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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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郡的夜市历来响彻祉梁。 夜幕拉开,息壤的人群华灯初照,浮光跃金,街道两边典雅闹腾的楼居,脂粉香榭,亭台小楼,横亘路中央是一条青石水河,空气中是翻新的泥土滋味。 人群中一袭白袍骤然隐现,一个异常俊美贵气的男子走出,倏然骤开的折扇,水墨烟华晕染,在息壤的人群中格外醒目。男子身后几个俊逸欣然的侍卫,还有一个同样一身玉白四散裙裾的女子,轻纱遮面,扣一把莹润的男扇。 人们都有意无意去瞥那些人,只觉得光华炫目贵不难言。 男子在一座楼阁前骤停住脚步。他眯眼抬眸,几个妖艳打扮的女子疯狂簇拥上来,他似是极为厌恶,弹指扫开,回首朝身后几人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那楼阁商家不是被别人,却是月华郡最负盛名的消遣玩乐之地,易红楼。 身后的几人也尾随进去。 随意坐了一桌,有小倌上前倒酒,其中唯一一位女子出声,声音清淡素雅:“今儿有什么节目?怎的这么多人?”面纱轻薄,隐勾勒那女子精致绝美的轮廓,微笑迷离的嗓音,让这小倌一阵恍惚。 一旁男子不咸不淡摆摆手,示意那轻薄的人下去,侧头倾在女子耳边道:“到底是我未曾跟你说……今天是易红楼绝艳天下的女子莫姬首出江湖之日,她乃是舞姬,”那男子眉目邪佞,但此刻却有些沉琐复杂,又动了动唇,终究轻叹了句,“我亦不细讲了。” 侧坐的另一男子眉目轻抬,随意扫了女子一眼,凝白的手指挑起茶盏轻抿一口,没有什么言语,只是眸光深笃,诡谲深沉。 全场骤黑下来。前面几人零碎的议论,直到钟鼓琴瑟陡然响起才消歇。 场上陡然乍开明辉阑珊烟火,红毯之上,竟有一位青衣蒙纱的女子。 自卿家被抄满门,卿世早已半年未曾见到她。哪怕时隔已久,哪怕那女子薄纱遮面,但那清澈纯净的气质仍然如是让卿世知道……那女子是谁。 女子清唱“碧落湖澈命绝,朱门丧乱无言。王情避,妾无恨,等得烟华百丈落晖沉……”她青色骤然迷乱的裙裾翩然如蝶。四散摇摆的紫罗兰伴随着香风片片。 她纤指微挑,十指蔻丹不染尘色,清亮晶莹,泛着早春霜起迷雾般的微光冉冉。 那面纱倏然落下。众人只见那褙子绒袄也落下。 那女子的容颜醉了一世浮沉,绝艳朱红唇,烟华染墨眉,上挑桃花粉黛眼,似是有多话相诉,却颤颤着唇,背身,发带散开,张狂烂漫的裙裾,如同弭乱的虹。 这就是天下第一舞姬——莫姬。 恍惚的芳华,牵扰烂漫的尘寰。卿世不禁侧眸回望。帝王嘴角羁绊的薄凉笑容。 青衣女子凌乱的眉眼,如同飘絮轻软,痴然停在帝王身上。那眸光不加修饰,炽热思念。 那是穿越万世兴亡都无法散去的默契与迷离。 那女子是他挚爱之人,相信永远都不会被改变取代——莫清溪。 一曲毕,众人离场。 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远望去,一个面目猥亵在台上纠缠,眼看莫清溪被那男子环住,卿世恍惚想要向前,却感到身旁劲风横扫,白衣一遍而过,一声沉闷的声响。那男子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在卿世的脚边。败裂膨胀的猩红之眼,口中呜咽腥膻的血,谈越上前探了那人鼻息,指尖一片凝冷薄凉。 卿世轻叹:“他怎的如此冲动。”单薄的衣物下心口有一丝疼痛,她任由那窒闷闲散在心口,有些惊诧抬头去看台上。 人已离去,那一对璧人早不知去了哪里。 身旁只有木远仍在,慕华也不知去哪里。“木远……”卿世话音未落。 木远俯身,轻声道:“少爷让我们先回去。” “好笑……”卿世嘲笑道,“这月华郡连夜驱车赶赴皇城也要约莫两天时间,你让你主子怎得回去?”木远闻言蹙眉:“奴才只负责护送王爷小姐回去。”
酒楼的管家老鸠带着一大帮彪形大汉疯狂冲了过来,有女人尖利刺耳的声音:“快把他们压下,犯了人命!”耳边谈越飘忽邪肆的声音狂傲,他猛地捞住卿世,轻松一跃便跃出楼阁。 木远紫衣氤氲,远远尾随在后面。 谈越暗沉恣肆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可还要回皇城?” “到底还是这性子,”卿世失笑,夏日的燥热温湿轰地袭击她的头脑,她汗流浃背,怀抱的那人也是胸膛烈火般震颤,“我这性子是野惯了,倒还想多玩玩,”那人手心guntang,握着她的手似有轻颤,她垂下眼帘,轻叹,“你可想了法子甩掉后面那影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情。”趁着谈越回首一看,她不动声色抽回手。 谈越蹙眉,俯身纵身一跳,没入一片漆黑的树林之中。叶子撞击零碎嘈杂的声音倏然作响,木远从林木上方一跃而去,渐渐远去。黑暗下,他低头,月光下她瘦弱的体躯模糊朦胧在昏沉中,泼墨沉黑高髻,她额头影印上浅淡清明的月光,透过朦胧如水的颜色,她的眸光轻颤清冷。 “阿世,”不知在何时,他便不再唤她“娘娘”,“早在半年前卿家破败连坐,当时皇兄饶你一命,如今你为何仍要固守朝堂,如今还有什么执念?” 她轻笑,有薄冷凉淡的笑声散开,如同当顶的弥冷月色,她倏然顿住:“……你原是知道,又何必迫我说出来?”她垂首,额间碎发掩映她错乱的眼神,“三年朱门深宫,人心已变,说出来也不怕笑话,只怕……” “你对他已有执念。”谈越淡淡地说。 听得出那嗓间弥冷,凌乱与沙哑,卿世缓缓别过头去。 “我们都有东西未理清。”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凝白修长的手紧紧扳着玉扇,月光下隐约见得那指尖扭曲青白,她浅淡的眉眼如今已有了年岁的静谧,哪还是当年那个十五岁少女的稚嫩? 她愈发让人难猜得透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