪实在有些疑惑：“夫人为何不愿意见我？” “奴婢就不知道了，方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 方溪今日下定决心要见一见侯府夫人：“你不必管我了，夫人何时想见我了自会唤我进去。” 海棠看方溪执意的样子也不再劝，先回到院子里去了。 大概是下午申时左右，太阳在渐渐西垂，秋日的微微冷风吹落慈心堂院门口的梧桐叶，有的飘入院内，有的直接落在方溪的头顶。 独自站在院门口，方溪一袭绿衣与秋日的萧瑟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此的格格不入。方溪看着此情此景，想到自己，从一开始来到京城，几个月下来，竟是比初来时还要无措。她明明只是一个来自桃花村的普通乡村姑娘，却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身在迷雾中，遇见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摸不着头脑。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等了一个时辰，院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出入。方溪已经有些站不稳，她扶着旁边的梧桐树，有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和虚脱涌来。 远远听到一阵脚步声，方溪回过头，看见那日快乐地踢毽球的侯府二小姐林灵颜。不过很明显，方溪认得她，她不认得方溪。 “你是谁？站在我娘亲院门口怎么也不进去？”林灵颜与方溪年岁相仿，生得一副美貌，虽也是未长开，但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显得柔美却又不失俏皮，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看到这个样子的林灵颜，方溪冲她友好的笑笑，方才的疲惫似乎也减弱了一些：“我是住在听雨台的方溪。” 住在听雨台？林灵颜有些吃惊道：“原来就是你，大哥的那个小丫鬟，竟是和我差不多大。”然后有些遗憾的说：“娘亲嘱咐我不要去打扰你的，否则我们都可以一起玩了。” “二小姐这是要……” “我要去看看娘，你怎么也不进去？” “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二小姐不用管我。” 林灵颜的丫鬟绿萍看着林灵颜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催促道：“二小姐，再不进去夫人该生气了。” 林灵颜小嘴一撇，有些不满道：“我这不是要进去了嘛。”便对着方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先进去了，你呢？” “方溪在这里等一会儿。” “那等我得空去找你玩。”林灵颜被绿萍催着进院里去了。 方溪站在那里，想到方才林灵颜的笑容，竟是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