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终章，我回来了
细雨朦胧，高耸的古巨树从远处看充满着诗情画意。 马森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巴，却是没有那么浪漫。小沐挂在马森前方，那件被改成衣服的披肩又再度被马森当成了别的东西在使用，这回充当着小沐的挡雨布。连绵细雨不是什么问题，但被雨水湿润了的土地变得不是那么的友善。平地都还好，就怕出现有坡度的地方，很容易打滑。 从冬天躲避风雪的岩洞出来时所携带的长矛，此时给马森带来了不少便利。有它充当着拐棍，就不会那么容易摔倒了。 南边的天空又出现了巡逻的祖龙士兵，马森在一旁的草堆中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等待祖龙士兵巡逻而过。 马森从看见古巨树开始，到现在快一个小时，已经是祖龙士兵第三次巡逻过来了。只要他们出现，马森就会像这样坐着不动。这样降低自己的身高，再藏在一些较高的灌木杂草旁，或者树下，祖龙的士兵基本上不会往这边留意。 试想一下一只一两公分大的虫子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然后成年人站在十五米外扫视的情形。大概虫子不动的话，是看不到的吧。 又一次躲过祖龙士兵的巡逻，马森选择从海边过去。精灵之森和祖龙领交界的海边，是一段峭壁，马森打算从那里过去。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守卫在边界的精灵族士兵看在眼里。 “那个小东西是哪个种族的，你知道吗？” “龙人族的小孩子？” “你是不是瞎了，没看见他没有角也没有尾巴吗。” “啧，就你见识多，那你说是什么种族的？” “你有病是不是，我要知道是什么种族的我还问你？” “得，三句话你就骂了我两句，是想打架还是怎么滴，这个月安排跟你一组真是倒血霉了。” “我不是想骂你，我平时这么说话惯了，下次我注意。……那小东西到海边了，咱们去问问他是什么种族。” “等他过来再说，看样子迟早是要来咱们这。” “想不到你还是块木头。这破规矩不必记得那么死啦，那些大蜥蜴不也没事飞过界么。” …… 已经把小沐调到背后背着的马森，正小心地爬下这个岩块形成的小陡坡。只有一米来高，不背着小沐，她早就直接蹦下去了。 下去之后，马森扶着岩壁慢慢向西走了几步，就给停了下来。眼前还有能看得见的6地，稍微再远点就全部浸泡在海水里了。而且那些浪头是越打越高，马森担心自己会被海浪给卷进水里。现在的她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跟过强的海浪抗衡，在那种地方磕磕碰碰，小沐会受伤。 “小东西，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正在她苦恼的时候，两个全副武装的精灵士兵从天而降。 马森迅反应：“我在这想弄些吃的。” “吃的？你背着娃儿带着这么多东西，怎么下水？” “我不下水，只是去撬一些贝壳。”马森指了指攀附在岩壁和岩石上的贝类。 “你身后不也有么，我们看你打算顺着这岩壁走。” 马森：“我只是想要去采那边的贝壳上来而已，有海水冲刷的会长得肥一些，更好吃。再远我也不敢走了，会被海浪卷进水里。” “就这么点破海浪，怎么会被卷进去，随便一个魔法就过去了。” “我是猫人族，不会魔法。”这是普遍事实，猫人族因为寿命短所以整个种族在魔法造诣上都不高。 俩士兵凑近咬耳朵：“猫人族不是有尾巴的么？” 另一个小声的说：“听说是这样，可能有无尾的吧。猫人族个子都很小，她……应该就是了吧。” 在外族面前表现得颇为高傲的两位，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无知，当然不可能向马森问这样的问题。 “你这小猫人，倒是说得一口流利的精灵语嘛。能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出现在北海岸吗？” “那个……我是喵卡大学士身边的随从，会经常跟着他到精灵之森办事，精灵语是必须要会的。我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大学士施展魔法传送时出现了失误，才会被传送到了这边来。”马森肯定要尽可能的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知道就算是精灵族内部，也存在着相当严重的分歧。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伺候的那位大学士也不怎么样嘛。”士兵绕着她飞了一圈，打量了一下，“看来你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嘛，礼服都给烂成这样了。你身后背着的，是你的孩子？” 小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很安静，只因他感受到了马森的紧张，就跟躲避祖龙士兵巡逻时的一样。 “不是，少爷是大学士的儿子。”马森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故意用猫人语介绍小沐的乳名。 “喵咕噜……什么意思？”士兵见对方突然飙外语，从音的风格来听，感觉确实是猫会出来的声音。 马森：“我刚才是在用我们猫人族的语言介绍少爷的名字，叫小沐。这个是乳名，还不是大名。” “纚风沐雨。看来你们这大学士还有点本事，这名字起得就像是预知了这个小家伙会有这样的运势一样，哈哈哈哈……” 士兵的话里有点嘲笑的意思，就算不是现在的特殊情况，以马森的性格也会无视掉这种行为。 马森：“两位大人，能帮个忙送我们回猫人领吗？我们这一路过来只靠这两条腿，实在是太遥远了。” 两人相视而望，又笑了一会：“我们只负责巡视边界，你回去的路远不远我们可管不着。你为什么躲着天上那些大蜥蜴，找他们载你回去也是一样的。” “祖龙……太可怕了，我听大学士说他们很喜欢吃唔……我也想过找他们帮忙，可是一见他们来我就怕得两腿软……”说得跟真的似的。 “哈哈哈，果然你们这些小东西都怕那些大蜥蜴。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现在他们的龙祖失踪了，变得胆小得很……哦，我忘了，你连魔法都不会用。哈哈哈……” …… 妖精馆，杜玫正在厨房里跟两个小辈准备午餐。工作人员吃的由他们负责，小妖精们吃的由杜玫负责。 “不好了烈祖爷爷，小妖精们有些不对劲！”一名任职妖精看护官的小辈行色匆匆。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出什么情况了直接说，别说这些废话。”杜玫放下手上的活，“你们俩顺便弄些小妖精吃的糖就行了。” “所有小妖精都莫名地朝东北边飞去，除非强制把他们留住，不然完全不听话。” 正当杜玫纳闷时，莱伊通过通讯戒指联系了他：“我这边的小妖精有异常，你去看一下。他们朝东边去了，你多带些人去截住他们。” “嗯，交给我处理。”挂断之后，杜玫对聚集在外边的部分人说：“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调动起来，把小妖精们控制住。你、你你你、还有你，多带些人去把你们太祖爷爷那边出走的小妖精都给截住。行动！” “是！！！” 杜玫联系了刚才不在这里的其中一名小辈：“你是跟在最前头的吗？” “不是，我前面还有阿大。” “你沿路让士兵帮忙把小妖精控制住，粗暴点也行。”杜玫说罢，便断开联系。搜索阿大的位置，传送了过去。 “阿大，问出什么情况没？” “烈祖爷爷。”阿大摇头，“他们只会说‘大精灵’。” 这时杜玫的戒指又起了反应，是负责森中妖精馆的小辈：“高祖爷爷，我们这边的小妖精出现异常行为，集体向东北方向飞。” 杜玫：“把他们抓回去，我这边调查清楚之前，都别放出来。” 森中妖精馆馆长：“其他地方也出现这情况了？” 杜玫：“嗯，我这边的也这样，老爹那边的也在往东飞。你赶紧吩咐下边的人把小妖精们抓回去，一个也别漏了。” 紧接着其他妖精馆也来了联系，都是同样的问题。 这边全都截了下来，任杜玫怎么问，都只能得到： “大精灵！”“大精灵！”“大精灵！”“大精灵！”“大精灵！”…… 这样吵闹而重复的回答，而且小妖精们的脸，永远都朝着东北方向，像是着了魔一样。 哈吉拉？她那只也出现状况了？ 戒指再度有反应，联系人让杜玫也颇为意外：“帕瑞也不听话向东边飞吗？” 帕瑞就是哈吉拉所培育的那只小妖精的名字。 “帕瑞感应到了马森大人就在森林的东边，带着我去找她。”哈吉拉回答。 “马森？！……我早应该想到了！”杜玫放开了他手边的一只小妖精，任其飞往东北边。 他自己则尾随在了后面，甚至还因受不了小妖精那缓慢的飞行度，用手托着那一只便加起来…… 对森林那头的异动浑然不觉的马森正在哨站的休息兼接待室里，跟小沐互动着。这个距离地面百米高的哨站休息室，是马森快把嘴皮子磨破才让那两个士兵带过来的。 他们的长官表示会帮忙联系猫人族那边，倘若这样觉得他们是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派人通知‘喵卡大学士的随从’在这边，马森为此‘支付’了一千枚古金币。这个联系也只是单方面告知那边，若是有需要捎带过来的话，就需要多‘支付’一千枚。确认情况之后，要视情况收取五千到一万枚古金币。 总之他们是往死里搾钱，根本不管自个提出的金额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这还是马森经过讨价还价之后定下的金额，之前要更夸张。 听声音，外边突然热闹了起来。再仔细听，居然感觉有些熟悉。当她走出屋外的时候，被出现在眼前的人所惊到了。 “帕瑞！哈吉拉！杜玫！你们……”马森的眼眶一热，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本想上前抱着哈吉拉好好地释放一下情绪，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些邋遢，便又收住了脚步。 “马森大人……您这些日子受委屈了。”哈吉拉将马森拥入怀中，任眼泪渗进衣服。那头银色的长，现在已然不在。残破的礼服被各种洗不掉的污渍污染，印象中那个干净整洁的马森，现在却有些蓬头垢面。 吵闹的小妖精完全破坏了气氛，一边环绕着马森飞行一边喊着：“大精灵！大精灵！……” “诶~！爸爸……爸爸……诶~！哈哈哈……”小沐也跟着爬了出来。看着帕瑞和另一只小妖精飞来他这边，小家伙显得非常开心。 “这个小家伙难道就是……”哈吉拉这才注意到小沐。 “嗯，他从蛋里出来了。还没有正式的名字，我现在只给他取了个‘小沐’的乳名。”马森擦干自己感动的眼泪，转而露出一脸傻笑。 小家伙向后一坐，伸起双手配合着马森。 “来，小沐，跟人打声招呼，这是‘哈、吉、拉’。”马森在说名字的时候故意加重语气，并且一字一字的说清楚。 “啊、啊、啊！”被马森环抱在胸前的小沐朝哈吉拉伸出小手摆了摆手，如同之前跟河狸一家招手一样。 “嗯，小沐真乖。”哈吉拉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粉嫩脸颊。 飞到一旁观察的帕瑞看看哈吉拉，又看看小沐。待哈吉拉揉完了之后，她也飞到小沐脸旁揉了起来，嘴里还模仿着哈吉拉的话：“小沐，真乖。” “嘻嘻，帕瑞也很乖呐。” “谢谢，大人，夸奖。”帕瑞注意到了那只落在马森头上的小妖精，便飞上去把他拽走，“不许，无礼！” “大精灵！大精灵！……”小妖精极度不舍。 “呵呵呵，我现在身上还很脏，小家伙你听帕瑞的话。”马森想伸手去摸一摸帕瑞和那只小妖精，但现在她抱着小沐腾不出手来。 看出这点的哈吉拉伸手过去，说：“马森大人，让我也抱抱小沐。” “小家伙还有点脏。”马森嘴上是这么说，实际还是让哈吉拉把小沐抱了过去。 将小沐接过之后，哈吉拉很娴熟地单手抱着小家伙，然后拉拉他的小手。 “马森大人，您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马森伸手跟帕瑞和小妖精互动，回答着哈吉拉的问题：“是阿恰把我从魔王城里救出来的，不过出了点意外，我就出现在夜魔领北边了。然后我就沿着海岸一直向西走，中途遇到一头大白熊，出了点意外把小沐的蛋壳给砸开了……” 在马森跟哈吉拉陈述这几个月的经历时，杜玫也在咨询这哨站的负责人。 哨站指挥官：“他们两个带着那个小家伙来的时候，说是猫人族的。在下也应她的请求派了人去联系猫人族的喵卡大学士……我们这边没有小孩穿的衣服，所以我也已经派部下去就近的市集购买童装了。” “嗯，做得不错。”杜玫取出两千枚古金币，说，“回头让去传信的士兵回来吧，衣服也不用买了。这里边，你拿七百，那两名士兵各拿四百。剩下的五百，拿去买些酒食犒劳一下哨站的士兵们吧。” 哨站指挥官欢喜，同时又对他‘救助’之人的身份来了兴趣：“请问杜玫大人，里面那位猫人族的小姑娘……跟您是熟人？” 杜玫又拿出两百枚古金币放他手里：“你就不必多问了，这事你也别传出去。” “是是是，属下知道！”指挥官赶紧哈腰点头，好奇心不是该用在这个地方的。 得到杜玫的允诺，指挥官离开了这里。其转身的时候，把五百枚金币提前收进了自个的空间袋。 “真是个鬼精的家伙。”杜玫喃了一句，便带着阿大来了屋里…… 马森和小沐被带回了荧林，在魔法恢复之前都先住在那里。 全森林的小妖精都在见过马森并得到她的安抚后才恢复正常，这个sao动让整个精灵之森都在谈论。莱伊的解释是小妖精想念他了，所以要来荧林见一面。民众们见小妖精们北上之后恢复了平静，也就信以为真了。同时也觉得这些小家伙有些不可思议，居然同时作思念病。 接下来的两三年，马森在荧林过上了隐居的生活。跟艾莉雅她们联系，都是通过哈吉拉的通讯戒指来进行。她们基本也只是聊家常，偶尔别的事，就是阿恰至今还没找到人。 恢复了魔法能力之后的第一天，马森先是带着小沐去找他当年出生时的蛋壳。时隔三年，那些蛋壳碎片仍旧静静地躺在原地，仿佛知道总有一天马森会去接它们回去。 这些蛋壳对马森来说很有纪念意义，不可能就这样让它们留在那个地方。一边捡蛋壳一边用魔力手将这些蛋壳碎片一点点拼接起来，直至拼出一个完整的蛋，她才罢休。 收拾好蛋壳，马森立刻带着小沐去跟他的母亲甘纳多多相认。乖巧可爱的小沐惹人怜爱，花蕊mama更是爱不释手。就连一向在马森面前逃避这事的甘纳多多，在临别时也舍不得放手。 “小沐就由我来养育吧。” 这是马森对甘纳多多说的话，因为考虑到了她需要为族里的事情奔波，同时也因为马森根本舍不得让小沐从自己身边离开。作为替代，马森将小沐的蛋壳交给甘纳多多保管，并且告诉她随时可以到树屋去看她们。 从甘纳多多那儿离开的马森本以为这些年来所有事情都一如既往，回到腊角镇，才知道生了一些事情。其中第一件大事就是古魔法研究协会已经不复存在了。 从布兰那得知，在她被困魔王城的消息传开后，维拉妮卡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借北上救人的名义不断往凯伦比城驻军。随着阿恰六七年未再出面，马森成为魔王新娘的消息传出。维拉妮卡便下令让驻军袭击了协会，抢走，同时还以某些名义将协会强制解散。 所幸的是，即便是那次驻军围攻协会，也没有任何人被灭杀。没对任何人下死手，算是维拉妮卡给自己留的后路吧。 艾莉雅和帕梅拉也都没事，在莫尔的竭力争取下，腊角迷宫被划到了艾莉雅的名下。协会会馆那一大片土地，莫尔到现在还在努力。那里对他而言也充满了回忆，并不想就此落在了皇家贵族的手上。 第二件事就是维拉妮卡在去年逝世了，因进入衰老期仍过度劳累。卡洛斯威廉姆斯是现任国王，由维拉妮卡精心栽培的继承人，行事风格和手段也与其相似。 第三件事，就是珀莉又成了孤家寡人。因固执而不断挑战魔王，克莱尔在马森在魔王城逗留的第三年就死在了魔王的手上。查理、佩兰和贝蒂斯这三位老友，也因进入衰老期，在去年和前年相继去世。 腊角山的果树不再有人打理，树屋外的农田也已经荒芜。 即便有重新搬回树屋居住的艾莉雅和米尔陪伴，珀莉也总会在她们离开去工作的时候，一个人痴痴地守在丈夫和儿子的墓前。 在马森出现在她面前说“珀莉，我回来了！”的时候，年过半百的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从那之后，有马森和小沐陪伴的珀莉，恢复了原先的生气。农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花卉，同时也只照料那几棵给自家吃的果树。鸡鸭在养，鱼虾也在养，还养了两头羊和一匹马。 马崽是帕梅拉和莫尔送给小沐的礼物，小家伙甚是喜欢。养了两年，马森偶尔会抱着小沐骑上去在山下溜达一会。 马匹四岁的时候，因小沐依然还是一岁孩童的模样，它成了珀莉的坐骑。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骑着马散步回来的珀莉，载着一名黑的孩子回来。 珀莉说他散步时见到了这个衣着单薄的孩子在寒风中前进，便上前询问。得知他出生在北方防线，亲生父亲战死之后。他和母亲就被部队赶了出来，其母亲因没有自理能力，第三天就已经被冻死。于是他便孤身一人顺着路来到了这附近，遇见了珀莉。 珀莉给他起了个新的名字——迈克尔。 这在马森看来，彷如历史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