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宫闲事
岁月如白驹过隙不可追矣，一晃时日过去三年。 南辰手上这点小伤养了三年硬是不见起色。每每白玥觉着他伤该是好得差不多时，他便很是主动挽了袖子给她看……伤痕还是如旧时般醒目…… 每每他都是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同她说一通急不得急不得，此伤须得慢慢养之类的话。 自然，即便南辰伤好她也是要在皓轩殿住下的，谁让她自负于棋艺结果输了百年时间给他。但三年间，白玥在九重天上已然混得滚熟，小日子越发过的悠闲。 南辰看书写字时她便做书童，磨磨墨倒倒茶。南辰出殿办事她便好生照看这殿内的花花草草，浇浇水喂喂葡萄……当然，葡萄是她吃。 自上些次在对弈方面输给南辰后，白玥很有勇气向他发起挑战。且每次都在局上下些赌注，但每每都是她输。 第一次输了百年给他，第二次输了十日葡萄给他，第三次输了报酬中的大半佛桑给他，第四次输了一日时间陪他移植花木，第五次…… “帝君且慢……”她很是正色抬手做阻状，他靠椅执扇饶有兴趣看她。 “这下棋吧也有下棋之道，讲究一个真字。”她看一眼棋局上黑子占了大半优势，白子若不出意外必输无疑……但她心中甚是疑惑，曲了曲腰问，“帝君可是怕我输不起，让我了？” 南辰轻轻一挑眉，正半起身那如墨长发便泻往他一肩。 只见他执起最后一个白子，目光与她交汇，“你莫是不想赢？” “那倒不是。” 白玥快嘴吐出心声，输了那么多次，她想赢的欲望简直要将她焚了。只不过她觉着在棋场被让子与在情场被劈腿没甚区别，忌讳得很。 “不过我认为凡事还是讲些规矩……” 白玥后头“尚好”二字还未道出南辰便落了子，毫无悬念，败局扭转，白子胜。 输了这么些次心里素质也是被练出来了，白玥十分冷静淡定，开口：“说吧，帝君这次想要什？”她一脸不屑的神情，好像反倒她才是胜的那一方。 南辰倒真真认真思考着向她要些什么，半响终出声：“今晚你便在小露池伺候我沐浴。” 他语气轻轻扬扬潇潇洒洒，这胜果要的甚是应当。 白玥早习惯了他的打趣，只竖起耳听着全然不当一回事，然她正在收捡棋子时南辰忽地凑近她几分，硬是在她耳畔悠悠出声：“这次，此话当真。”那语气真叫一个轻佻魅惑，白玥一下泛起好几个激灵，心中暗叹南辰这行为要不得要不得。 又过了些许日子，南辰同她说他需行一趟蓬莱，那蓬莱三仙之一的南极仙翁再过些日子仙龄便及百万年，真真是寿仙。 他本欲带她一同前行，后因忽而思及到南极仙翁素来不喜生人，虽活了这把年纪但那厌生的怪癖始终没能搬正过来，他也就只好放弃这个念头。白玥倒不甚是上心，眼下在天宫混得也算好，即便南辰离开一段时日她也能好生照料这殿内的一众花草。 于是乎她十分释怀同他讲：“帝君且放心去，花草露池我定能好生照料。” 言罢她扔一颗今日方摘下的葡萄入嘴，水灵的眼睛直盯着南辰，等他再例行公事交代一番。 片刻沉默后南辰唤了朵云来，姿态甚好踏上云端。也不知他在磨蹭什么，踩在云上好一段时间才离去。 最后还留了句“好生照看……” 呀，南辰走时火烧云带过的风还不小，后头几个字她全然没有听见。不过她忖度着不过也是这殿内之物，总之她上心打理便是。 这日晚间白玥便收到灵鹤带回的消息，说是南辰已到蓬莱。 灵鹤将南辰以灵力潜在其中的消息铺展开来，白玥看了好些遍十分满意，觉着这年浅的帝君终是懂得了些情义礼数，瞬时倍感欣慰。 诺大的皓轩殿一下留她一人的确很是寂寞。白玥闲着无聊再抽一张南辰的名贵宣纸，写封书信给来莺好了。 白玥的书信寄回不过一日来莺便立马回了信。 来莺的回信足足有三页纸长，其中多为鼓励白玥溜回回仙云居之言，还有些抱怨甚为想念的话。她总结一番不过就是来莺日日跟云夜白处在一起无聊了，想她了罢。 白玥左右思索，反正这几日南辰不在九重天，她就暂且回一番仙云居。 这里的紫玉葡萄虽个个又大又甜，但时日久了她很是想念云夜白所种葡萄之味。 不过眼下天色已晚，白玥收拾了些行李，明日且出发。 九重天下仙云居。 “小主人你回来啦！” 白玥方踏入仙云居半步来莺便兴冲冲跑出来迎她。 上回白玥说也想试试自个驾云，然后南辰便手把手交她如何驭云，这她才用了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仙云居，驭云之术果然十分好用。 她暗喜一番收了云，定睛一看前方向她奔来的女子……娇小可人甚是俏美，这，是来莺？ 来莺一个上前猛地抱住白玥，在她怀中无限撒娇，见白玥顿了半响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修成了人形，“小主人，我是来莺啊。” 白玥眨眨眼，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是来莺她倒不怀疑，只不过这才三年不见来莺的修为便精进了此多，她也是感叹。 “小丫头不错嘛，修为精进很快啊！”白玥一边说着一边在她发上乱揉一通，“快同我说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修行了。” 来莺嘟嘴，一脸娇俏的模样十分讨白玥喜欢，于是乎她又在来莺脸上乱揉一同，赞道：“美人胚子，美人胚子。” “小主人就是没个正经。”来莺说着挽了白玥的手，“上回去天宫回来不过半年我便感觉身躯发生了些变化。后来同主人一讲，主人便说我是染了天宫的纯净仙气，不日便要修成人形了。” 来莺说得愈发畅快，把三年间的趣事全数同白玥说上一遍。 来莺被云夜白教导着那必然是品性醇和，加之她生有灵性慧根不俗，去天宫染些仙气便修成人形也是极有可能。只是这小丫头如今样貌出众年龄又甚小，本该是出界见世面之时，奈何云夜白素来有一套教法，来莺要出界怕是无几可能。 白玥同来莺唠了许久嗑才记起要去见见云夜白一事，遂问：“他可在云之阁？我且去见见他。” “主人前些日子便去蓬莱了，估摸着还要一月才回。” 白玥“哦”一声，原是她将这事给忘了。云夜白是隐世之仙且修为颇高品性极好，那南极仙翁大寿又怎会漏了他。 “我倒把这事给忘了……你愿不愿同我上天宫住些时日？” 来莺支支吾吾，那便是不想了。 白玥爽快将这事跳过，其实来莺对云夜白的心思她知晓得一清二楚。如今她好不容易修成了人形想陪伴云夜白她自是要成全。 白玥只觉着可惜，界外尘世如此广阔，而来莺却一门心思放在云夜白这张冰块脸身上，唉…… 她又同来莺聊了些皓轩殿趣事，将南辰的好坏全部洋洋洒洒道一遍，一个不小心便将她要留在天宫百年的原由道了出来。 然后来莺果然狠狠地嘲笑她…… 其实吧，白玥深深觉着云夜白不在居内她的小日子过得甚为潇洒。才回来五日，云夜白种的葡萄树便落了空。来莺好些次欲阻止白玥嘴下留萄，然都被白玥狠狠教训一番“吃里扒外”。 “小主人，你把这葡萄吃完了我该怎么跟主人交代啊。” 白玥一敲来莺脑袋，“修成了人形这记性怎么就没长进，叫我主人，主人，记住了么。” 来莺垂着头，“主人是主人，小主人是小主人，这可不能乱叫……”越到后头她声音越小，生怕再被白玥“教训”。 白玥憋笑，嘴上不饶人：“这胳膊往外拐得快啊，看来我得给你找位上仙及早嫁出去了。” “主人说什么呢！” 来莺脸庞红透半边，倒是有几分妙龄少女的韵味。白玥也不打趣她了，往葡萄藤下的长椅上一靠，十分洒脱，“再拿些葡萄来。” 一月时日已过，南辰再托灵鹤来书说是晚些回去。不过南辰倒是很了解她，这灵鹤直接从蓬莱飞来仙云居，想必他也料到了白玥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好了。 如此看来云夜白也要多在蓬莱待上些时日。南辰未离谁敢先行。 信尾还写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让她不得擅采佛桑带回，不得擅挪他书房之物等等。原是她每次拿他宣纸之事他是知晓的，这南辰果真精明，还很小气。 最后灵鹤还凭空变出一条白色薄绫，南辰在信中写到这是在蓬莱偶得之物，他觉着用不上带在身边又繁琐了些便托灵鹤带回给她。 白玥仔细瞅瞅这薄绫，真真是一等货！ 前些日子她还犯愁，九重天上白日里的日光要比仙云居盛上好些倍，她随身带着的薄纱在天宫上也就不受用了……现下南辰恰巧给她捎回这么条上好薄绫，她甚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