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意料之中
萧烨辰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表情，只是毫不在乎地用手擦了一下唇上的鲜血，口中念着：“酆将军的嫡女酆离。” “是。”酆离发现眼前的男子是如此难以捉摸，他的表情告诉自己，他早就知道了。 “真正的凤离歌，早就死了。”酆离望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子，厉声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你把她害死的。你知道，她到底有多爱你吗？” 爱到，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就为了成全你的自由…… 萧烨辰半倚着墙，饶有兴趣地看着酆离，却不说一句话。 “你要是想公布也可以。只不过，凤离歌是邻国的公主。要是死了，你恐怕也不好交代吧……说轻了是与落月国不来往，说重了挑起战争也说不定。” 萧烨辰很欣赏她，至少她不同于那些光靠外表的愚昧女子。 她很聪明，甚至敢威胁他。酆离在外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萧烨辰挑眉反问她：“你当真认为我会说吗？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 “意料之中。那萧王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酆离兀自坐在了床榻上，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你就当作没有我这个假王妃吧。待我报完仇以后，我会自己离开，不会给你添半点麻烦。” “好。”萧烨辰也并非等闲之辈，爽快答应。 酆离，我真期待你到底会演绎出什么样的精彩来。萧烨辰要做的，不过是在旁边看着罢了。 萧烨辰走了出去，门外站着一位红衣男子。 “冰澈，你在门口听够了没有。”萧烨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点温度。 被唤作冰澈的男子没有回答，脸上却洋溢着压抑不住的笑容。没想到，堂堂萧烨辰也有被别人所牵制的时候。 “话说，皇上今日召你说了什么？”冰澈总算收敛了笑容，谈起正事来。 萧烨辰回答：“酆离的死。酆离之前镇守边疆，颇有威望。她这一死，让外敌蠢蠢欲动。” “皇上想必是怕边疆被攻陷吧……”冰澈那硬朗的面孔上也浮上了一层担忧，一手托颌，说道。“可又有什么人能代替她呢？” 萧烨辰往酆离的房间望了望。“当然有。例如，她父亲酆何。” 皇上要让酆何去驻守边疆，也是把酆家几兄妹的保护伞给拿走了。此举，也算是助你一把。 冰澈会意地笑了笑。“没人能想到，这堂堂酆离竟成为你的王妃了。” 萧烨辰突然一脸严肃，眼神冰寒刺骨。“冰澈，隔墙有耳。此事决不能泄露出去。” “是是是。”冰澈也意识到自己开玩笑开的过火了，笑嘻嘻地闭上了嘴。 他们一路走到后院的湖泊前，将一块沿岸的石头轻轻一推，假山上的门便打开来。 萧烨辰与冰澈走了进去，那门就自动关上了。 “冰澈，二皇子萧恒最近有动作吗？” “这倒没有。自从他娶了酆何的女儿酆燕之后，他倒是消停了不少。莫非是认为自己掌握住酆何这条线了？” 萧烨辰的手一紧，两条好看的剑眉微微蹙在了一起。“恐怕，他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又或许，酆离的死与他有关系。毕竟酆离本是与他订婚的，被他退婚的晚上就…… 萧烨辰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那是酆离的事。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经意间就会为她着想呢？ “嗯。”萧恒着实让人头疼，几个皇子里，也就数他的野心最大。 现在朝廷之上有两派，一派是以酆何为首的，支持二皇子萧恒。另一派则是以萧烨辰为首，支持三皇子萧子卿。 表面上看，萧恒的兵力更胜一筹。实际上，萧子卿才是深藏不露之人。他的人，都隐在江湖之中，但各个都是高手。 很显然，萧恒在明，而萧子卿在暗。 冰澈不懂，王爷不在乎功名利禄，为什么还要参与朝廷之争。“容属下问一句，为什么你要这么支持萧子卿呢” “子卿他是皇位的最佳人选。”萧烨辰淡淡地说。 想起多年前子卿还是个孩子，母妃早亡，受尽折磨。可不管再痛苦，他都会拉着萧烨辰的手，轻轻唤他“皇叔”。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萧烨辰似是累了，闭上了双眸，稍作休息。 “那王爷，我就先走了。”冰澈毕恭毕敬地退下，石门打开又闭上，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山洞空空，只剩下萧烨辰一个人。 子卿，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缓缓走出山洞，望着酆离屋内未灭的灯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皇叔。”萧烨辰身后，站着一袭白衣许许的萧子卿。“我有事想要问皇叔。” 连萧烨辰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 天空幽深，上面满挂着星辰。月光灿白，使萧子卿周身带着一圈银白的光芒，如同神仙一般。 “说吧。”萧子卿是唯一一个萧烨辰愿意接见的皇子，其中的故事，却无人知晓。 萧子卿手中把玩着折扇，一双流光萦绕的眸子看着萧烨辰，笃定地说。“皇叔你知道真相。” 虽然说是问，可说出的却是一句肯定的话语。“什么真相？” “我娘死的真相。”萧子卿表面上一点都不在乎，此时却激动起来，手中的折扇被紧紧攥出了皱褶。 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还是难以忘怀。 萧烨辰暗暗叹了口气，一只手安慰似的抚了抚子卿的肩膀。“子卿，一切都过去了。真相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珍惜现有的生活就好。” 萧烨辰不知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萧烨辰守密的决心已定就不会改变。 因为他知道，这个真相一公布，子卿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皇叔，你既然不告诉我，那我自己去查。”萧烨辰知道，他这个皇侄说过的事，是一定会办到的。因为，他有这样的能力。 子卿接着说道：“皇叔，你也要多照顾皇婶。”萧烨辰猜不透他最后一句话的用意，只能目送着那抹白色的影子渐行渐远，消失尽头。 萧烨辰走进了自己的屋子，熄灯，躺下。一夜，就悄然过去，明天，还要与皇上商量事务。 皇上的慢性病，一点点的加重着。所有人都已经虎视眈眈，准备一举拿下他的皇位了。所谓万人之上，并不是想象的那样风光。 “酆离，酆离……”一个缥缈悠远的声音传来，将酆离惊醒。 酆离不确定地问着：“凤离歌？” “是我。”面前的女子披着一袭轻纱白衣，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凤离歌竟在酆离面前现了身。“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吧。” “离歌，你可以回到这副属于你的身体里。”酆离对凤离歌说，可心里却莫名的有一份不舍与牵挂。 她苦笑道：“不，我回不去。这只是我的虚影，灵气幻化而成。代价，代价是永远无法转世。” “你就这么爱他，爱到不惜沦落为行尸走rou吗？”酆离不懂，为什么凤离歌要为萧烨辰付出这么多。 “不，我虽不会转世，却会一直存活在你思想的深处。”凤离歌向她走来，牵起了酆离的手，说道。“酆离，你与我有缘分。我此番，是为了帮你。这副身体只有一个主人，就是你。” 凤离歌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冰冷刺骨。凤离歌是为了帮她复仇，那她又能怎样偿还呢？ “离歌，我了断一切仇恨的时候，会离开这里。那你就再也不可能看见他了。” 凤离歌眉眼间一片悲伤，嘴上却说着：“我若是想一直看着他，根本就不需要跳湖。只是我看得到他的人，却摸不透他的心罢了。酆离，你的人生，根本不需要顾及我的存在。” 酆离清楚地看到，凤离歌的身体正一点点变透明。“你这么快就要消失了吗？” 凤离歌匆忙松开握住酆离的手，慌乱的说：“酆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时间，就快要来不及了。” “离歌，你一个邻国公主怎么会武功？”酆离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正当凤离歌准备回答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步了。 “酆离，抱歉，这个问题恐怕来不及回答了。下次，我会托梦告诉你的。”凤离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舍道。“灵力就快要消散了，我们就此告别吧。” 酆离看着那柔弱却坚强的女子，久经沙场都无感的她，此时此景竟有些哽咽。“凤离歌，谢谢。” “你我本是一人，何来言谢？”说罢，凤离歌就消失了，化作一缕白烟附进了酆离的身体。 一位只见过几面的人，竟为她舍弃了这么多。搭上了今生，还赔上了来世。可朝夕相处的父母，却能在一夜之间背叛她，弃多年情谊于不顾。 她知道父母行为的背后有着阴谋，但酆离也懒得去想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计划是时候一步步实施了。步步为营、明争暗斗……一切的一切，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凤离歌。