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观视年轮
在九重天上千羽殿内安静度过五日后，窃取年轮之事终于东窗事发。 这日辰时便有小仙来千羽殿请白玥前往云霄殿一趟。并不是那延寿星君怀疑到她头上了，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九重天上有仙力窃取年轮之人理应都要被传唤前去。 白玥倒是不怎么着急，毕竟那乔木也不会自己将这事抖出来。那乔木也是有些头脑的，若是它向延寿星君告密，那帝君定不会放过它，或许还会对保住他秘密的白玥嘉奖一番，所以它也只有吃个哑巴亏。 倒是白玥，这次窃取年轮之事她对来莺也是绝口不提，以至于在去云霄殿的路上撒了些许谎来堵住来莺将要问出千万个问题的嘴。 这次白玥算是早早便到了云霄殿，入座在左侧。 面前桌上摆着的正是那日白玥饮下的酒，酒仙的压箱宝，若是酒量不好入喉三步便醉。 来莺小声提醒：“主人，这回你可不能沾这酒了。” 白玥轻轻握一握银铃，小声回答：“知道了，你安静点。” 入座才片刻，知若上仙便到，入座在白玥对面，右侧靠近主座的位置。白玥暗想，这番知若上仙可是受尽了风头荣耀，想当年那个位置也是战神舒镜渊的专属位置，如今她知若不过是去洪荒斩了几头猛兽便给她如此殊荣，别的不说，倒也是降了舒镜渊的档次。 与知若视线相对的瞬间，她莞尔一笑眸中似乎折射出万千光彩，白玥有些莫名的心悸，也只淡淡回了一笑。 再过半刻，司命星君，延寿星君，众位上仙全数到齐。 白玥暗暗张望四下，今日的主角南辰帝君似乎不打算出席。延寿星君也没有再等下去的意思，或是帝君早已同两位星君打好招呼不出席了罢。 只听得司命星君喝得一声：“众仙肃静。”云霄殿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司命星君入座，延寿星君起身正色开口：“这五千年一次的观视年轮，目的就是检视仙界众仙的品行。仪晔你可知罪！” 延寿星君忽然加重的语气使那位唤名仪晔的仙人重重跪在地上，深垂着首，即便在白玥看来他也是心虚发抖着，看样子他是犯了事了。 这仪晔看起来仙龄不大，灵力也不深，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一声喝斥而颤抖不止，或是没见过大世面小仙罢了。 殿内发出一个弱弱的声音，“仪晔知罪。” 然后延寿星君便是将他欲偷学禁术，心术不正等等道出了一番，再惩治了除仪晔以外的几个小仙，都是些暂受蛊惑的小仙罢了。 待这些繁琐的公事例行完毕后，今日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高处的延寿星君终于发问：“是谁几日前窃走了紫叶乔木的一圈年轮？”星君的神情和语气明显要比方才审视头几个小仙时严肃许多，随即星君一摆手，那紫叶乔木的年轮便尽数在半空铺张开来，却独独在中间缺少了一圈。 殿内各仙唏嘘不已，息宁上仙首先发声：“这窃取年轮之事在九重天上还是头一回，谁竟有如此大胆敢做这般事！” 白玥暗思，殿内如此多的上仙，偏是她息宁先出声，怕是在其他乔木年轮中也隐藏了她的秘事罢，先斥责一番好让延寿星君也打消几分对她的疑虑。 白玥不自觉笑笑，方举起面前的酒樽欲饮一口便再次对上知若上仙的眸光。 白玥顿时一顿，放下青樽，为何她总觉着这知若非要在这殿上作出点什么动静来。 然云霄殿内死寂了好一会后，两位星君的脸色倒是白了透，四下打量着众仙却也寻不出什么端倪，只自个抚须的频率愈发加快。白玥不曾想，原来这二位星君竟都是非将砂锅打破问到底之人。 不过此时她也算是骑虎难下，默不作声才是上上策。 殿内不乏窃语，但多数上仙都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神色，毕竟他们也算是品行端正并无需担心什么，而白玥那一脸事不关己的脸面也足以让她蒙混过去。 过了好一会，殿内并无人出言，知若倒是头一个起身，瞬时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她一人身上。只见她十分端庄地向两位星君略略行礼，轻盈的步伐就此迈出。 寸步生莲娇若凝脂，说的或许就是像知若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 知若浅蓝色的长裙在光洁的地面上拖行一段距离，随即在司命星君面前耳语几句便返身回座。 笑兮浅盈，端庄十分。 数位上仙的目光都有瞬间的呆滞。谁能想到那洪荒的数头猛兽竟是败在这样一位身形薄如蝉翼的女子手中。 随后不知司命星君同延寿星君耳语了些什么，这场观视大会便也就此而散。众仙当中虽有忿忿不平者，但多数还是暗自松下一口气。看来这九重天上仙品行也不见得比下界的凡夫俗子好到何处。 既然众仙已离，那白玥也就随流离开，只是不知知若究竟同司命星君道了什么才让这场大会就此而散。 不过白玥倒也不打算在这上面多花心思，她不过是在这云霄之上住个半月罢了，到时一下界估计也就没什么再入九重天的原由了。左右这趟天宫之行也非她本意。 出了云霄殿，来莺倒是安分得很，平日里话多得住不住嘴的来莺竟一下子让白玥耳根清静了起来，这她倒不习惯了，开口：“来莺，你今日怎么这么少话？” 银铃之中有片刻的沉默，随后来莺清澈的声音便响起：“主人，你同我说实话……” “你还是别说话为好。”白玥意识到来莺将要脱口之言，立马开口打断。 腰际的银铃猛地一晃，“真的是主人做的啊！” 来莺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白玥瞬间紧紧握住银铃，小声低语：“想让我受罚不成？知道就行了。” 来莺委屈地哦两声，自言自语：“要是让大主人知道了，即便主人不受罚，也是要让来莺难为一番了……” 白玥贴心摸摸银铃，加紧回千羽殿的步伐，道：“你不说我不说他自然不会知道，明白了？” 这来莺也跟了白玥一段时日了，可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大主人，这倒是让白玥很费心，且来莺心思纯正，要狠说她，白玥还真下不了嘴。 不一会便回到千羽殿。 今日起了个大早倒很令人犯乏，这天宫里的规矩也是繁多，好不容易上次九重天还要小心翼翼，生怕说错做错再让哪位星君拉了去…… 白玥对着南窗不由得长叹一声：“无趣，无趣。” 话说眼下也来这有好几日了，可却连帝君的影子都未见着，这天宫上的仙人莫不是也要等上百年才能见帝君一面？ 白玥还盘算着如何拿这窃来的年轮要挟帝君一番，如今却连帝君的衣角都未见着，也没摸清个底细，这年轮在手的时日一长免不了成为一桩坏事。 但帝君不露面，又有什么辄。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帝君的皓轩殿周围转转，兴许又会撞上什么“好事”也说不定。 这不是，白玥说走便走。 那晚白玥无意去到皓轩殿却忽略了这一路的景色，白日里的这一路景色可在天宫称得上绝一无二。 整片的泽桑花，纯白色点点花瓣，没有任何其余花树颜色，这里简直像是一方圣地，美到足以让每个经过这里的人叹为观止。 说起来白玥上来天宫那日也见到过一片泽桑花海，看来帝君该是对这泽桑花情有独钟。 一路走近，殿外并不像那晚一样有小仙驻守，诺大的殿内空无一人。 一曲清觞流出，飘扬地笛音如清风一般从殿内飘散而出，沐在人心。时而低婉，时而高扬，仿若奏笛人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凄凄婉婉，烈烈扬扬。 白玥被笛声吸引，不自觉踏步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