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情意萌生
雪柳觉得宁悠说的话有些道理,将瓶子重新收了起来。“我现在帮你这么捏捏,你再休息两天,这脚就差不多不会痛了。” “我明天还得出门呢?公子说李管事不在,让我在一旁帮衬着,”看雪柳蹲的久了,宁悠让她在一旁歇会。她将脚从盆里伸出,滴滴答答溅起一阵水花,也不擦干,就那么悬空的晾着。 “这么大冷天的,也不怕着凉”,雪柳如临大敌般地拿过毛巾,将她的双脚裹了擦干。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难得有人这么关心,她心里暖的像六月的炽阳,别说冷了,浑身暖洋洋的。 第二天,一向无雨的京城竟下起蒙蒙细雨,窗外原本盛开的寒梅,一夜之间七零八落。宁悠起得有些早,靠在窗边,伸手接了一把,参杂着雨水的梅花,更显娇嫩,微风一吹,四处飘散。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严耀玉一身紫衣,从雨中走来。他没有打伞,雨水浸落在他身上,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狼狈,反而增添了一番别样的风采。 宁悠看的有些怔然,急忙从房里出来,拿了把雨伞,挡在严耀玉的头上,“冬日雨凉,公子怎的也不打把伞,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严耀玉将伞往宁悠边上推了推,“我身强力壮,这么点小雨奈何不了我,倒是某些人身体娇弱,应该注意点。” 宁悠听得心弦一颤。到底心里还是有些隐约的压抑的念想,一时竟心乱如麻。但很快收敛心思,心想错觉错觉错觉,那些模糊而引诱着她的事,都是错觉。就当严耀玉这些天是在发神经。 她转头看着沿路的雨景,置身事外。 严耀玉看一眼她微红而又平静的侧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讨好女人这种事,他从来没干过。以前他走到哪里,总有那些女的趋之若鹜,他还不看在眼里。 可她今日的躲闪,到底是因为他当初太自负、太心狠。是他自食恶果,现在也只能徐徐图之,将她一步步困进囊中。 “等等,外面天冷,再披件披风。”接过离痕手里的狐裘,严耀玉小心翼翼地帮宁悠披上。 宁悠楞了一下,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严耀玉灼热的手掌牵着她时,他才从恍然中惊醒。 “走吧”他淡道。 “哦,好”,宁悠撑着他的手上了马车,然后自发的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一路上天冷,她学着严耀玉以前泡茶的样子,从车厢的暗柜取出茶具,有模有样的泡了起来。 茶泡好,她倒了一杯递给严耀玉。他单手接过,浅尝了一口,又将茶杯递还给她。 宁悠以为泡得不好,将茶水系数倒了个干净,又重新泡了一壶,递给严耀玉,严耀玉还是浅尝一口就递还给她。 如此反复几次,严耀玉的心中竟生出了某种陌生而甜蜜的情愫,他抬头看了眼宁悠,发现他那装着茶叶的罐子已经半空,心里生的那抹情愫顿时消失的只剩下一抹心疼。 这罐子里装的是前不久他让人搜罗来的上好雪水毛尖茶,这种茶叶只出产在终年云雾缭绕的雪山上,不但珍贵,标价更是令人看了,就要吓出一身冷汗。他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些,平日里都不怎么拿出来喝,这下子,全被宁悠给泡的“一干二净”。 揉了揉有些犯疼的额角,看着宁悠依旧淡然的模样,他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到了会宾楼,原本他是打算陪着她坐会,顺便再打磨打磨她的,只是一想到那罐子茶叶,他一心一抽,把她一个人扔在了会宾楼,就头也不回地让离痕驾着马车走了。 宁悠走进酒楼,仔细打量着楼内的一切。今日不同以往,楼内的石柱上挂满写有各色诗词的帘子,帘子下面纷纷置放一组笔墨纸砚,旁边站着几个笑容满面的伙计。再往里面看去,帘子后隐隐绰绰坐了几个人,皆是锦绣华服。 她深吸口气,花了大价钱,让小二给她找了个较为安静又能纵观整个酒楼的位置。今日的她,没有刻意打扮,却也穿着得体,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所以即使严耀玉没有在她的身旁,也没有什么人格外注意到她,侍候她的还是昨日的伙计,将她领到位置后,微笑的站在一旁等待宁悠接下来的吩咐。 “姑娘,要点什么?”伙计笑呵呵地问了句。 宁悠看着墙边挂着的菜牌,上好的碧螺春一壶也不过是三十文,难怪这会宾楼的生意如此红火。她不由得对这个地方心生好感,“先来一壶碧螺春,再来两碟糕点。” “好嘞”伙计笑呵呵地应了声,走了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将要的茶点送了上来,见宁悠盯着那些诗词帘子看,笑着问了句:“姑娘也是来参加今日大会的?” “嗯,大会?” “是啊,今日由城北的李家,穆家,还有钱家做东,在这设下交流大会,只要能在大会中拔得头筹,就可以进入任意一家工作,所以今日来的都是些精打细算的‘狐狸’。” 宁悠听得有些好笑,但觉得伙计说的这话很有道理,在商场上打混的这些狡猾的商人,可不和‘狐狸’一样。她看了眼伙计,笑着说:“我一个女儿家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伙计笑了笑:“姑娘真是说笑,下面的大会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开始,您可以先在这里喝喝茶,养精蓄锐,说不定您就是那个最幸运的人。” “谢谢”。 宁悠倒了碗热茶,慢慢地喝着。心想严耀玉让她来这个地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或许,今天的这次大会,能让她学到点不一样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到茶壶里的茶已经凉透的时候。才见钱薇欣和俩个年轻的公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在一旁候着的伙计,冲宁悠使了个眼色。 宁悠坐正身子,朝那些人看过去,只见那那些个原本安坐在位置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对着他们三人恭维着说话。 她坐的不远,他们说的话她隐约能听到。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众位,现在都变得“谦虚”起来。她看着他们说话,直到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所谓的交流会才正式开始。 钱薇欣最是看不惯眼前这些攀炎附势的小人,可也没办法,不得不出来应付。她从楼上下来的那一刻,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着她看,直到一番客套后,她转身,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宁悠。
见钱薇欣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这边,宁悠也微笑的回望着钱薇欣,等到钱薇欣走到她的近前,她才站起身,客气的开口:“钱小姐,安好。” “好”,钱薇欣大方地回了句。自从明白严耀玉的意思后,她已许久没去过严府,看着眼前的宁悠,心里闪过一片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这世间有许多事无法掌控,其中爱情就占其一。 她喜欢严耀玉,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在不经意听到他的传闻开始,他就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只是她是高傲的,勉强一个不爱她的人娶她,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第一次,她正眼将站在她面前的宁悠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笑了,坐在了宁悠的对面。 宁悠也平静的看着她。凭心而论,钱薇欣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美女。即使已经见过她多次,还是能被她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所折服。 她画着淡淡的妆,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见她坐了下来,宁悠竟稍稍有些拘谨,过了一会,才开口笑道:“钱姑娘,不用去那边看着吗?” 从她的位置看去,那些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映在她的眼里。见钱薇欣在她的位置边坐下,那些个人就有些按捺不住,频频往这边看来。 “看着……”,钱薇欣嘴里轻喃,过了一会笑出声来,眼里闪过一抹亮光:“我终于明白严公子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你的确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宁悠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她和严耀玉之前会谈论她的话题:“我们公子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哈哈的将话题转移。 钱薇欣失笑,说:“我倒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有趣的人儿,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就跟严公子将你要了来。” 宁悠忙说:“钱小姐说笑了,不过钱小姐这话是真的吗?” 钱薇欣微微一愣,紧接着笑意更浓,语气无比温和:“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明日就去严府登门拜访,将这件事告与严公子,到时候,你可别不乐意离开。” “呵呵”,宁悠不语,“看到身后的那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朝着她的位置走来,冲钱薇欣使了个眼色说:“想要去钱府的人多不胜数,钱小姐怕是没空搭理我吧!” 钱薇欣转身,看着帘后的那几个年轻男子竟然走了过来,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对着宁悠露出几丝笑意,“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嗯,”宁悠起身,看着钱薇欣与来人汇合,一同回到词帘后面的雅间后才坐了下来。 桌上的茶已经彻底凉了,只有两碟糕点还原封未动。本来呢?她是不想惊动钱薇欣的,毕竟是来打探消息,当然是躲在一边最好。不过现在已经被人发现,她也没什么藏着噎着的。叫店小二重新上了壶热茶,靠在一边,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那些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