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挑明心意
窗外越来越静,静的可以听见落叶掉在地上的声音。雪柳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关心地叮咛:“宁悠,天色已经不早了,先休息吧!” 宁悠恍若未闻,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窗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直觉是他回来了,快步推门而出,四周空荡荡的,唯有一院的夜色洒落,黑夜中一个朦胧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那是严耀玉。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身边没有别人,一身暗紫色的长袍经过两日的奔波略显凌乱,但身姿依旧挺拔,那行走的姿态,依旧那么清冷俊逸。 像是心有灵犀般,在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然后露出一抹微笑。 宁悠也忍不住也缓缓笑了,昏黄的灯光摇晃在两人的身影之间。 她知道他成功了。 严耀玉含笑,走到宁悠的身边。在他成功的这一刻,他想要和她一起分享这一份喜悦。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多了几滴晶莹的泪珠。他问:“怎么了?” “高兴”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严耀玉伸手,将她额间的碎发挽到耳后,许是因为心情愉悦,他含笑地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跟我来”严耀玉牵着她的手,往院外走去。 “去哪?”宁悠其实有预感,但她就是改不了喜欢逃跑的习惯。 当她和严耀玉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时,看着天边的暮色如同纱帐般降落下来。整个京城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寂静与安详,某种宿命般的茫茫的感觉,就像这暮色一样,浸没在她的心头。 她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也知道严耀玉的心思深沉富有侵略性。可是她能够拒绝吗?不,她不想拒绝,就算心里曾说过千万遍的狠话,也不能将她想去的念头抹杀。她即想去又害怕,她的心就像飘浮在这一片暮色中的孤舟,尽管沉默,尽管一切完好,却在深处也有别人看不到的害怕。 可以一切总要面对,就好像迷途中的羔羊也会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严耀玉走在她的身旁,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靠在她的身边。她沉默不语,他也没有开口说话。他看着她的手紧握成拳,像一个全部武装的刺猬,让他想要靠近,却也必须保持距离。 眼前走的路,宁悠很熟悉,路的尽头就是老宅。比起上次来的时候,老宅的周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斑驳和脏乱,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老宅本就位于京城的繁华地段,就算已经荒废多年,收拾一番后,远远望去,也能看出它的辉煌和底蕴。 因为还没有完全修缮好,所以走的近了,看着还是有些破败。院子里的杂草已经被清除的干净,周围人家的灯光射了进来,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宁悠轻轻地踩着已经打扫过的石阶,往前走。严耀玉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随意找了找了个话题,打破这一路的沉默,“公子,上次你什么都没做,就惹得王谦派人绑架,这次你这么得罪齐慕羽,我是不是得再为你找上十几二十像离痕那般厉害的随身护卫?” 这话看似打趣,其实也是真有这一层顾虑,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一言不合也可以喊打喊杀,在这些人的眼里,仿佛容不下半粒的沙尘。 “嗯,就按你的意思办”,严耀玉也好似玩笑般的回了她一句,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不过,你的身边人也不能少,以后出门的时候多带上几个人,要么就多待在府里,不要出门。” 宁悠不吭声。 又走了一会,他们两再次站到了整个老宅的最中心,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心情。宁悠想到他今天成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心情还是挺振奋的,她一鼓作气的走到了两层楼高的观景台楼上。可是严耀玉的轻功不是白学的,在宁悠刚站好的地方,他一个轻跃,就来到了她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 观景台上的风要大些,宁悠紧了紧衣服,双手环在胸前,俯瞰着整座老宅。 严耀玉走到她的身后,将她揽入怀里,单薄的披风将两人紧紧包裹,他的温度温暖着她。 宁悠一怔,只感觉身后的温度如同记忆中的那般熟悉又陌生,她想要拒绝却无比眷恋。她的身子一动不动,脑海里却翻江倒海。 他却不管不顾,灼热的温度紧紧靠在她的耳边,“还冷吗?”,嗓音低沉,说话的双唇似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耳垂。 “不冷”,宁悠微微瑟缩,躲过他亲昵地举动,心里既开心,又难过。 “哦……,”严耀玉手中的力度又紧了紧,他已经等待了太久,今天他不会再给她躲逃的机会,“可是我冷,这样抱着正好。” 她身上还没有他暖和,抱着她也没用。正想开口说话,他又低着个头,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今日,我打赢了一场这么漂亮的胜仗,你就不打算恭喜一下我吗?” “恭喜” 宁悠的脸向着火了一般,火辣辣的,两朵羞涩的浮云就算在黑夜里也泛着阵阵红光。 “就只是简单地一句话吗?” 他的声音沙哑,里面藏了太多暧昧。寂静的周围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氛围,宁悠察觉到禁忌,不安地退了一步。 不动还罢,动了,严耀玉的动得比她还快。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手一伸,拦住不盈一握的腰肢,狠狠往自己怀里带。 “呀”,宁悠轻叫,撞入严耀玉坚硬的胸怀,抬头,惶恐的眸子迎向别有意味的黑瞳。 严耀玉一手搂得宁悠动弹不得,唇几乎咬上她发红的耳垂,像台上唱戏般彬彬有礼地问:“如此这般,你可还要装作不知?” 宁悠耳朵一阵发痒,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有点怕,又有点莫名其妙地想甜甜地笑。她忽然有些受不住了,别过眼,蹙眉道:“你说过,我和你都不是彼此的良人,叫我永远别对你动心,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为何又要这样?” 严耀玉怔住片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宁悠忍无可忍,从他怀里挣脱,别过头,不看他,“在你喝醉的那个晚上。”
喝醉?对于喝酒严耀玉自己还是知道的,他不善饮酒,即使出去应承,也会量力而行,很少有醉酒的情况,而宁悠说的那晚,他恰好还留有印象。因为那天晚上是他最放松,最毫无顾忌的一个晚上,所以他别样的放纵自己。 记得他喝醉了,然后遇到了聘婷,然后去找她,又看到了冯煜,最后她和他回到府里,她侍候他梳洗,那一晚的情景一一在他脑海闪现,他看着她,一瞬间已经明了。 宁悠见他沉默,心里也升起一股怨气,推开他,转身就要往楼下跑去。谁知他严明手快,手一伸,又将她搂入怀里:“那不一样,那天晚上我还没有想清楚,现在,我很清楚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话带着莫名的淡淡的傲气,让宁悠又气着了。她冷笑道:“公子,奴婢虽是个丫鬟,但也明白什么是尊严。当初你说不要的时候,奴婢安分守己的不越雷池一步。现在,公子你说想要了,奴婢就得乖乖听话将心掏出来送给公子您吗?” 这是什么道理,她虽然懂得不是很多,但也知道感情的事是要双方都付出的,他想要,她就得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将他推开,她急急忙忙地往府外跑去。 严耀玉没有再伸手拦她,看着她在夜色中瘦削又倔强地身影,心里终于涌现出一股刺痛的感觉,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他不怒反笑,冷冷的声音字字清晰地在她身后说:“宁悠,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承认以前是我错了,但是你别想在逃离我的身边,从我们初见的那一夜开始,就注定我们今生躲不过的纠缠,你注定是我严耀玉的女人,一个和我并肩看尽天下的女人。” 宁悠被严耀玉的话说的心烦意乱,她是爱他的,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她更加确定了。可是偏偏他说的话还是那么冷傲那么肯定,她心里忽然好难过。她想:他这个人怎么这样,这个男人总是那么霸道的让人不能拒绝。 她猛地止住脚步,回头瞪着他。这倒让严耀玉一怔,不动声色地也看着她。 一个人站在楼上,一个人站在楼下,隔着不远的距离,她仰望着他,他低头凝视。 “严耀玉你怎么总是这样霸道地决定一切,”她抬头看着他,无可奈何,对上这个人,败局仿佛是已是天定,只好朝他狠狠瞪他一眼,楚楚可怜道:“从我们相见的那一个晚上开始,你总是霸道的决定着一切,霸道地让我来到你的身边,霸道的让我不由自主的对你用心,你可知那晚你拒绝我的话,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心,那时你看不上我,我明白,也有自知之明,我一个丫鬟配不上你。可是现在,你说你要我做你的女人,你想清楚明白了吗?要我,你不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利益,要我,你要牺牲掉你辛苦建立的名誉,要我,你有可能在那些人的眼里永远低人一等,这样的我,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