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他的承诺
手上传来一阵凉意,一看,手上沾满鲜红的血迹,严耀玉眉头紧皱,脚下的步伐更加快了起来。 朱县令一阵目瞪口呆。想刚刚看见陆放对宁悠的态度时,他就已经啧啧称奇,觉得宁悠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再看严耀玉的态度,他就觉得宁悠更不简单了。暗暗打量了几眼,朱县令始终捉摸不透,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耐,让陆放和严耀玉两人如此在乎。 朱县令觉得,十分有必要好好叮嘱衙门里面的人,好好记清楚这个丫鬟的长相,可千万别又发生类似的事情。毕竟陆家和严家,哪一家,他们这小小的县衙可都是得罪不起的。 回到容园,待到大夫终于给宁悠诊治完毕后说道:“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臀部后面的伤势比较严重,需要卧床休养。至于这位姑娘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大概是因为伤势拖的久了,失血过多。等用完药后,再过两三个时辰应该就会醒来。如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等她醒来后,再行问诊。” 大夫说完,严耀玉吩咐雪柳送大夫出去顺便将药抓回来。一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严耀玉和宁悠两人。 看着昏睡的宁悠,严耀玉满是心疼。粗粗查看,他并不知道她伤的到底有多重,直到雪柳替她梳洗时,端出去的盆盆血水,叫他怵目惊心。 他不只一次承诺,他会倾尽全力,不会再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可是,摸着她冰凉的双手,他内心自责无比。倾下身子,严耀玉一手握着宁悠的手,一手轻抚她额前的碎发,似想要为她把头发梳理整齐一般。过了一会,他低下头,温柔而小心翼翼的亲吻宁悠的额头,脸上冷漠的神情慢慢消失,剩下的只有浓烈的爱恋。 耀玉…..耀玉…… 他在哪里,她好想见他。 痛……好痛…… 她的身子好痛,痛的她只想那么睡去,可是这痛又像针扎一般,一下一下,却密密麻麻,让她不得不在血色之中,清醒过来…… 当宁悠猛然地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是一片的模糊,脑海中的思维,还沉浸在一片空白之中。 “宁悠,你怎么样了?”耳边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宁悠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待看清周围熟悉的环境后,才将视线定格在严耀玉的身上,“耀玉……”,她喊道,可事实上,声音从她口中溢出,就和蚊子叫似的。 像是看出了宁悠的疑惑,严耀玉说道:“是雪柳发现你没回来,再叫人出去打听,就知道你在哪了。”严耀玉扶起宁悠,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然后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最严重的伤口就是臀部那里,就这样被严耀玉检查,虽然不带有任何意思,但宁悠还是羞的满脸通红。 “我没事,”宁悠赶紧道,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了药,只要不动的厉害,也就不会那么的疼。 他又检查了片刻后,确认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这才松了手,“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 “知道,不过想听听你怎么说?” 宁悠不知道严耀玉所谓的知道,到底是知道多少。“我……我去客栈见薛虎,然后陪着他去集市上处理一些货物,再然后,就被带到了衙门,再然后,就被关进了大牢。”她用着最简单的话来叙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但是他显然不满意她如此说辞。 “听说,你们是在集市闹事才会被带到衙门的?”他的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给她一份无言的安抚。 宁悠是什么人,严耀玉再清楚不过,他知道她绝不会轻易的做出那么轻率的举动。可这会,看到她满身是伤,他却不得不去想,究竟会是什么事,会让她失去以往的冷静,在街上与人发生冲突。而这件事他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算完全清楚。 想到此,严耀玉的双眸若有似无地看向隔壁的房间。薛虎同样被带回了严府,并且就近安排在宁悠隔壁的房间。他身子骨比较强壮,在大夫上完药后,早早的便醒了。趴在床上,透过大开的窗门,他可以隐约看到宁悠的房间。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知道了吗?” “嗯” “还有,”严耀玉顿了顿,无比认真的说道:“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宁悠不解,“什么错误啊?” 严耀玉没有回答,只是脑海里浮现出与宁悠相处的一点一滴。 过了一会,门推开雪柳将药送了过来,用过药后,许是药效发作,宁悠不知不觉的熟睡,待到醒来时,房里已没了严耀玉的身影。只有桌面上点亮的蜡烛,让她知晓已经是入夜时分。 经过这么件事,雪柳放心不下,就一直在旁边待着。一见她醒,赶紧过来侍候,顺便让人去渺风阁通知严耀玉。 担惊受怕了几天,难得睡个好觉,宁悠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公子什么时候走的?我睡了多久?” “你睡着不久,公子就被窑厂的管事叫了去。公子离开的时候还特别交待,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轻易不让人来打扰。” “扶我起来”躺的久了,宁悠想要换个姿势。 雪柳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软被,垫在宁悠身下。在拿出两个软枕,靠在一旁。将这一切做好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扶起宁悠,让宁悠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了起来。软被是新添的,柔软无比,宁悠躺在上面,压迫不到伤口,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穿绿衣服的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看着那丫鬟将晚膳摆好,宁悠原本不饿的肚子也变的饥肠辘辘起来。 桌上的晚膳都是大夫特地吩咐的药膳,虽然色香味美,但只适合宁悠这个病人享用。于是,满桌的饭菜都被雪柳用个专门的桌子移到了宁悠的身前,离得远了,还闻不到味道,近了,扑鼻的药香,在宁悠身前萦绕。
宁悠身体不便,所以雪柳在一旁帮着夹菜。顺便也将薛虎的情况也向她说了一遍,防止她担心受怕。 薛虎的伤比她还要重上几分,但好在身子骨好,又只是一些皮外伤,只要好好的用药,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复。 宁悠点头:“让你们费心了。” 雪柳笑了笑说:“算不上什么费心的,只不过你这次受伤,可把我给吓坏了。你可不知道,公子将你带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一动不动,我这心啊吓得差点就不会跳了。” 回忆起那时的情形,雪柳到现在还觉得一丝后怕,别说她吓得不轻,就连公子当时也是后怕不已,她可是清晰的看到,那个一向处事不惊,镇定有余的公子是双手颤抖的将她抱回房里的。 好在经过大夫一番诊断后,确认了病情,大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白婉坐在房内,心绪不宁,握在手中的帕子被她绞的褶皱不堪。这次来京城,她心里是存着破斧成舟的信念来的。这么多年来,上白家提亲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可都被她给一一拒绝。真要说她眼光高,不如说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其实早在许多年前,她的心里就存了个身影。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和当时情况的不允许,她只能默默的将这份心意隐藏。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隐藏的心意没有消失,反倒愈加浓烈。所以她决定为自己努力一次。 让人备了补汤,白婉又一次朝着宁悠所在的院子走去。昨日她已经去过一次,奈何宁悠昏睡不醒,又需静养,她不好久待,只是坐了一会,便从里面出来。 还在苏州的时候,她就知道严耀玉对宁悠有些特别,不过那时,她并没有多加在意,潜意识里以为,是严耀玉一时兴起,才会对一个丫鬟感兴趣。 直到昨日,看到严耀玉那样关怀备至的对宁悠,她才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不是一时的兴起,而是他严耀玉真的动心了。 很快,她就来到容园院外,恰逢陆放也来探望宁悠,两人打了声招呼后,便一同走了进去。 这一次白婉是有备而来,她一边跟着陆放往里边走,一边观察着容园的周围。在她看来,如若是严耀玉真的在意宁悠,必定会处处给予宁悠最好和最珍贵的。 这座府邸原本是严耀玉用来暂时落脚的,所以当初在修缮的时候没有花多少心思,宁悠住的容园当初也不过是补了点新漆,现在时间久了,漆色变的略微黯淡,就连补好的那些墙缝也重新开始冒了出来。白婉甚至看到墙角的偏僻处长着许多杂草,风一吹,簌簌作响。 这和她想象的又点出入,她的心渐渐没了之前的慌张。 只要严耀玉不是那么的在乎宁悠,凭着她与严耀玉多年下来的情谊,她相信她一定能让严耀玉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