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恩与恨
她是这个房间里最危险的敌人，暮云意识到即是手中握有人质，也不见得能从这个全身漆黑的小女孩手中全身而退。 尽管作为护卫随着汐音琉璃和布语一同前来明月王国，一路上暮云都不曾感受到这个里表如一的小女孩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只是这会儿她那气定神闲的态度和充满了官腔的话语，暮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道行太浅。 正所谓人群之中，越是沉默之人，越强大，笼罩着这个房间里的压抑气氛全都来自于这个最不动神色的孩子。 看来，自己会走到这一步，都不过是汐音琉璃在牵引着房间内的节奏，就像她故意让他看见她放任布语身边毫无防护的离开一样，全都是算好的。背脊发凉，暮云连握着匕首的双手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暮……暮云，到底……是……是发生什么事，听……琉璃的话……赶紧把刀放下，不要做蠢事。”轻微的声音带着颤抖，布语微微的仰着头，眉头始终微皱，眼底净是焦急与害怕。利刃紧贴着她的肌肤，微微的勒出凹痕，非常的疼，但她并不在意这样的疼痛。 因为心更疼，但心也更害怕，不是怕自己会受到伤害，而是怕自己受到伤害了之后，暮云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再也无法回头。 就像林家曾经的那个将军，带领着整个家族落入了永远都无法逃离的罪的深渊，“是遇到了……什么误会的话……说、说出来，大家……我会想办法帮忙解决的……所以、所以赶快收手吧，琉璃也说了要帮你一定会帮忙的……大概……但我一定会帮你的，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对吧，琉璃，你不要那样凶暮云，你吓唬他的对吧，其实你会帮忙，不会告诉父王的……不会让暮云他们再受到不该有的处罚的对吧！” 布语不停地叨念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肌肤与刀刃之间的僵持只剩最后一丝平衡，丝毫的动弹都会让肌肤被利刃割裂，鲜血流泻，进一步加重暮云的罪孽。 但房间里只有一阵沉默，布语越发焦急起来，一边看看暮云，一边求助的看看汐音琉璃，希望自己的话语能得到这两人的肯定。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放下了茶杯，汐音琉璃依旧没有说任何话。 而作为对挟持布语公主的暮云有绝对定罪权的人没有发话，煌洛和夏聆雪一干人等没有发言权的人虽然有保护布语的义务，就也不方便有进一步的救驾行动。 大概除了布语没能察觉，煌洛或是夏家姐弟都感觉到事情有点儿奇怪，汐音琉璃的态度淡定的近乎诡异，那一脸似乎非常的确定布语的安全的同时在谋划着什么的笑容，连煌洛都开始怀疑跟暮云暗中有所密谋的不是他而是她。 这个披着孩童皮囊的小狐狸，煌洛自认猜不透她，也不打算对这事参与过多，而暮云要是有泄露他与江怜的关系，瞬间抹杀也不费催灰之力，而残暴行为的接口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琉璃，你说话呀！”求情无望亦不明白汐音琉璃为何一直沉默，布语按捺不住朝着汐音琉璃吼叫起来，“你怎么不说话了，快回答我！” 然而依旧是诡异的沉默，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事情，但逐渐意识到潜藏着某些可怕的、连汐音琉璃都无力回天的事情，布语的脸上初见流露出绝望的神情，“难道……难道……” “哈哈哈哈！果然……”终于，暮云回应了布语，却是嚣张的狂笑和一脸意料之中的不以为意，低头看向一脸恐惧的回头看自己的布语，暮云一脸的嫌弃，“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把赌注压在你的身上是个愚蠢的决定，这点怜倒是说对了。” “你说什么！”异样敏感的在笑声之中捕捉到关键的信息，布凝向前一步盯着暮云，隐隐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 但暮云可并不认为自己有向别人解释任何事情的义务，压根不理会布凝的提问，也不放开他认为毫无利用价值的布语，作为一个计划明明失败，却一副事成者模样得意的笑着。 “什么求情？什么帮忙？就凭你们这冷酷而愚蠢的银夜帝国王族也配？”看来不是得意，而是尖酸的嘲讽，还有恨之入骨，“不过是你们王室自己的贪婪与过错却让无辜之人承担后果，口口声声的承诺，所谓的帮忙与求情却是偌大的家族顷刻间惨无人道的灭亡……怎么，如今又要用怎样残酷的收到惩治我呢？” 向布凝和汐音琉璃投出挑衅，暮云禁锢着布语双手的手都用力得发红，指节关节发白。 “所谓的帮忙和求情？”斜睨着暮云，汐音琉璃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真是典型的白眼狼，得到了一切还在那里喊委屈，需求更多，“没有所谓的求情，你与流火作为林家的子嗣如何逃过一劫被留存下来？就凭你俩对小语那短暂的照顾？没有王室的帮助，你和流火如何生存至今？想说凭自己的能力？” “那是银夜帝国王室的恩情？那不过是布语对我的迷恋自己在那忙活，我们可没求她，要算勉强也只能算她对我们有恩。”家族的仇恨下没有感恩可言，有的只有在杀父弑母的仇人身边苟且偷生的屈辱，何况他又没有求布语帮忙，甚至与其只能做个罪人终生低人一等，成为下人伺奉仇人受辱，还不如当初追随族人赴死来的更有尊严。 “所以现在你就把恩人挟持起来了？”啧啧，那么有自尊布语救下你兄弟俩逃过一死，你俩也可以自行了结呀，这年头自杀的方法那么多，真想死谁拦得住？ “恩人？布语救了我就得当她是恩人？那林家受牵连的数千无辜族人呢？怎么不救？她的恩情不过是个人私欲驱使的行为，也配叫恩情？”嗤之以鼻，暮云嫌恶的情绪一览无余，“假圣母，真白莲，简直恶心的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