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滨宫初月
小气…… 听别人说了那么多回，这回她算是领教到了。 殿内众仙低声议论纷纷，估计也都等着看白玥的笑话。 白玥微微抬首却见南辰帝君此时却是闭着眼正养着神，嘴角那抹不明深意的笑却堂而皇之的挂在那里。 真没想到她活了上万年才上得一趟九重天竟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栽了跟头。平白给神羽族丢了脸面。 白玥将牙咬得紧紧的，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这个，自然也是知道的。” 没有帝君的允许，白玥已然抬起了首。 她生性洒脱惯了，得罪的人很多见过的人也很多，却从来没见过谁能像面前这位帝君一般小气到骨子里的人。 不就是件衣裳而已，也非要让她在众仙面前手足无措。她自认为本就没有什么脸面再可以丢的了，但此番上来肩上担着的还是神羽族的名声，坏了这个，恐怕她自己都无颜回去。 殿内已如炸开了锅，谁能料到白玥竟公然说出了这番话。 私底下风言帝君小气的人绝对不少，但这样光明正大在帝君面前绕着弯子说的人，白玥还是头一个。 南辰缓缓撑开眸子，眼中带着的始终是那无法退去的慵懒之意。看白玥抬起了头也不追究什么，手上虽把玩着桌上的空青樽，但眼神却是定在白玥面上。 他十分随意开口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小气了？” 他这一问，白玥彻底崩溃。 现在看来，南辰帝君的出现不止是将美男子的标准拔出了新高度，也是真真将厚颜无耻的境地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虽她不懂天宫侍奉帝君之道，但君为上的道理还是懂的，既然帝君有意细问，若是她真的着了道全盘说出，谁知这帝君脾性如何，莫再扯上仙云居的闲事。 白玥态度立即软下来：“是小仙妄言，初上九重天不懂礼数，还妄帝君莫要怪罪。” 个别上仙还是对白玥的勇气有所赏识，不由得点点头。 南辰倒还是那副慵懒样子，正想说些什么，便有青樽打翻在地的干脆声响起。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而去，打翻青樽的，正是白玥对桌的那小小上仙。 那小上仙顿时错愕起来，四下慌乱不已。然她身旁一看似德高望重的上仙立马起身拱手向南辰帝君请罪：“小女年幼无知，望帝君见谅。” 南辰微微一摆手示意并无妨，在开口问那小上仙之前先向着白玥道：“站着作甚。” 白玥会意先坐下，南辰这会才想起来还有知若这回事，招呼着道：“你也别站着了。” 知若略有不快地“是”一声，坐下之际却是狠狠白了白玥一眼。 也是，白玥无端抢了她和帝君的话，又无端害她以这磨人的姿势站了这么久，以知若那点小度量，不悦也属正常。 “北滨龙王无需在意这些繁缛礼节，不过是一樽酒罢了。” 这下南辰的语气倒是十分的好，接着道：“这便是北滨神女？” 北滨龙王将那小神女拉出位置几分，恭敬回答：“正是。” 龙王暗自推搡小神女，示意她问好行礼。 小神女完全不理会她父君的行为眼色，只大步上前几步，扑通一声便跪在南辰跟前行了个大礼，语气倒是不卑不亢：“小女北滨宫初月，见过帝君。” 宫初月这一个大礼行得连南辰都一惊，说起来他上次见到这么大点的神女也是万年之前了，那时他还是以储君的身份受邀出席西海龙王女儿的成婚大典。 “行这么大的礼，你有何事欲求于我？”南辰一眼看穿这小神女的心思，也就不多绕什么圈子了。 宫初月也是性情中人，只在开口前看了她父君一眼便直率道明来意：“帝君，小女此番前来，是想求帝君赐婚！” 众仙又是一阵唏嘘，众说纷纭。免不了是觉着这宫初月最多不过两万岁，在这正好的仙龄中不苦修仙术反倒一门心思放在嫁人上。 那北滨龙王也是十分羞愧，脸都涨得紫红。可奈何他膝下唯独这一女，这女又偏偏生得十分讨喜。本来这种女子求嫁丢脸面的事在龙王看来最为忌讳，但无奈龙王又万分舍不得这女日日节食与父母抗命，这才准了她自个亲自上到九重天来向帝君说明。 可堂堂神女竟如此思嫁不已，北滨龙王的老脸终归还是挂不住。 不过帝君倒是起了几分兴趣，开口：“你倒是说说看。” 听帝君此言，宫初月顿时消了些先前的紧张感，挣脱龙王抓住她的手再往前跪行几步，又一个脆头磕响在地，将她的故事叙述一番。 这宫初月在一千年前初次上来九重天时错步误入南辰帝君殿中，殿内多为稀奇之物，她一时兴起便把玩了起来，其它倒好，单单是在帝君的乔木屏风上划上了一剑，那时帝君小气又记恨的名声已然传开，她情急之下便逃窜了皓轩殿。 听到这，南辰帝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似是有些印象”，帝君慵懒的声线终于开始跳跃起来：“我道怎么第二日我那乔木屏风便不见了。” 白玥想起那日在这遇上南辰帝君时，那屏风的确不是乔木而为。 “快说说是谁移走了那坏了的乔木屏风？”殿内的希川上仙全然被宫初月的故事吸引，连连追问。 宫初月抬头看一眼南辰，声音骤弱：“是，仪晔。” 白玥估摸着宫初月定以为帝君能对仪晔有些印象，可那日云霄殿中观视年轮时帝君恰巧不在，看帝君这神情也知道他不知仪晔是谁。 “这仪晔是……” “上次观视年轮时已被惩处……”白玥再次站起身来打断帝君将要出口之言：“或是被遣去杂烩所了。” 帝君又是若有所思地轻“哦”一声。这次，南辰倒学会配合她一二了。 息宁上仙自是知道帝君不知仪晔是谁，白玥这么一起身圆场倒让息宁莫名不满，话语中尽是讽刺：“我料以为这郎才女貌的故事会发生在哪位上仙身上，原来是那个心术不正的仪晔……” 话语到此息宁还特意看一眼龙王，话却是对着宫初月，道：“神女这要求，是不是低了点。” 白玥注意到宫初月原本摊开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暗自在心里摇摇头，还是走出一步，开口：“上仙此话可就不好听了。” 语毕她向息宁略略行了一礼。 息宁还是那副磨人的嘴脸，高位上的南辰反倒起了些看热闹的兴头。 息宁瞥一眼白玥，站起身来没好气开口：“神羽帝姬这一礼我还是受不起。” 看这息宁谁也不针对，偏偏是在白玥开口后故意讽刺，指不定以前神羽族和她结下过什么大梁子。不过白玥自是不惧她，直接开口：“这一礼你自是受不起的，我不过是尽我神羽族应守的礼数罢了。” 白玥脸上荡开一抹浅笑却是美到极致，她的目光勾住息宁的眼，看得她脸上青白交换，白玥再道：“上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息宁怒目盯了白玥半响终是道不出一句话来，愤愤坐下将视线断然移开。 白玥本不想淌这趟浑水，还有几日就满半月了，安分上来安分下去自然是最好的，但她万年都是洒脱般活过来的，最见不得暗地里伤人之事，此番出头也就当是为了那个小神女罢。 虽心里是后悔的，但嘴上还是说得头头是道，白玥走去宫初月身侧，向南辰开口：“帝君，北滨神女仙龄尚浅，对有助于她的俊美男子难免会生些情愫，我看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成全之事。” 南辰本想说些什么，但他毕竟连仪晔面都未见过，也说不上什么话，就听得白玥续道：“当日在云霄殿，仪晔被责偷学禁术，但我看他一脸正气模样不像是有邪坏心思之人，偷学禁术或许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神女比肩也不一定……” 白玥道完故意抬眸望南辰一眼，恰巧对上目光。 跪在地上的宫初月身躯一怔，眼看就要落泪，十分惹人爱怜。 “如今九重之上仙人多为苦心钻研仙术者，这情义二字最易被忽略，若是帝君对神女与仪晔之事毫不通融，只怕有情义之人都会因岁月的逝去而变得冷血无心……” 白玥音未落，殿内便有一声脆响传出，方才希川上仙的声音忽然响起。 “帝姬岂敢如此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