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丁伊温
秦望这么一说，陆芷兰的眼眶竟是有些红了，福了福身说：“多谢老爷体恤，那我就先带着皎然回月斓苑了。”说着便牵起了秦皎然的手。 月斓苑是秦皎然在丞相府居住的别院，是几个姐妹住的院子里最大的一个。 “恩，去吧。”秦望点了点头。 秦倩然也忙起身跟在了母亲后面离去。 “其他人也都回去歇着吧，巧然，跟我到书房来。”秦望对在座其他人说到。 “是。”众人齐声应下，待秦望和秦巧然离开后也起身走出了中堂。 秦巧然和秦望之间保持着半米距离，一直暗暗揣测着秦望找自己所为何事。 “巧然，把门关上。”秦望在书房的红木椅上坐下后对秦巧然说。 “是。”秦巧然知道秦望接下来要和自己说的话应当是不能被人听见的。 “巧然，你可还记得你四岁那年，你母亲因为体弱而撒手人寰。”秦望沉声问道。 “记得……”提起母亲，秦巧然喉间有些苦涩。 “其实伊温以前的身子是很好的，可是就在怀上你四个月之后，她开始经常觉得疲乏无力，开始我以为只是有喜的正常现象，大夫说多用些滋补的药方可。可你母亲喝了药以后却怎么也不见起色，生你的时候差一点就……”说到这儿，秦望有些哽咽。片刻之后，他又开口道—— “后来你出生了，她的身子还是日渐消瘦，我找了多少名医都没治好，后来我请了一位相传是“神医”的老者来，也有人说他是骗子，但我想总归是要试一试的。那个神医替你母亲把脉后，告诉我她有中毒的迹象，而且时日已久。那个时候我很震惊，居然有人敢来毒害我秦望的夫人。于是我暗中派了人手下去查，从你母亲有喜开始用的每一件东西上查。” “那么父亲查出是谁了吗？”秦巧然的手紧紧地攥着，葱白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心。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然是被人毒害而亡的。 秦望却是摇了摇头，叹着气说：“唉，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查着查着，终于查出了一些端倪，你的母亲是在又一次回过她母家之后，身子才日渐变差的。之后我又再次找到那位神医，比你母亲生前用的一些东西交给他，让他帮忙瞧一瞧。别的东西他不过扫了一眼，唯独你母亲用的一把木勺他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又嗅了嗅木头的味道，然后告诉我问题一定在这把勺子上，可是饶是他经验丰富也说不出勺子上有什么毒。而那把木勺，是你母亲母家的人送来的。” “竟是母亲的母家要谋害她？”秦巧然的震怒地瞪大了眼睛，纤细的五指用力抓住了红木椅的扶手。 母亲为人向来谦和，究竟是她母家的什么人要下此狠手？ “是啊，这也就是我说我对不起你母亲的原因了。你母亲的母家，在朝中人脉甚广，我不敢轻易地和他们闹翻，而当今皇后纳兰德诗正是你姨娘的女儿，如此我便更不敢轻举妄动……”这么多年，秦巧然第一次看见秦望脸上出现了那样羞愧的表情。带着深深的无奈。 秦巧然了然，难怪方才父亲摇头了，不是查不出，只是不敢再查。 “女儿明白了，多谢父亲依旧惦念母亲。那柄木勺如今可还在？”秦巧然表现得很平静，秦望所为是人之常情，母亲只是他的妾室，他却可以在母亲死后为她查探一番，已算是重情重义了。 秦望见秦巧然并无责怪之一，终于卸下了心中的不安。这个女儿的确是个懂事的，和当年善解人意的伊温一模一样。 “这便是我把你叫来的原因了。这柄木勺我交给你，你若想查，就自己去查吧，毕竟那是你母亲。若是有什么父亲能帮衬你一把的，你只管来找我。但你切记，若你想查探你母亲的死因就一定要在宫中站稳脚跟，否则一旦被皇后发现，动辄便是要牵连整个丞相府的。”说着，秦望起身，从书房的暗格里拿出了那柄用素绢包裹着的木勺，交到了秦巧然手上。 秦巧然小心地接过，紧紧握住。心里涌出无限的哀戚——母亲那样好的人，到头来竟是被母家的亲人所害，当真讽刺。果然是人善被人欺么？ “到了宫里，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爹让你们进宫本就是想给丞相府再寻个倚仗。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做事定然有分寸。但你长姐不同，她从小在丞相府娇生惯了，你记得在宫里盯着她些，和别人斗可以，但要懂得如何自保。怕就怕她做事没个轻重，把自己也搭进去……” 秦望哪里知道，他此时竟会一语成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女儿明白。”秦巧然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明白按着秦皎然的性子她定不会顾念什么姐妹情，自己也最多给父亲几分面子，不去主动招惹她。但若是秦皎然敢在她头上动土，她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一时刻，秦倩然的住处…… “二姐，把我叫来你这水映苑所为何事？”秦嫣然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秦倩然现在不应该和秦皎然。陆芷兰在一起么？神神秘秘把自己拉来水映苑做什么？ “嫣然，我和你也就明白人不说糊涂了。这些年我们是怎么对秦巧然的你自己也清楚。我本就知道凭她的姿色进了宫肯定能受皇上宠爱，却没想到仅是选秀便已让她大出风头，你说他日她要进了宫去，我们的日子还能好过吗？”提及秦巧然，秦倩然的神色中是止不住的厌恶和嫉恨。 被她这么一说，秦嫣然也绞着方巾琢磨起来——的确，这些年来，她们对秦巧然的态度从未好过。秦巧然本就是个庶出的女儿，丁伊温也早就去世了，可父亲偏生对她照拂有加。再者，秦巧然生的漂亮又聪明，抢足了别人的眼光，很难让她们不与她为敌。所以在丞相府，除去温顺的秦雅然，剩下的三姐妹很自然地就会走得近一些，时不时地给秦巧然使些绊子。而秦巧然也像是怕了她们般，从未将这些事告诉父亲，这就更让她们瞧不起秦巧然了。 如今这秦巧然要和秦皎然一起进宫去，且不说恩宠，光是论位分，秦皎然便矮了一头，除非能争的皇上宠爱，否则有秦巧然在，秦皎然的日子定不会太如意。而这个和她一起进宫的长姐尚且不如她，就更别说她们这两个留在丞相府的了。将来若是秦巧然倚仗身份给她们的苦头吃，她们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啊…… “那依二姐说，应当如何？”秦嫣然压低了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